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哲没有客气，拿起资料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皱了起来。
“这交代的可真清楚呀。”
他说话的语调有些怀疑，特意把“清楚”两个字儿咬的很重。
欧天恒是干了一辈子老刑侦，哪里能听不出的话中的味儿，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嘿嘿笑道：“何哲我看你这明星也别当了，来给我当助手得了，那帮说起来也是正规警校毕业的学生，思维跟你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何哲玩笑的说道：“那我可就亏大了。再说了都是年轻人，多培养一下就行了。”
“啧啧，你这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刑警大队长呢。”
办公室里的警察们跟着轰然大笑了起来，忙碌了一夜的疲惫，在三言两语的玩笑中缓解了不少。
“你的洞察力很准确，这份笔录看上去条理清晰，甚至连幕后指使人的名字都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的破绽和问题，而且我反复询问了多次，得到的答案全部都一模一样。”
何哲微微一笑，说道：“可是太完美本来就是最大的问题。”
欧天恒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对，问题就出在这里！普通人在进了警察局之后，都会下意识的局促不安，人的回忆中原本就会掺杂大量的个人情感因素，所以同一个问题反复回答数次，哪怕是内容一样，但是叙述的方式肯定会略微有一些出入。”
“但是这些人没有。”何哲翻看着笔录，沉声说道：“三次的答案全部都一模一样，其中要是没有人为的痕迹，才是见了鬼了。”
欧天恒揉着太阳穴，苦笑的说道：“这种事情是最麻烦的，对方有组织有纪律，反侦察意识非常强，甚至每个人承担的罪行全都算计好了，也不会出现相互乱咬，到时候开庭，找几个高明的律师辩护，最多做个几年牢就出来了。”
何哲眉头紧皱了起来，对方这是摆明了弃车保帅，拉出几个不疼不痒的替罪羊，真正的幕后黑手继续的逍遥法外。
“那这怎么办？有事忙乎了大半天，抓了一帮假李鬼，说出去可丢人了。”
“那怎么可能？”
欧天恒自信的一笑，冲他招了招手，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
杨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双眼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跟其他人进入这里惊慌失措不同，他非常的镇定，所有可能出现的场面，什么话该说，某些问题该怎么回答，都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就想是一个提前背熟了课文的小孩子，迫不及待的等着老师的抽查，好狠狠的显摆一番。
果然如同预料中的那样，警察反反复复询问了数次，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破绽，犹如蜘蛛精心编织的一张网，精密准确，让猎物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大概意识到了在他身上再也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接下来的几天里，负责看守的警察们就放松了警惕，从最初的两人一组三班倒，变成了一人半天，到了最后，索性直接换了个两鬓霜白的年长警察来。
这人一看就是混了多年的老油子了，一两年就要退休了，也没人愿意得罪，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自由的很。
他的行动也证明了这一点，哪怕是上班时间，身上也带着一瓶“烧刀子”和半包花生米，经常是一来就开喝，喝完就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晌，午饭点儿爬起来吃个饭，然后下午再喝一顿，周而复始，连续三天都是这样。
刚开始的时候，杨峰是稳坐钓鱼台，十拿九稳半点都不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任何外界消息的传来，他心里不禁又泛起了嘀咕。
这也是人之常情，世道险恶，人心难测，谁知道当初说的事情是真是假，万一要是成了弃子呢？那岂不是成了替人抗黑锅的傻子？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再也无法打消下去，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越发的不安。
这天下午老头照例白酒花生米吃喝完毕，睡醒了之后准备下班离开，一直三缄其口的杨峰，突然开口说道：“老赵，想要钱不想？”
几天的厮混下来，他也弄清楚了老头的姓名，名叫赵鹤，退休手续都已经下来了，就等熬过这两个月，就可以回家抱孙子了。
赵鹤醉眼朦胧，嘿嘿笑道：“小子，你别想打我的主意喽，我虽然年纪大了，可还不傻，不会去犯错误的，你在这老老实实的呆着就行了。”
杨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老爷子此言差矣了，我当然不会让你为难，只不过以前我过惯了舒坦日子，突然让我在这里吃大锅饭，虽然也能填饱肚子，可是肚子里的馋虫老是叫唤，要不然这样吧，你行行好帮我去买份吃的？”
赵鹤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你算是哪根葱？我凭什么帮你！区区一个将死……”
虽然对方及时打住了话茬，可杨峰的眼睛里还是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慌乱，越发证明了某些猜想，咬牙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个朋友是开饭店的，你帮我到他那买份饭，他会付给你钱的。”
“切，不去不去，老子凭什么给你跑腿？”
杨峰微微一笑，伸出五根手指头比了比，说道：“我给你这个数。”
“才五千？没意思。”
“五万！”
赵鹤脸上流露出了犹豫之色，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干了大半辈子，工资也不过才三千多，五万块钱可相当于他不吃不喝一年多的工资，这的确是一笔诱人的数字。
杨峰一看有戏，立马趁热打铁，蛊惑道：“我也只是想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而已，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不然你先拿着我这枚金戒指，纯金打造可不止五万块钱，只要你把饭买来，就归你了。”
说着他把偷偷藏在口袋里的金戒指拿了出来，从窗口的缝隙里递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