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脚慢慢用力撕扯着这个奠字套袖,但扯不下来,
哪怕是咬牙切齿,满头大汗。
奠字就像长在肉里面了一样。
江百流想帮忙扯下来,马小脚咬着牙,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恐惧,强烈阻止了他。
就跟不让他碰三寸绣花鞋一样。
见到没有办法扯下来。
马小脚也放弃了,躺在那里,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江百流见马小脚半天才喘一口气,奄奄一息。
他是要死了吗?
马小脚把头歪向江百流,缓缓地睁开眼。
江百流松了一口气,问起身体状态如何,马小脚摇头不语。
“马...马爷爷,这个套袖有什么问题吗?”江百流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就是杏花村沦为吃人村的罪魁祸首啊。”马小脚的声音更加尖锐了,里面还夹杂了一股死气沉沉。
江百流愕然瞪大双眸,连忙伸手,想把自己手臂上的奠字套袖往下扯。
但一发力,一阵疼痛传遍全身,
这个奠字套袖,已经黏在了上面,摘不下来了。
而就在江百流撕扯奠字套袖时。
一刹那,奠字时而变成血红,时而又恢复了正常黑色。
江百流满脸疑惑望向马小脚。
却瞥见了马小脚那不留痕迹的狂热神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小到大,这种感觉江百流感受到过无数次。
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时还会猛地惊醒,但是每次起来,马小脚都睡得香得很。
但江百流知道,这种感觉就是来自马爷爷。
他在贪婪的觊觎自己身上的一个东西!
突然,马小脚一把抓住了江百流左手。
好凉,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活人的手,江百流心里叨叨。
比之前感觉到的,那满是老茧的手,更加冰人了。
江百流心里有点抗拒。
顿时,奠字套袖慢慢显现成了血红色,那点冰冷带来的不适,立马消失了。
“咦!”刚刚有气无力的马小脚,情不自禁的叫不出声了。
手上的力度更大了几分,马小脚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眼中流露出的狂热。
让江百流更加抗拒。
可,力气竟比不过这个将死的老头。
两人在牵扯中,江百流感觉到马小脚双手激动到发颤。
回光普照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响彻黯夜。
声音传遍了整个吃人村,江百流不知患病的村民,还能不能听到。
不安的感觉仍席卷全身。
马小脚直接上了双手,抓住了江百流的双肩。
浑浊的眼瞪大到了极限,紧紧瞪着江百流,像是在看一件世上罕有的奇珍异宝,疯狂的神情更加肆无忌惮。
江百流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之前虽然感觉得到,但是没有一次这么直接,这么贪婪的放肆。
马小脚从江百流脸上神情,看出了他的恐惧,意识到自己现在可能有点失态。
双手放了下来,停止了自己狂热的表现。
马小脚又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平静,如果不是肩上还有着隐隐作痛,还真让人觉得,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马小脚又变成了将死老头,躺在深沟里,可他那热切的眼神,才察觉他现在仍处于兴奋之中。
而,江百流征在了原地,不知马小脚到底对自己什么感兴趣!
是什么触碰到他的兴奋点。
让他回过神的左臂传来的一阵剧痛。
他痛到脸色发白,钻心般的疼痛如同灵魂割据一般。
他左臂上的奠字变化,和马小脚变化不一样的地方。
是奠字竟然开始慢慢收缩起来,慢慢歪曲,就像一张纸开始折叠。
过了老半天,江百流才缓过这股痛劲儿。
而左臂上的奠字,已经消失了,变成一道环形伤痕,扒在了他的左臂上。
那种感觉,粘稠感,腥臭味,就像从血池里捞起来的一样。
“我也得病了吗?”江百流心里随后想到这一点。
他闭上眼默默感受自己的身体,肚子是有点饿,毕竟大晚上的,还到处逃窜,是个人都会饿吧。
他却觉得这种饥饿感没有冲动要吃人吧。
再去观察变化的奠字套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道血红的伤痕。
就像被一个小刀,绕着自己的手臂割了一圈。
此刻,江百流也从疼痛之中缓了过来,和躺在地上的马小脚一句话不说。
此刻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忽地。
从他们刚刚走过来的路上,传来了人的惨叫声。
江百流连忙蹲下来,贴着土堆,把头慢慢往上伸。
远处,有几个人在逃窜,细看,原来是刚刚躲在刚刚房屋内,江百流同学一伙。
也不知为何,他们被患病的村民盯上了。
他们在四处逃窜,可是每个逃跑的路口都有患病的村民。
江百流见此一幕,顿感不好。
这该怎么逃出去,真要躲到明天天亮吗?
刚刚在房屋躲得一帮人,他们人又多,手上还有一些武器,都被找不出来了。
躲有用吗?
这时,江百流的一个同学慌不择路的,竟跑向了他这边。
这是江百流最讨厌的一个人了,平日在学校,属他最刺头,最会欺负人。
他叫韩彻。
江百流心里默念,别过来,别过来。
天意弄人,韩彻在不经意间发现了露了半个头的江百流。
整的江百流连忙缩了回去,一身冷汗。
韩彻就像找到替死鬼一样,奔跑的步伐更快了,还差不到十米就可以跳到沟里,引开身后追他的村民。
“咣当”
韩彻一脚踩到了一个土坑,身体一个踉跄。
好在反应过快,两只手在地上撑了一下,但还是乱了步伐。
一只脚,被后面扑过来的村民抓住了。
韩彻大喊大叫,努力想挣脱后面那个村民,后腿猛蹬。
非但没有把村民踹开,还把自己的脚送到了嘴里,被死死的咬住。
慢慢血红浸染了那双他自以为傲的运动鞋。
两只手努力往前爬,因为他觉得只要让村民看到了沟里的江百流,他就能活下去!
不一会儿。
韩彻痛苦的挣扎声没有了,啃食声叠叠起伏,一些村民,也凑过来吃着大餐。
只见江百流捂着嘴巴,努力的让自己蜷缩更小一点,浑身颤栗,身体好似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全身麻木。
因为,韩彻的半个脑袋,就在他的头上。
那半张脸在土堆上面,离他不足半米。
韩彻咽气前,双眼还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江百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