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音不知为何颤抖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传遍全身，她有些愣怔的看向脚下：“怎么了……”
葛嫣轻移莲步，上走上前笑了一声，声音甜美娇俏：“就在这里，姐姐和他要一起离开，被我抓到了……”
她说话的语调忽然变得愉悦了起来，眼睛半弯，似乎觉得她的表情很有趣。
江音咽了一口口水，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果然，下一秒，她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葛嫣含着笑意的声音继续响起：
“就在这儿，我用石头砸了怀穆的头，原来人的脑袋那么脆弱，像鸡蛋一样，轻轻一磕，哗的血就喷溅出来了……”
十天前的这里，血液四溅，可怕疯狂。
葛嫣忍着泪水一路跟着葛倩来到了这里，她慌乱无措，不知道怎么挽留葛倩。
为何、为何——人总是变的这么快。
她听见怀穆问道：“你的妹妹，你要跟她道个别吗？”
他们两人站在远处，葛嫣泪水模糊了眼睛，她看不清葛倩的表情，只听到风送过来一声叹息，她轻笑着道：
“有什么可道别呢，我和她原本就是过客。”
视线逐渐明晰起来，原来泪水也可以一瞬变得如此冰冷。
葛嫣脸上满是恨意，阴鸷的盯着前面两个人，他们手十指交扣，好似十分亲密。
可明明他们只认识了几个月而已，她和她却相伴了十几年！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记得地上恰好有块石头，她恢复神志的时候，已经满手沾血。
怀穆的头不停的往外流血，手指痉挛般颤抖着，想要伸手触摸躺在他身侧的人。
看到葛嫣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刻，葛嫣目眦欲裂，头疼的好似要死了一般。
怎么办呢，她杀人了。
她杀了葛倩。
“都是因为你！”
葛嫣瞪大眼睛，里面全是愤怒和铺天盖地的恨意，她拿起石头疯狂的砸怀穆的头，直到他彻底不动了，才松开手。
周围一片黑暗，一片白色的衣袍一闪而过。
她身边蹲下来一个人，熟悉的香味迅速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
“她还活着。”
葛玉泽收回探脉的手，语气淡淡的道。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他面前的不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葛嫣颤抖的转过头，她的脸上被喷溅了许多的鲜血，依然有余热的血液顺着她的眼角留下，好似血泪一般。
她哆哆嗦嗦的爬到葛倩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葛玉泽看着她颤抖的身体，低垂眼眸，语气犹如凝结的寒冰：“你杀了人，葛嫣。”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泪水糊住了眼睛，她哭的不能自已：
“怎么办，哥哥……我不想的，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已经……”
看着葛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葛玉泽转过脸，垂下眼眸，看着地上鲜红的血。
声音如叹如唉，轻声呢喃：“因果轮回。”
或许所有事情已经有了结局，无路过程中做出了什么改变，最终都会走向既定的，永不被改变的方向。
——
白色灯笼在头顶幽幽晃动，从上方投下的阴影将两个的影子拉的扭曲。
江音捂住嘴巴，她眨着眼睫，不可置信的看着如今站在她面前露出笑容的葛嫣。
果然吗，是她杀了葛倩。
可，怎么会呢……
她脑海中好似看见了那年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飘下，两个小小的人影在雪地中相望，度过了漫长又短暂的十年。
“可，你不是说，葛倩那时候还没有死吗？”
她颤抖着，听到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所以，最后葛倩为何会变成那副样子？
胃里忽然翻涌不止，她咽了口口水，堵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听到这个问题，葛嫣哈哈笑了两声，那笑声悲戚又疯癫，久久的回荡在回廊上。
“她当然没死，”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嘴角的笑容不变，那双和葛玉泽十分相似的眼睛，此刻看上去如同魔鬼一般，语气甜美道：“我把她带回了我的房间，可我什么也不能做，我不能请大夫，甚至来拿草药都没办法得到，如果我干了这些事情，父亲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我。”
“我只好用香灰涂抹她的伤口，期望佛祖显灵，能够让她好起来，只要她好起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交换！可是，她清醒后，居然还是想着怀穆！我好生气，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说到这，葛嫣猛然上前了两步，死死的看着江音，似是不理解般道：“为什么？”
江音忍住没有后退，皱着眉头静静的看着她，道：“你为什么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她想要离开葛府，是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和她一起去重新选择一种生活方式？”
“你太自私了！你之想着你自己，你问过葛倩是否真想和你当什么姐妹吗？是你一开始就缠着她，单方面的付出，还想着问对方要回报？凭什么？”
“呵。”葛嫣冷笑的看着她，“我从来不想要她给我回报……我接着说吧，我早就想找个人说了，我到底是怎么一道道杀了她……她想要找怀穆，我就把怀穆的尸体从湖中拖了出来，放到她的面前。她哭的很伤心，甚至想要杀了我……呵呵，为了这样一个人，她竟然想要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