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业不想面对沈海洋的奚落,就说:“你把我放在前面就可以了,我们自己回去吧。”
“送都送了,我不介意好人做到底。”
但秦晓业却发了脾气:“我说停车!”
沈海洋立刻踩刹车,她的人还被往前拱了拱,她冷着脸说了声谢谢,强行将何镇宁拖下车,她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何镇宁还极不配合,但她依然忍着钻心的疼,将他拖下了车,似乎这样,就可以保全她仅剩的尊严。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句话,明知道不该这么想,可她还是想了。她把与沈海洋的相遇当成了一场战斗,而显然她的婚姻并没有给她加分,反而处处受人掣肘,让人看了笑话。
沈海洋从后视镜看着她倔强孤傲的背影缓慢而艰难的离开,他的嘴角稍微往上扬了扬,又想起了她曾经的固执,这么多年了,倒是一点未变。
他出神时,手机响了。
“亲爱的,你在干吗呢。”宁诗莹的声音总是透着愉快与甜美,笑起来时嘴角还会微微往上翘,沈海洋想到她的样子,语调也不自觉的轻快了起来。
“跟领导在吃饭,你呢。”
“是这样啊,难得的周末。”她的语气有轻微的抱怨,“我好不容易才加完班,要不你过来接我,我们去约会吧。”
他便好脾气的答应了:“好,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宁诗莹站在律师事务所门口的那块公交站牌那里,看到沈海洋便扬起手中的手表说:“十五分三十八秒,速度啊。”
沈海洋笑着下车为她拉开车门:“还可以,马马虎虎吧。你还没吃饭吧。”
“是啊,快饿扁了,这次的案子比较棘手啊,烦死人了。”宁诗莹的话很多,律师这口饭她吃起来也算是拿手。
“那你想吃什么,我请客。”他温和的笑着,眉宇间带着温柔的宠溺。
她歪着头说:“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吃了一点,还没吃饱。”
宁诗莹忍不住俯身,重重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了,亲爱的海洋同志,那好吧,我要吃肉,我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于是沈海洋带她去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这里的牛排很出名,石锅饭也过得相当不错,因为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所以餐点上的很快。
宁诗莹大快朵颐,吃的一脸满足。随后又切了一块牛排下来,递给沈海洋,他一愣,但还是张嘴咬了。
宁诗莹于是笑得更欢了:“对了,海洋,我爸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吃个饭啊。”
他则回答:“这几天不行,事情比较多,我姐姐还住院了,过几天吧,到时候我自己跟宁局长联系。”
宁诗莹顿时嘟起了嘴巴:“还叫宁局长这么见外呢。”
“不见外难道叫见内?”
宁诗莹被他给逗笑了:“行了行了,那就这么定了,对了,你姐住院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在什么医院,我明天过去看看啊。”
沈少怡因祸得福,虽然出了车祸,导致孩子早产,但好在孩子发育很健全,并没有其他不适,现在在保温箱住着,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沈海洋答应了她,明天一起去看。
秦晓业好不容易将何镇宁弄回家,自己也累得瘫倒在门口床边的地毯上。
他鼾声四起,睡得不知东南西北,她却要打电话通知秦海兰今晚上是不能过去了。
秦海兰听完她的解释倒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让她多担待点儿。
秦晓业苦笑,难道她担待的还不够多吗?
“知道了,妈,那我先挂了啊。”
“哎,等等,秦晓业,你明天来医院一趟,妈托人给你们弄了些好东西,你明天过来拿一下。”
“我看时间吧,有空就去。”
秦海兰叮嘱她抓紧点儿,她便应了。
一整个下午,她将家里里里外外的卫生都搞了一遍,擦得干干净净,自己也蔫搭搭的出了一身汗,科学说人在运动的时候脑子里会分泌出一种多巴胺,可以向脑神经传递快乐与兴奋,果然,她搞了一下午的卫生,心情舒服很多。
外头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时间也不早了,何镇宁还在睡觉,没有醒来的意思。她也没打算叫醒他,只给自己简单的弄了点吃的,然后去洗澡。她抬起疲惫的胳膊脱掉小背心,一张纸片顺势滑下来,落在她的脚边。
她愣愣的捡起,看着上面的时间与地址,只看了一眼,便愤恨的丢进一边的垃圾桶。
沈海洋是把她想的太傻还是太贱呢,她怎么可能去赴这样一个约呢,这样一个让自己身陷囹圄不可自拔的约。
她站在花洒下平心静气,努力忘却这个事情。
洗完澡后又上了一会儿网,看了一会儿电视,沈海洋在纸条上说,十点之后,后果自负。
她不经意的撇了一眼床上的时钟,咬牙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她甫一上去,何镇宁就如一只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手脚并用,嘴里不停的念着:“晓业,你别离开我,晓业……”虽然他今天表现欠佳,可他毕竟是自己的老公,而且睡着时还念叨着自己,这一刻,秦晓业的心软了。
她伸出手指淡淡的抚着他的头发,虽然他比不上沈海洋好看,可说起来,长得也不算差,沈海洋威胁的话语又跃进她的脑海,他那个人,向来说得出做得到,更何况今天何镇宁还把他们局长给得罪了……
一想到这里,秦晓业的心就不能平静。
夜凉如水。
秦晓业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站在街头,运气不错的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尽管要求司机快些,但还是无法改变她迟到了这个事实。
十点半,她才到达沈海洋家的楼下。
抬头望着三十几层的住宅,她在心底鄙视自己,秦晓业啊,你到底是犯傻又犯贱了。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决心按得门铃。不过门铃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来开门。
这一刻,她给自己的退缩找到了名正言顺离开的借口。她又按了一下,然后数到一二三,快步扭头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皓腕被人抓住了——
门开了,沈海洋只围着一块浴巾站在门口,春山如笑的看着她:“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