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季青霭也跟着进了床底。
“别!怎么都往床底钻?”宁洛雪拉都拉不住,这床底磁场不对,它吸人。
季青霭被拉进去,吃了一嘴灰:“这是什么新流行,蹲床底下?”
“还有一位……铆钉大哥?”
铆钉大哥给季青霭打了打招呼,怀里的小宝儿示意:“嘘!”
“……”季青霭想出去,病床下三带一太挤。
可季容寒却拦住了他:“臭小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怜香惜玉?”
闻言,季青霭一双眼弯成了月牙,眉梢一挑:“就是你想的那种事啊,爱而不得是不是很难过啊,大哥~~”
“你得不到的,别人每天尝一千遍!”
臭小子!
季容寒咬牙,神色复杂,心里更是堵得慌。
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季青霭的背上,稍稍出了口气,心里别扭得紧,“出去后,我要断了和顾氏的合作!”
宁海在旁边凑了个头过来,“不要冲动,年轻人。”
“这丫头喜欢强势一点的,你试试……生米煮熟饭?”
可……顾冷先煮了。
“熟饭”本身就还在宁海怀里,小宝儿怯生生地问了句:“什么是生米煮熟饭?”
三位:“……”沉默。
床上,宁洛雪这次听准了,门打开后,顾冷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低沉喑哑,好像还有淡淡地疲态:“一下午没见,感觉怎么样?”
他进屋,身上带了些微微的潮气,能见西装两侧都沾上了白色的灰,膝盖上也有。
直接把外套脱下,挂在一边,“怎么缩在里面不说话?”
他拎饭桶过来,把那尊石像观音放在了床头,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旁边的花束。
“刚刚听到你在跟别人讲话?”顾冷问。
听到这话,宁洛雪才有了反应。
她半撑着身子,佯装淡定,不声不响地拂过脸上的汗,“没有啊,我在玩手机,刷视频,自得其乐。”
“可能就话比较多,哈哈……”
“嗯……”顾冷敛眸,眸底神色复杂。
叹了口气,他看宁洛雪在盯着那尊石像,将石像菩萨转过来,解释道:“我……刚路上有个大爷,看着挺可怜的,照顾他生意
,买了这个。”
“正好你病了,咱们每天拜拜,心诚则灵。”
宁洛雪:“……”
床底下的季青霭等一众人:“……”
季大医生瞅了眼身上的白大褂,腹诽道:“我好像不配呆在这。”
果然爱情能使人面目全非。
床上床下,四五个人怎么都没想到顾冷,顾大总裁,哈佛学霸,有一天会带个石菩萨回来,还要每天拜它。
菩萨,还真该开开眼了。
“行,拜也不是不可以。”宁洛雪眸光一言难尽,她岔开话题,“我想吃饭,好饿,饿了大半天。”
“对不起,我太慢了。”顾冷竟然直接道歉。
看顾冷这样心诚,宁洛雪挑挑眉,“这饭冷了,你再去热热。”
顾冷唯命是从:“好!”
“你先等等,别急。”他态度极好,是宁洛雪不曾见过的好。
平时这时候,已经要她滚了。
难道这就是绝症病人的待遇……
支开了人,宁洛雪伸手,要他们赶紧出去,赶紧走。
可刚一动,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声音,季青霭捂着头窜了出来,“痛死了,草。”
“不管了,要躲你们躲,我还要值班。”
季容寒骂了他一句,还推了他一把,几个踉跄,季青霭整个人往前倒去。他
长手一挥,不远不近,刚好打在了顾冷抱回来的石像上。
“嘭”的一声,石像坠地,被砸得稀碎。
……
顾大总裁的石像观音,它不是很结实,碎得彻底。
几个人从床底出来,缄默一阵,互相看了一眼。
季容寒拍了拍胳膊上的灰,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花里胡哨,不就是一座石像么!”
宁海和季青霭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者看着宁海,略有防备地问:“请问您是哪位,我们这里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不是闲杂人,我是小宝儿的远房舅爷,听丫头病了,来看看。”宁海忙回道。
季青霭眯了眯眼:“舅爷,您还……”
宁海和宁洛雪屏住了呼吸,是不是没等到顾冷,季青霭已经发现了猫腻?
“还挺时髦的。这大铆钉,有我当年的风范!”
闻言,宁洛雪这才松了口气,抽回了手,尴尬地努努嘴,示意那堆石块,问道:“石像尚未复原,怎可儿女情长!”
“怎么不可!”季容寒摸了摸鼻尖,“石像而已,我不在乎。”
“哥,你敢死队的?”
“这顾冷的石像啊!”季青霭抹了把汗,他手握成拳在额头上敲了敲,想到了当时那条鱼,顾冷打电话过来,有多难过。
只要沾上宁洛雪,别说石像,一根头发丝,顾冷估计都要和他打删号战。
他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呢。
“不行不行。”季青霭拿起房间里的扫帚,把碎石片扫干净,并打包。
宁洛雪看着地上是干净了,可桌上呢,那么大个菩萨,无了呀,“我跟他说,菩萨显灵飞走了成吗?”
“成……吧。”季青霭脸色很不好看。
这宁洛雪说的话,万一顾冷……因为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相信了呢。
“妈妈,用这个成不成?”小宝儿眨了眨眼,粉色短袖上的小桃子十分饱.满,把她的肤色衬得更白了。
听着一众大人讲话,她若有所思,半懂不懂。
把书包放下,蹲地上从书包里一样一样拿出东西,《新华字典》都掏了三本,终于掏出了她想给大家看的。
一座红色的迪迦奥特曼模型,奥特曼右手伸长,一副要去拯救世界,打小怪兽的起飞姿势。
“我觉得这个可以。”小宝儿把它放在了桌上。
宁洛雪瞪大了眼睛,这……根本不可以吧。
算了,毁灭吧,她干脆摆烂,等顾冷提刀过来……
“好像,还……真可以。”
季青霭看着小宝儿,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红布,再给它盖上。
果真就和刚刚的石像观音没什么区别了。
计划通!
迪迦奥特曼,是万能的,它不止能打小怪兽,还能解决现实民生问题。
“顾冷,这可是你女儿要你拜奥特曼的,跟我没关系。”季青霭心里碎碎念。
跟着就把小宝儿一把抱到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小宝儿出奇地乖巧,甚至亲了季青霭一大口,“季叔叔,我是不是很棒呀。”
“超棒的,不过以后不许乱跑了,把你弄丢了,叔叔会难过,你爸爸会打叔叔的。”季青霭抱着宝儿,说着话,一不留神就走到了门口。
“再见各位,小宝儿跟妈妈说晚安,明天再来看妈妈。”
小宝儿点了点头,还不忘带上碎片垃圾,“晚安……妈……”
“爸爸……”
她的尾音还没落下,迎面顾冷刚好热好饭,提着饭桶走了过来。
“爸爸,抱抱。”
顾冷自然而然地将她从季青霭怀里接了过来,“你们怎么在这?你来看雪儿?”
“我们……”季青霭第一次觉得嘴巴是多余的器官。
“对!来看病人术后情况。”
顾冷:“那进去说。”
“不用……”季青霭这个字根本就没机会说出口,顾冷就已经抱着宝儿进了屋。
病床前,宁洛雪正让宁海往床底下钻,季容寒在宁海前面,他不愿意再进去,僵持不下。
顾冷进来,宁洛雪一慌,直接一巴掌把季容寒拍了进去,但为时晚矣,宁海依旧在外面。
宁洛雪心里慌,眼神飘忽,看顾冷过来,直接一声:“老公!”
“你好快!”
“哼……”他轻轻的一声,热会饭的功夫,病房里多了这么多人。
他早就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那束花,热饭前就有了的,季容寒的手笔。
他眯了眯眼,扶了下金丝边框眼镜,神色淡漠,假装没有看到没一掌拍进去的,直接对着宁海问道:“大师,你怎么也有空。”
这个铆钉大叔,他记得。
是北山公园榕树底下,算命的大仙,算的还挺准的那个。
宁大师:“……我,李大妈请我来算一卦,结果走错了屋。”
“善哉善哉,相逢即是缘,祝施主安康。”
说完,他看了眼躲在被窝里的宁洛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顾冷:“慢着,大师我偶得一观音石像,您要不帮忙看看?”
说话间,他就要去扯那尊表面上是观音,但实际上已经是奥特曼的石像身上盖着的那块红布。
!!!
几个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屋内静谧得落针可闻,小宝儿更是捂住了眼。
“啊!”宁洛雪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后腰的伤口,“老公,好痛!”
就这一声,顾冷的手在离红布只有0.01cm处停滞。
下一瞬转了个方向,落到了宁洛雪头上,“怎么了?突然痛的吗?”
“季青霭你快来看看。”
“啊?哦!”季青霭又从门边走了进来,装模作样地瞧了一圈,“顾冷不是我说你,你不懂怜香惜玉。”
顾冷疑惑地看他,“嗯?”
“房事过后,你伴侣那里出血了都不知道。”季青霭义正言辞,“妇产科那边报告,有空你去看一下。”
闻言,宁洛雪杏眼一瞪,她用尽全力转身,去看季青霭,正tm草了,
“敢情就把我卖了是吗,这话你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耳鬓通红,后腰本就痛,现在还头痛,地上不只有石像渣渣,还有她的厚脸皮。
“对不起。”顾冷垂下了眸,他好像是关心宁洛雪关心地太少了,“以后什么都和我说,好嘛……”
宁洛雪轻轻点头,将脸埋在发丝里,看不清神色,唇瓣微张:“嗯……”
见她这样,顾冷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到了那尊石像上。
还来?
受不了了,宁海直接一把将奥特曼端起,拿到了病房里最角落的地方,“小友不知,这个角正对东方,是供奉菩萨的最佳风水地。”
对着东方,可不就让奥特曼望见了家乡么……
“以后,谁都别碰!要拜,离它三丈远的地方,轻轻鞠躬就可以了,不用跪拜,菩萨不在乎这些。”
宁海说得认真,语气不容置喙,最后还加了句:“心诚则灵。”
顾冷:“嗯!”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床下的人,“大师,走好。”
宁海交代完瞎扯淡的风水问题后,跟着季青霭仓皇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季容寒这个在床底下的外人。
总算清净了不少……
“最大的问题,总归要留在最后解决的。”
顾冷瞥了眼季容寒,眉目冷淡,他轻轻地掀开被子,将里面的“缩头乌龟”拎了出来。
“想我了没?”顾冷问。
没等宁洛雪回答,他直接开始摘手表,解领扣,“你现在这样,不听话,我有惩罚的。”
“正好,今天就让你在上面。”
闻言,宁洛雪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不,我很痛,你别碰我了。”
“正好,让你转移注意力。”顾冷直接凑身上去,他像是来真的,直接衔住了宁洛雪的唇。
“唔……”
床底下,光风霁月了半辈子的季总,再也藏不住了,他直接窜了出来,要对顾冷动手。
顾冷却只是扶着宁洛雪的下颌,在给她喂水。
“来了多久了?”他漫不经心道。
须臾,季容寒神色凛冽,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多久你不必知道,但……我是来主持公道的。”
顾冷轻嗤一声,“把挖墙脚说得这么好听?”
转头看宁洛雪,看她不知所措,他叹了口长长的气,凤眸含霜:“这样,给你十分钟,说什么都可以,我不打扰。”
“她……想做什么决定也可以,我不干预。”
“宁洛雪,我们走到如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闻言,宁洛雪才探出了脑袋。
她看顾冷走出病房,站到了外面,像是吸烟去了。
有了机会,季容寒倒也没别的要求。
他为宁洛雪掖好被子,轻轻笑着,“无需困扰,阿珍,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
宁洛雪稍稍偷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抠手上的死皮。
过了半晌,季容寒还是没得到回应,他站起身。
顾冷开君子之怀,他又岂能显小人行径,十分钟就十分钟。
但临走前,他理了理衣襟,隔着被子,从后面轻轻地抱了抱她,“晚安。”
“我心爱的女孩。”
隔着被子,抱得也很轻,宁洛雪差点没感觉到。
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红了脸,从被窝里低低地传出去一声:“会给你通知的。”
“你的告白……”
无论结果如何,对方的心意不可无视,更不可践踏。
听到这话,季容寒莞尔一笑,眉眼温润:“好,我等,我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