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晟语气温和,但字字用力,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她可以留在这里。”
说话的是管理文、医的祭司。
“凭什么?”龙晟不服,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她又不是我们夷族的人,却还三番五次掺和夷族的事情。两位祭司,你们当真不管一管吗?”
“眼下该尽快处理的是外面的传言。”大祭司无奈叹了口气。
“两位祭司,我龙晟向来对夷族忠心不二,绝不会做出给百姓下毒的事情。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龙晟语气坚定。
“不过我倒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座上的大祭司询问。
“自疫病爆发以来,夷族三十六洞人心惶惶,早不如从前那般凝聚。就算是现下疫情已经缓和了许多,但仍需要时间才能恢复到从前。”
“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传出这种事情,且一天之间传遍整个夷族,只怕是有心人捣鬼,不想我们夷族安生。”
说话间,龙晟余光几次扫过李栖迟。
“我就站在你面前,龙晟殿下大可不必指桑骂槐。”李栖迟开门见山。
“你若行的正站的直,又怎么会从我这番话里听出指桑骂槐的意思?”龙晟侧身,满脸恶意,恨不得溢了出来。
“我正是因为问心无愧,才敢在两位祭司面前提出来。”李栖迟不甘示弱。
“龙晟殿下,你觉得是我在药里下毒,试图毒害百姓。可有想过,治理疫病的药一直是我在操持,药里有毒,我逃脱不了责任。”
“尤其此事还关乎大昭和夷族的关系,我一个山野女子更担待不起。”
“再退一万步讲,既然药是我开的,我想在药里动手脚,可以有一百种方法,但绝不会做的这么明显。”
“我又不是傻子,损人害己的事情请问我做了有什么用处?”
龙晟哑然。
李栖迟说得有理有据,叫人反驳不了。
两位祭司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此事毕竟只是外面在传,找不出证据证明是出自龙晟之手。最终还是要由两位祭司出面平定这场闹剧。
“你给我站住!”
离开祠堂,李栖迟快步走在前面。
龙晟心里憋着口气,只恨不得当即杀了李栖迟泄愤。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你和新月一起捣的鬼。”
“知道又怎样?你能奈何得了我吗?”
李栖迟挑眉,丝毫不作掩饰。
龙晟气极。
“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似曾相识?当初你便用这个法子陷害过女王。如今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转到了你自己身上罢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李栖迟笑出了声。
说罢,不等龙晟回话,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贱人。”
龙晟双眸猩红。
他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快步冲上前。
没等抬手,一道凛风呼啸,陆渊出现,将李栖迟护在了后面。
“敢拦着我!”
龙晟用力刺向陆渊。
陆渊不甘示弱,随之与他打作一团。
龙晟身手算不得好,很快便落入下风。身后的侍卫见状赶忙加入了打斗。
“别纠缠太久。”
李栖迟压低声音提醒。
陆渊得到示意,快刀斩乱麻,眨眼间将剑尖抵在了龙晟的脖颈上。
“你好大的胆子!”龙晟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陆渊面无表情,仿佛周遭事物皆与他无关。
“赶紧给我滚开!”龙晟催促。
“还有你个贱人,居然敢在夷族的地盘对我下手……”
话音刚落,陆渊稍稍用力,剑刃触到龙晟脖颈,开出了条口子。
一瞬间,鲜血流出。
“你疯了吗!来人!快来人啊!”龙晟严声大吼。
“你要是再吵,我就划破你的喉咙,让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陆渊语气冰冷至极。
龙晟立即闭嘴。
随后,陆渊收剑,跟着李栖迟回了别院。
萧楠依旧是在院子里等着,李栖迟招呼了两声,便径直进了屋内。
“发生什么事情了?神神秘秘的。”萧楠疑惑。
陆渊呡唇,安静等待李栖迟往下说。
“得知龙晟在药里下毒之后,我去查了一下,发现他放的是撅枝。撅枝本身就有毒性,且性寒,不可与交槐共同服用,否则极容易受到刺激。”
而那药方子里,正好有交槐这味药。
“看来龙晟是下了功夫的。”萧楠不屑冷哼。
“不将这股劲用在正途上,反倒是用来害人。还好他不是夷族的王,否则夷族百姓迟早都要被他害死。”
“撅枝这味药并不常见,而且因为用途极少,且有一定风险,所以寻常大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李栖迟神情严肃。
“如果我没有记错,龙晟不会医术,他身边也没有懂得医术的人。”
所以,用撅枝来下毒的方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龙晟背后有人在给他出点子对付我们?”萧楠后知后觉,看了眼旁边的陆渊,又看向李栖迟。
“可能性很大。”
没有证据,李栖迟不敢笃定,但也八
九不离十。
“不是他身边人,又会医术……”萧楠喃喃自语,认真猜想。
“而且还应当是他足够信任的人。”李栖迟又添了句。
给百姓下毒一事非同小可,依照她对龙晟的了解,如果不是足够信任的人,他不会铤而走险。
“会不会,是陆润。”
陆渊忽然开口。
“陆润?”萧楠大吃一惊。
“我觉得不像。”
“为什么?”李栖迟询问。
“我和陆润有过过节,所以对他还算熟悉。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出了名的胆小,平日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躲着。这么胆小的人,怎么会和龙晟勾结。”
萧楠一本正经,且语气很是肯定。
听罢此话,陆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此事到最后都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毕竟只是李栖迟的猜测,分不清真假,三人也都未执着于查明事实。待到散会,大家各回各的住处休息。
“陆渊!”
李栖迟喊了声。
“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方才陆渊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都看在了眼里。
“没什么。”陆渊眸光闪烁。
“好吧。”李栖迟没有执着,只轻飘飘两个字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