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脚话一说完，就在大红床上一动不动了，那抹微笑还挂在嘴角，戏虐的眼神都来不及消散。
死了？
就这么死了？
江百流这次感觉，马小脚是真的死了。
为什么她突然间，脱下这些能带给她生命的阴物。她早就腐烂的身体，就是靠着这些维持着身体机能啊。
她是放弃了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法？
江百流撑着地，想让自己老化的双脚站起来，传来的骨头嘎吱嘎吱的响声和无力感，让他放弃了站立。
只能拖着自己站不起来的双腿，用膝盖和双手，跪着往大红床蠕动。
马小脚到底要做什么？
江百流这时，必须亲身去确认，马小脚是真的死了，还是会活过来。
腐烂的恶臭逐渐浓郁，陈年老尸的腐肉味，让江百流顿感恶心。
忍着恶臭，江百流来到了大红床侧。
浑身裸露的马小脚已经不能说是人了，除了面部变成了江百流的脸，还算完好，还有那残缺的双脚。
整个脑壳儿，上面尸斑遍布，那几根仅剩的头发，现在已经如枯草一般，身上也没一块好肉，暗褐色的皮肤贴着骨头，血肉都已经消失，就是个皮包骨。
真不知道马小脚是怎么活下去的。
可即便马小脚已经变成了这样，但江百流还是觉得危机四伏。
马小脚最后说的那句话，我该怎么办呢？
让人觉得，马小脚还会发生一些灵异的事情。
江百流恨自己当时没有直接跑出去，不然就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
不知为什么，江百流突然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仿佛...马小脚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江百流猛然回头，警惕的看向马小脚。
马小脚还像刚刚那样，微笑挂在嘴角，眼神充满了戏虐。
就像在看一出好戏一样。
江百流浑身紧绷到了极点，他观察马小脚身体每一处，肯定遗漏了什么，有什么自己没发现的。
那张自己被夺走的脸？
对啊，那马小脚的脸呢？
她的脸跑哪去了？
等等，她的脚已经恢复了血肉，我的脚变成了她之前干枯的样子。
那脸？
江百流陡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摸向了自己面部。
毛骨悚然的触觉，让他当场窒息。
惊恐着跪着爬行，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了那块铜镜。
整个婚房，只有这一块镜子。
铜镜将面前的人照了出来。
冰冷的气息仿佛侵入了大脑，让江百流精神一阵恍惚。
马小脚的脸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
可他的脸不见了！
整个面部，五官全部消失，如一个人皮面具一样，套在了头上。
只是这个人皮面具是无脸的。
什么时候没有的？
之前自己醒来，坐在镜子前，自己还有脸的。
是拜堂引起的诅咒吗？
咔嚓！
跪在地上的膝盖，如断裂一样，使江百流一脱力，上半身失重。
自己的膝盖也腐朽了，显得暗褐色皮骨。
躺在床上的马小脚此刻，从膝盖往下，都已经有血有肉，虽然就一只脚。
她是要取代自己的身体！
江百流此刻，虽然身边全是喜庆的大红色，但他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了一层浓郁的诡异之中。
“到底怎么回事！”江百流无助的叫道。
他拿起，手边的红色板凳，砸向这个铜镜，不对，使铜镜中无脸的自己。
可铜镜不知什么材质，一丝痕迹都没有。
“都怪你！你就是个害人的铜镜！”江百流指着红色铜镜骂道。
江百流想到，当时马小脚说，只要两人在铜镜见证下拜了堂，就生死与共，同命同心。
也知道了，马小脚刚刚说的，‘过了今天，我们就是一个人了’是什么意思了。
这具身体，慢慢变成她的身体。
马小脚就可以恢复正常血肉了。
那到时候，无脸的我，又会变成什么呢？
江百流慢慢恢复了冷静，一阵怒火和不安来也快，却的也快。
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马小脚谋划的一切。
现在，他只想活下去，去阻挡这种诡异的变化。
“必须想办法活下去...”现在，江百流只有这一个想法。
随着身体的腐朽，他觉得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老化腐朽，就会让他死去，失去意识。
每个人都不想去死。
江百流开始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与马小脚的一切对话和博弈。
给他的时间和已知条件太少了。
今天是我的纪年劫，马小脚选在今天，说明今天是个合适的时机。
是马小脚身上这些阴物到了复苏的极限，不能维持她的身体机能嘛？
不对，马小脚从脱下它们，才开始快速死去的，穿上它们的时候，还是能够像鬼一样活着的。
等等，阴物！
江百流想到这里，把目光投在了那红色盖头和变成喜服的寿衣，以及那红色绣花鞋。
马小脚可以穿上它们维持住生命，那我应该也行。
江百流爬到了那里，这几个东西，他并不陌生。
在杏花村的时候，他就穿戴过，可其中每一件阴物带来的诡异，都不清楚。
思索再三。
他还是按之前的步骤，先穿上那只红色绣花鞋。
红色绣花鞋套上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够站起来了，虽然只有单脚。
可是这种站立感觉，不太像正常人的站立。
人的肌肉和骨架没有发力，完全就是绣花鞋的作用发力。
而且，已经蔓延到大腿暗褐色的腐朽，开始慢慢减缓了。
江百流恢复了单脚行走，只能一跛一跛的，可是走了几步感觉有点不对。
走的路线，有问题，很是古怪。
因为，自己脚下无力，不能独立行走，只能控制身形来选择方向。
脚下路是红色绣花鞋来主导的。
而走的步子却是之前的脚印路线。
这让江百流脑子划过，儿童时期，回魂鬼收脚印的怪谈故事。
可此刻不容多想，江百流连忙又将大红寿衣穿上。
希望也能像红色绣花鞋一样，让自己减缓甚至停止腐朽老化。
可穿上后，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发的沉重，一切似乎变得昏暗，思想开始沉寂...
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不正确的禁忌。
意识沉入黑暗。
江百流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