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潮

他微眯双眸,黑瞳烁烁,酷冷地看着她慌乱躲避的模样,似是很享受看她恐惧的沉吟。

她的腿绷得更紧,不安地扭捏着。岸边水面上划起一圈又一圈细微的波纹。

她已经道不出只言片语,身体的颤抖让她的大脑快要无法思考了,她很想说她没有要引诱他,可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任由他森冷的言语刺痛着她弱小的心灵!

蓦地,他的手松开了她的脚踝,放开她羞恼得无处可逃的身子,不屑地吐道——

“你听着,我才是游戏的主宰者,在我没说开始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否则——”他意味深长的眸光忽而冷冽嗜血,“你这朵脆弱的蔷薇,只会更快地凋零!”

他是天生的采-花者,只想等待这朵蔷薇花开最灿烂的时节,采撷它、玩弄它、蹂-躏它——

再狠狠地摧毁它!

说完后,他的唇角仍旧勾着危险的笑意,健硕挺拔的体魄缓缓淹没池里,雕刻一般俊逸的容颜亦迅速隐匿在这一池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水中……

泳池再次恢复一片宁静,波澜不惊,好似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静得让人不觉真实!

只有仍在岸边紧紧蜷缩住身子的蔷薇,那慌乱的喘气声才泄露出之前的那一幕其实并非梦境。

蔷薇颤抖着身子,死命拽住泳池扶手的手指已经苍白得血色全无,几乎麻痹掉半边身子。

望着平静得有些阴森的水面,月色逐渐隐没在黑云里,脑中浮现刚刚水面上那个狂傲的如神宙一般的男人,蔷薇几近窒息的心不由得堵塞起来,尽管她已经知道自己惹怒了宫先生,但……

宫先生埋在水下有一段时间了,不会溺死的么?

蔷薇忍不住担忧起来,却又不敢造次。

艰难地从岸上攀爬起来,已是气喘吁吁,蔷薇吞咽几口。

她哪里还寻得见她的小短裤?只好将长长的裙摆放下来,遮掩住令人羞恼的身子。

她再次扫了一眼不见任何波澜的水面,依然搜寻不到宫先生的踪影——

“先生……先生……”

蔷薇怯怯地喊叫了两声,回应她的是没有回音的空寂,水池再次回到一片宁寂之中。

蓦地,她脑中回想他最后的那句话:我才是游戏的主宰者,在我没说开始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否则——你这朵脆弱的蔷薇,只会更快地凋零!

从小性子就温驯的蔷薇,并没有多察觉宫先生话语中的涵义,只是他说,要她乖乖的!

面对着宁静的水池,她忽然有些失落,宫先生大概是生她的气了,因为她不乖么?

深呼吸一口气,蔷薇抖着略显稚气的嗓音,对着水面唤道,好似希望水底下的宫先生能听到那般:“先生,今晚真的很抱歉。请您……不要生我的气,我先回去了!”

果然,在不直勾勾地面对他的时候,她的话语顺畅多了,她就说她不是天生的结巴嘛。

心里头浮上一阵不容察觉的窃喜,但很快便被强烈的不安湮没了。

裹紧裙子,她踉跄着照着原路跑了回去。

乌青的长发湿嗒嗒地滴着水珠,在夜光下反射出黝亮的光泽,身子空荡的不安,让她害怕撞见途中的佣人,害怕裙下的风光一不小心就在众人面前泄露,那么她一定会羞愧致死的!

倏地,在奔跑的路途中,她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涌出一道暖流,心头一慌,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不敢停下脚步。

她只想快些逃离——

逃离这惊心动魄的泳池,逃离这充满危险冷黯的宫先生!

她急于逃开,逃回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光裸的脚踏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印下深深浅浅的水痕,发丝在奔跑中震落一串长长的水滴,挥洒在沿途的路上……

渐渐地,一股红色的暖流划过蔷薇的腿部内侧,直至脚腕,混合着那透明的水珠,一同印在了石子路上,一直延伸……延伸到蔷薇园的小木屋里……

十七岁的蔷薇,因年幼的遭遇和长期营养的不良,导致晚熟。

初潮在这慌乱的夜晚悄悄降临,这成长的标志,如同那个阴鸷的宫先生一般,在她心里烙下深深的印痕!

初潮——

那在生理课本上曾教过的初潮,在这个尴尬的夜晚里,突然降临到我的身上。

十七岁,虽然比一般人来得晚一些,可我依然顺从地接受,接受生命所赐予我的任何东西。

然而,泳池里的先生……真是令人羞怯!

每当我犯下不该犯的错误,宫嫂便会怒骂以及鞭笞我,可是宫先生没有,但宫先生……的‘惩罚’,真的好特别好羞赧又让人好生畏惧!

低贱——

在这个偌大的宫家,我也知道我的身份是卑微而低贱的。

可当宫先生说出口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像被划开一道口子那样难过。

真的很难过,因为他是我生命里的恩人,而我不希望我的恩人这样子……讨厌我!

莫非我的名字,注定了此生此世的命运么?

蔷薇,蔷薇,墙角里的卑微……

清晨,一辆黑色的宝马缓缓驶向宫家大门的出口处,蔷薇安静地坐在车后座,发丝梳得整整齐齐,只是长长的刘海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性标志。

“蔷薇小姐,你在学校还适应吗?”

司机阿海透过车内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的蔷薇,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自从蔷薇小姐上学的这一年来,除了身高,其他都没怎么变过,他直至此刻也没有见过蔷薇小姐真正的模样儿。

宫家的仆人都在背地里说她是丑女,见过蔷薇模样的也都说她大片刘海发丝下藏着好大一块胎记!

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嗯。”蔷薇小小的应了声。

她就是这样,无论在谁面前,都是安静得几乎可以被忽略的人。

细长的食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轻划,眼眸在经过宫家车库的那刻,不经意扫到一辆银色的豪华跑车,她不认识那是什么车型,只是听司机说过那是宫家主人宫先生的专属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