荨儿坐在男孩的自行车后面,风把她的长发吹得飞了起来,像她此时的心情,她笑着问他,“喂,你有过无路可走的困境吗?”
阳光晒在男孩身上,他眉眼都溢着温柔的光晕,可他的话,笃定而自信,“没有,因为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是没有路,也可以走出一条路,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有脚的地方,就有路。”
荨儿心下忍不住一颤,她静静的闭上眼睛,男孩的话,就这样软软的,又强劲的灌进她的血液里。
荨儿从艺术街喝完解忧茶回家,心情好了很多。
扑粉,化妆,选了件小吊带,再配上了一条半身长裙,就不会显得那么野,长发放下来,耳鬓各拈出一股,向后合住,拧扎成小髻。
镜子中的自己,倒显得淑女了。
不知道这样打扮,算不算合适?
路,总是走得出来的,怎么会无路可走?
自己的脚或是他人的脚,有什么关系?只要那条路可以通往山顶,是自己走的,还是别人替自己走的,又有什么关系?
荨儿刚刚换着衣服,就有人拍门,叫门的人,正是郑临。
迎着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指痕的郑临进了屋,荨儿吸了口气,拉着郑临在简易沙发上坐下,伸手摸了摸,皱眉,“怎么了?”
郑临有些难为情,僵笑了下,“来找你的路上跑得太快,被树枝弹到了。真是的,走路有些不太长眼睛。”
荨儿鼻子发酸,“郑妈妈打你了吧?”
郑临知道盖不住,怨气也极深,“懒得理她,一个疯婆子,她反正没少打我,总说我是个赔钱货,还好这几年能赚钱了,对我才稍好点。”说着从包里拿了份协议书,递给荨儿,“这是股份转让的合同,我从网上下了份最简单的,咱们也不是什么大的集团公司,用不着那么繁琐。你签了就是,明天咱们就去工商局办理变更。”
荨儿将协议推到郑临的手里。“灵灵,不用了。”
郑临生怕荨儿会想不开,所以急急的打好合同拿过来,“荨儿,你会不会因为我妈妈的话生我的气,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荨儿亲昵的捏了捏郑临的脸,“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走到我今天这步身边还在的朋友,我一辈子都会珍惜,你妈妈是你妈妈,你是你!我只是已经有了好的办法而已。”
郑临将信将疑,“什么办法?”
“灵灵,我要找个靠山。小杰惹人喜欢,周艳是铁了心的想要抚养权,你的股份只能帮我一时,她总有别的办法来弄人。但如果我有一个靠山,一个连周艳都忌惮的靠山,我和小杰才能过得安生。”
郑临瞪大双眼,“你是说,你要去傍大款?”
荨儿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大款?对于我来说,大款没有用。”
“那是什么?”
荨儿想了想,还是犹豫了,“现在还不一定成,不过不管成不成,我都得试上一试。我现在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也别问我太多。”经历了上次照片的事,她是万万不敢再把郑临拉进来,谁知道什么结果?
……
下午五点半的绝代佳人,原本不会有客人,可是“昭君”的包间里,骰子在骰盅里撞得激烈又暴躁。
庄晓然一抬脸,骰盅在桌面上“哐当”的一声,扣起几粒骰子,“嘭”的一声,朝对面站着的两个男人砸去。
这二人正是开车撞荨儿的刀疤鼻和络腮胡。
“饭桶!”
一声暴喝,薄唇一抿,嗤了一声,“我说过不准把那块地儿给弄脏了,你们竟敢自作主张开车去撞人!谁借的胆给你们?”
庄晓然的精练的短发像是已经竖了起来,站起来,黑色的衬衣显得他更是气势凌人,被砸得额头出血的男人,愣是没敢吭出一声,二人本来是凶恶的长相,此时倒显得卑微怯懦了。
庄晓然恼的是联系江永,对方怎么也不接他的电话,他们之间自有默契,所以他才让手下的人不准在江永的地段动手,结果这两人却沉不住气。
没想到一个云荨儿倒触了江永的虎须了。
刀疤鼻一看这气氛紧张,硬是壮着胆子道,“老板,得罪的人那里,我们去道个歉?!”
庄晓然瞪了刀疤鼻一眼,“道歉?你们也配?再敢自作主张,废了你们!都滚出去!”
二人得令赶紧逃出包间。
庄晓然怎么也没想到,他和江永,居然会为了云荨儿生了嫌隙,这丫头片子倒有点本事。
夜色在时间消磨中也从明到暗。
过了零点。
江永回到家的时候,他的门口绻着一团东西。
是个小东西。
披头散发的抱着膝盖靠着门框睡在那里,旁边放着一个保温桶。
蹲下身子,偏着脑袋去看,但她的脸埋着,看不见,晚上应酬了酒局,脑子也有些不太清醒,顿时玩心大起。
“鬼来了!”故意捏成害怕的嗓子,对着荨儿的耳朵喊了一声,在他的印象里,小女孩都是怕鬼的。
结果没有等来女孩吓得花容失色的惊慌失措,而是飞来的一巴掌和梦呓似的不耐吼声传来,“滚!鬼叫鬼叫的,让不让人睡觉!”
吼完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云荨儿!”还好他一手挡住了,要不然就会被她一巴掌拍成毁容不可。
荨儿一听着这声音怎么就这么不对?立马抬起脸来,睡意全无!她发誓,绝不是有意的。此时只能装无辜。
她站起来的时候,拍了拍的长裙,站在那里,是大家闺秀的矜持和端庄,嫣粉的唇,白晳修长的脖子,秀美的下巴,小吊带的领口绽放着诱人的风情,贴身的弹性面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少女曲线。
江永不太高兴差点被打中的事,“来做什么?晚上没去上班?”
“下周再去上班了,反正我也是临时工,今天炖了点汤,特地来感谢恩公的。”荨儿看江永面色迟疑,便补充道,“放心,没有投毒。”
江永哭笑不得,是不是现在姑娘家都爱看穿越,一天到晚的恩公恩公的,她叫着不别扭吗?他听着别扭死了。
开了门,荨儿跟了进去,在江永身后换了鞋,然后把保温桶放在饭桌上。
江永在沙发上坐下,拿遥控器,“滴”的一声开了空调,便扯下领带,将衬衣袖子挽高。
荨儿驾轻就熟的去给江永倒了杯水,倒好递给他的时候,一弯腰,长发便恰到好处的从身后倾泄下来,令人放松的依兰夹着淡淡的茉莉香气肆无忌惮的涌进江永的鼻腔里,发如蚕丝扫在他的手背上,挠得人心痒。
而吊带的领口并不过份低,即便弯腰,也不可能让坐在视野百分百OK的男人面前觊觎到真正的内容。
江永喉结难耐的滚动一下,接过水杯。
荨儿就此在江永脚边跪坐下来,男人随意的靠在沙发上,连嘴角也是随意的弧度,反倒猜不着他的心思。
所幸她也没想过猜他的心思,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肩包里面掏出钱包,取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捉住他的手,他顿了一顿,她并不放手,握着金卡的手也一并放在他的大手里,然后另一手紧紧扣住,让他们的手交叠而握,分不清到底是谁包裹了谁。
她姿态卑微,低低乞求,“我弟弟的事,帮帮我,求你了。”
江永的手便这样堪堪的被荨儿握着,倒是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低眉顺眼的一面,空着的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今天这样子打扮,还真像是柔情似水,拇指来来回回的抚拭着手中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想贿赂我?”
“不……不是。”荨儿支吾着否认,抬头望着男人一张俊颜,依旧水眸含屈,低低如诉,“周艳要跟我抢小杰的抚养权,这卡里的钱是我卖房子的,全部家当了,没了爸爸,我不能再没有弟弟……”
男人没有回答帮或不帮,而是低低问,“不是?”有力的臂一把拉起地上跪坐着的女人,让其跌坐在自己腿上,手伸进她的吊带里。
这女人故作羸弱的姿态倒真是惹人怜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