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珍开车回公司,路上冷静一想,便知昨夜的事定是家里那三崽子作妖。
梁珍今年27,梁氏集团现任总裁,公司人人都知道这位女霸总眼里只有利益莫得感情。
她领养三娃自己成家,平日爱撩年下小奶狗,既不走肾也不走心,养过的男伴个个貌美如花,却从不发生关系,更不会把人带回家。
也不知陆白怎会“得罪”三崽,竟被拐进家门,骗上床来。
前方红灯,梁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晨八点十五,孩子们还没开始上课,她便拨通老大电话。
刚拨过去,手机听筒便传来对方录好的关机提示音;“你好,这里是梁小璧,我正在上课,有事请留言。”
梁珍眯了眯眼,随后拨老二电话。
嘟嘟——
“啊,怎么接了!这……这里是梁小无,我在上课,请稍后再拨。骚瑞
普……please”
“……”梁珍扶额深吸一口气,“梁小无!”
“please
稍后再拨,Bye!”
嘟——嘟——嘟——
梁珍简直气笑了,此时绿灯亮起,她只好扔开手机,挂挡前行。
香槟色跑车在繁华的都市中穿行,车窗仿佛阻隔了外界的喧嚣,只剩细微鸣笛声习习而入,显得车内一片清宁。
梁珍微微一笑,觉得陆白的性子似乎也像这般安静,近日她改革公司屡屡受阻,与老旧思想派持续拉锯,心累得紧,倒是难得享受片刻宁静。
仿佛空气中还留着那奶狗的奶香,竟让她十分放松。
她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也许两周前的邂逅,就是上天送来解压小玩具。调戏小奶狗似乎比直接砸钱更加有趣,这回她得耐下性子慢慢玩。
…………
两周前,晚上八点,梁氏集团总部大楼。
普通员工已经下班,十八楼一片昏暗,只有总裁会议室灯火通明。
投影幕布滚动着投资部策划的方案,主管小李拿激光笔在上面指指点点,站在前方卖力讲解。
梁珍抬手示意他停下,用指尖轻叩桌面,说:“方案过于保守,地产相关业务还得减。”
分管地产业务的梁胡途副总当即坐直了身,眉间紧蹙地说:“珍珍,你的想法我们能理解,当前政策下地产行业不景气,但我们集团以地产起家,不能丢了根本啊!”
梁珍眉尾轻挑,翻着桌上的纸质报告,头也没抬地问:“二叔,你看过投资部做的调研吗?”
“我看过啊!来开会能不看嘛,调研总归是纸上谈兵,问题是……”梁胡途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金融部副总李乾打断。
“梁‘副’总思想太老了,做企业最忌讳故步自封,不进步就要被市场淘汰!”李乾格外咬重了“副”字,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道。
“做企业?你毛还没长齐给我说做企业?老子开始做企业的时候你还在……”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争论。
梁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进来。”
会议室门应声而开。
刚入职两月的陈秘书捧着梁珍的手机,为难地开口:“梁总,你有电话,是……”
他的站姿有些僵硬,公司人人都知梁总脾气不好,忙起工作来甚至六亲不认。若不是她的私人手机一直震动,他一点也不想进来打扰。
果不其然,话刚落下,就听梁珍语气不善地说:“我在开会。”
“可是已经打了好几个,可能是有重要的……”
梁珍神色微怒,责问道:“志明怎么带的新人?没告诉你我工作的时候不谈私事吗?”
“抱歉,打扰了。”陈秘书倒吸一口凉席,立即合上门,转身就按下了关机键。
梁胡途继续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是我说……”
……
夜色四合,陆白准时出摊。
陆白伸手探了探油温,有条不紊地撒下洋葱蒜瓣,香气渐渐在街头巷尾弥散开。
陈秘书终于下班,走在通往地铁站的路上,扑鼻的香气让肚子发出“咕咕”抗/议。
“老板来两份炒面,加蛋加肠。”他寻着香气在炒面摊前停下,掏出手机扫付款码。
陆白边打鸡蛋边问:“两份都加吗?一共28块,烤肠和鸡蛋都是两块。”
“要不……别加了。”陈秘书推了推眼镜,讪笑着说:“月底了,还是省一点。”
陆白抬头仔细望了一眼,那是个干瘦的青年,穿着衬衫和西装裤,像是刚入职的大学生。
鸡蛋已经打好,陆白本想拒绝,顿了顿又改变主意,“好,一共20。”
“谢谢老板!”
“没事,大学生嘛,父母供出来挺不容易的,能省就省吧。”
陆白把鸡蛋碗摆到一边,埋头翻炒面条,把眼底的羡慕默默藏好。
厚重的油烟把他和陈秘书隔开,像是两个世界,一头是现实,一头是渴望。
“好了。”陆白熟练地把两盒面装进塑料袋,递给陈秘书。
陈秘书笑着接过,这时才透过浓重的油烟看清眼前人,那是个俊秀的同龄男孩儿,身上的白T恤旧得泛黄,整个人被罩在褪色的围裙下,掩盖了他所有的俊朗。
他又看了眼自己干净整齐的蓝衬衫,不由得怀疑,到底谁更“不容易”。
“祝老板生意兴隆。”陈秘书默默扫了24块,拿走了两根烤肠。
陆白蹙了蹙眉,疑惑地抬起头,陈秘书已走远,而路灯下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
夜风拂过,小女孩儿的碎花裙摆微微飘起弧度,她似乎有些冷,小手抓着裙子往回掖。
陆白停下手中的活,卸下手套,走到街边公共洗手台冲了把手,才走向小女孩儿。
“你是谁家的娃娃呀?走丢了吗?知道家人电话吗?”陆白俯身蹲下,关切地望着小女孩儿问道。
小女孩指向那栋梁氏大楼,“妈妈在里面工作,不知道电话,我等她下班。”
“还在加班呐,真是辛苦。”陆白把孩子牵到炒面摊旁边,为她披上自己的牛仔外套,抱怨道:“再忙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啊,遇到坏人怎么办。”
“妈妈一个人工作养家,”小女孩儿摇了摇头,说:“很忙,没时间管我们。”
陆白俯身从摊车里翻出只小凳子,拿抹布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放到小女孩儿跟前,“你们?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小女孩儿坐下,提起家人,眼里肉眼可见地兴奋,“我有两个哥哥,大哥学习很好,二哥打架很厉害!”
陆白把方才的鸡蛋下入锅中,已经脑补出小女孩儿的家庭状况。
一个单亲妈妈,孤身带着三个孩子来A市打工,大儿子懂事孝顺,在学校努力读书;二儿子调皮捣蛋,可能是不良少年;小女儿孤苦伶仃没人带,也没条件送去幼儿园。
他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感同身受地心疼起这位母亲。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蛋液在热油里欢快作响,翻滚膨胀。
陆白捞起蛋饼,掂勺控油后,放入塑料盒中,再用沙拉酱画上一个笑脸,端给小女孩儿,“宝宝,饿了么?”
女孩儿接过蛋饼,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放入口中,霎时间,她睁大了眼,含着蛋饼说:“好次!蜀黍(叔叔)可以做我把拔(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