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艰难地起身,一转头,就看到了已经醒过来,正看着她的陆盼。
她走过去,胡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又走到陆盼身后帮他解绑。
“抱歉,我来晚了。”
一松开,陆盼有些撑不住向前倒去。
“小心。”江稚鱼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踉跄了几步,陆盼才稳住身子。
低头一看,他才发觉自己身上的伤是这样重。
先前一直没有太大的痛感,此时一动,都痛得他直吸凉气。
见他稳住,江稚鱼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到他身旁,“你伤得这样重,我们赶紧回去,曲易之他们还在医馆里,先治治你身上的伤。”
陆盼看着江稚鱼,她是内伤,明显比他还要严重,她却只口不提。
“师父,你痛吗?”陆盼低下头,掩藏住眼中暗沉的神色。
江稚鱼面色无常,“我没事啊,是你痛了吧?我们赶紧走了,对了,你还能不能走?”
“师父,别骗我。”
陆盼不信她。
江稚鱼眨眨眼,她的确痛死了,感觉身体里全部都在痛,仿佛这具身子已经不属于她。
但她什么都不想让陆盼知道,“陆盼,我的话你都不信了?我说没事就没事,我们走吧。”
江稚鱼态度坚决,不想让他知道一点她受伤的事,陆盼心里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小人了。
此刻的他,可悲极了……
没有再问,陆盼只轻声说了句,“好。”
……
回来的是两个浑身血迹的人,这把李紫溪吓坏了,她冲过去就紧紧抱住江稚鱼,低头摸了摸她的身上。
江稚鱼拉住她乱摸的手,“陆盼的血,他很严重,先看看他。”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怎么这么虚弱的样子,江稚鱼,你别吓我。”
李紫溪说着说着就有要哭的迹象。
江稚鱼无奈,“先去看他,我没事。”
曲易之已经早就把陆盼带了进去,他意识昏昏沉沉的,却还保留着一点意识。
被放到床上的陆盼拉住曲易之的衣袖,声音极轻极轻,“师父,受伤了。”
曲易之把他的手放好,焦急,“你先管管你自己吧,伤得这样重,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陆盼又执拗地开口,“她的伤,比我严重。”
“比你严重?”
刚才曲易之接过陆盼时,匆匆看了一眼,江稚鱼虽然也浑身血迹,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那血,应当是陆盼的。
“是内伤?”
陆盼点头。
曲易之皱眉,“内伤……很不好办啊,这些地方都治不了的。只能找些修为更高强的,可现下能去哪里找?”
修为更高强的,陆盼只能想到时玄烨一人。
“好了好了,你先让大夫给你看看,身上的伤这么严重,就消停一下吧,我出去看看你师父便是。”
陆盼不放心,摇头,拒绝。
曲易之心下着急,无奈开口,“好了你别担心的,我的修为你也是知道的,没准可以帮上她呢?你先把你身上的这些伤治好了,别让你师父担心。”
说到这里,陆盼才乖乖躺下,他身上的伤都是外伤,不难治疗。
可师父受的是内伤,他当时亲眼看着,知道她伤得有多严重,能撑着带他回来,已经是极限。
曲易之已经往外面走去,他是信任曲易之的,可他的修为还不够高,恐怕还是不能帮上师父。
还是得回清正派,有时玄烨为师父治疗,师父才一定会没事。
陆盼微微闭上眼睛,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
曲易之看过之后,才知道江稚鱼的伤有多严重,身体里器官被震得几乎俱裂,还撑着带回陆盼,现在已经是虚弱极了。
曲易之能出来,就证明陆盼愿意在里面治疗。
来的路上,她跟陆盼说了多少次,他就拒绝了多少次,每一次都说先看看她。
江稚鱼心里有数,她伤得有多严重,哪里是这里的普通医馆能治疗的,所以她也一直在拒绝陆盼。
现在他愿意治疗了,她舒了一口气。
她面上平静,只慢慢地站起来,“你们看着他,我先回客栈了。”
曲易之皱眉,“你的伤……不能再拖了,得赶快治疗才行,我帮不了你,我去帮你找更厉害的人来,一定要等着我。”
曲易之能看出来,江稚鱼在陆盼心里的份量不轻,要是她出了事,陆盼一定很难受。
还有李紫溪,她对这江稚鱼也很有好感,就当是为了他们两个,曲易之也不能让江稚鱼出事。
“谢谢你,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暂时不会有事的,对了,别告诉溪水,她会哭的。”
江稚鱼走了。
一个人慢慢地,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回客栈,不是很远的旅途,她却好像有了很久很久。
打开
房间门,她浑身都是汗,衣裙上也还都是血迹,但她没一点心思去处理。
她连门都没有关,径直走到床边躺倒了床上。
好累,她感觉自己好累,好累,现在,她终于能闭眼。
闭上眼睛,她眼前全是一片血红,浓郁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放慢自己的呼吸,江稚鱼任由自己就此睡去。
……
陆盼醒来已经过了好久,外面有声音,是曲易之和李紫溪,他们不知在交谈些什么,陆盼只能听到一些很细微的声音。
“曲……”
太久没说话,陆盼嗓子干哑,极度地想喝水。
他又努力了几次,还是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吸引到曲易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