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师兄，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
“很简单，按照三长老的脾性，这次收割时节，他很有可能将那些东西占为己有。而三长老又很少亲力亲为，这最后收割的数量，还不是你们这些亲传弟子说的算。”
赵凡隐隐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师兄意思是说，到时候，我私下留出一些，献给你？”
倪道平眉头一皱，“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献给我，分明是经我之手献给宗主！”
“是！是！”意识到自己话没说对，赵凡赶忙应道。
不过，倪道平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东西到了他的手里，谁知道他会不会献给那位高高在上的宗主。
就算献了，恐怕早就被盘剥了多次。
如此一来，倪道平不但占到了便宜，他自己也能摘得干干净净的。
到时候，就算是被发现，自然也没人能想到他的头上。
不过，赵凡怎么可能不知道倪道平口中的滋补之物到底是什么。
那可都是蒙山残留的小妖。
不，不是小妖，是一个个人和妖的杂合体。
每一个小妖，都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被惨绝人寰的手段强行糅合在了一起。
它们没有曾经的记忆，也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它们有的，只是浑浑噩噩的日复一日。
而这种日子，似乎也快要到头了。
收割的时节，那是农人专有的词汇。
收割了这一茬，播种的人，便种下下一茬。
熙云阁在，蒙山永远都在。
而距离这一茬的收割时间，已经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赵凡又能做些什么？
三长老，倪道平，还有那位神秘的宗主大人。
他们要的，都是蒙山的小妖。
其他两人赵凡还并不了解，可眼前的倪道平，他却已经看得无比透彻。
倪道平，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赵凡情不自禁地想到三寸台时发生的事情。
倪道平其实明明就可以在自己比试还没开始的时候就送给自己那些所谓的道具。
可是，他却非得等到那一刻。
而且，其过程，甚至还隐隐有些得罪三长老。
赵凡到现在才明白，倪道平的所作所为，恐怕一来是为了让自己感觉他雪中送炭。
二来嘛，他其实也是有心想要在自己三长老之间创造一点嫌隙。
这种嫌隙不大，倘若自己听话，他完全可以淡化掉。
但一旦自己不听话，他只需要继续表露出对自己的关怀，到时候，三长老就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他那边的人。
那时候，自己便里外不是人了。
倪道平的谋划，不可谓不深远。
他，是想牢牢得将赵凡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也是，堂堂熙云阁宗主的亲传弟子，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呢。
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赵凡的表情就越发尊敬了一些。
面对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赵凡只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倪道平突然朝赵凡手中塞了一块白色的玉碟，“这是传信之物，若有什么需要，注入灵气可直接与我通信。现在你是三长老的人了，咱们少见些面自然是对你有好处的。”
“嗯。”赵凡捏了捏冰凉的玉碟，顺手揣入了怀中。
......
三寸台很大，每一位亲传弟子都能有一座自己的宅院。
赵凡也不例外。
当朴心领着他来到自己的别院的时候，院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同样的别院还有十几座，当然，大部分都是空着的。
三长老不喜欢教徒弟，所以，算上两位新收的亲传弟子，他的弟子总共也就八人。
而这八人中又以朴心最近，事无巨细，朴心几乎都能插上一手。
不过，也许是因为赵凡已经成了三长老的亲传弟子，所以今天的朴心并没有怎么为难赵凡。
说话间，言语似乎也和气了许多。
等朴心走后，赵凡便开始收拾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面虽然干净，但是门楣上的牌匾却有些陈旧。
红漆已经斑驳，原本金灿灿“西常院”三个字已经变成了蛋黄一般的颜色。
对于名字赵凡倒不怎么在意，毕竟，他可从来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
将门楣上略微擦了擦，赵凡又看见院子中间有个空荡荡的水缸。
他猛然想起桃源村的时候，绣云的院子里也有这样一个水缸。
而自己清晨起床做的第一件的事情，那就是将水缸中装满清水。
想起绣云，赵凡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在这方压抑的世界里，也只有绣云那嘟嘴的模样才能带给赵凡一丝丝的慰藉。
刚刚将水缸中装满清水，赵凡猛然看见院门口出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舒相怜依然穿着那身红色的罩衣，她斜靠在门房上，左手抚着耳旁的发丝，“赵师弟，你的院子可比我的大不少呢。”
“是吗？”赵凡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起身便去放装水的木桶。
“赵师弟，我的院子可就在你的隔壁，这晚上的时候，你可不许来偷看哦！”说着，舒相怜掩面“咯咯”直笑。
“师姐放心，我瞌睡比较沉，天一黑就闭眼了。”
感觉到赵凡有些厌烦自己，舒相怜直起身子拍了拍裙角，“师弟，师尊找你呢。”
“找我？”赵凡这才回过头去。
“第一天来，师尊自然是要找你训话的，我已经结束了，这不，顺路过来叫你一声。”
“好，我知道了。”
赵凡回屋换了件道袍便朝符楼走去。
符楼一层，三长老闭目品茶。
“师尊。”赵凡躬身作揖。
“来啦。”三长老随手放下茶碗，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三长老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赵凡，赵凡也觉得有些突兀，赶忙低下了脑袋。
但即使低下了脑袋，赵凡还是感觉三长老的眼神似乎跟昨天不一样了。
好半天后，三长老才突然开口：“天生的先天！”
“是。”三长老是何许人也，赵凡的体质他自然一眼便看出来了。
“很不错，天生的先天，老夫只是听说过，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不一样，确实不一样。”
眼前的三长老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起身走向赵凡，在赵凡的跟前，他停了下来，“是不是觉得，老夫昨天有点不近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