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能让我害怕的东西不多,唯独几样,是看着就会晕倒的。
老爸可好,怕什么给我弄来什么。
尤其是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红花纹蛇,看的我的心直打颤,双脚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除了红花纹蛇,袋子里还有几只老鼠。
说也怪,这种老鼠我是没有见过的。它的体型很大,都快赶上小猫咪了。两颗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悠,似有灵性。它的牙齿很尖锐,一直在咬塑料袋,却咬不破。
老妈对这些东西也很反感,她把大公鸡弄好后,就拉着我进屋看电视。
我妈这人为人热忱,一度蝉联村子的妇女主任。可在我的眼里,她很唠叨,让人心烦。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我的婚姻大事。
她开启了喋喋不休的机枪模式,把村子里的发小们谁谁谁定亲了,谁谁谁快结婚了,谁谁谁领回了女朋友等等,逐一列条的摆在我面前。最后的定论是,你打算要挨到什么时候。
我有一个哥哥,比我大六岁。早已成家立业,孙女都七岁大了。
我啃着冰凉的西瓜,对老妈的话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压根没往心里拾。
炖了一个多小时,老爸的大公鸡终于是上桌了。
汤的颜色泛着金黄,看着让人垂涎欲滴。可是当一条完整的蛇身荡开油花,从盆地浮上来的时候,本想夹块鸡肉尝尝咸淡的我,立刻就怔住了。
“愣着干什么,快趁热吃。凉了,功效就减半了。你是受了阴寒,不排除去,性命堪忧啊!”
出奇的,一向对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我出手打抱不平的老妈,竟夹起一块肥嫩的老鼠肉放到我的碗里。“听你爸的,吃完了睡一觉,病就好了。”
我知道躲不过去,无奈的苦笑:“您老也忒会省事了,最起码把蛇切成段吧。”
嘴上埋怨,我强忍着不适,将老鼠肉吃进了嘴里。
还别说,味道着实不错,而且很开胃口。
我算是半个吃货,当下也不管蛇不蛇的了,夹起来就往嘴里填。
吃完饭,老爸就在院子里忙活。我啃着西瓜走过去,见他正在把院子里闲置的大水缸清洗。
老爸刷完后,拧开水龙头,说:“夜里可能会热一些,要是扛不住,就进来泡一泡!”
老爸处处透露着神秘,我将瓜皮一扔,就回屋看电视去了。
我走后,老爸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指头肚大小的蓝色石头。摩擦了两下,小声叹道:“周家的列祖列宗,本以为命运诅咒到我这一辈结束,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啊!”
老爸甩手将石头扔进水缸里,然后匍匐下身子,磕了三个头,说:“老大已成家,而且是出四的命,算是脱离了这个大漩涡。只是可怜了老二,一生都将与那些东西为伍。”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老爸神经似的喃喃自语,水缸底部的蓝色石头,竟发出了莹莹的光亮。
由此同时,水缸中的水温,在一点点的降低。慢慢的,底下的水,开始缓缓的冻结。
半夜,约莫十二点钟。
我躺在床上,浑身大汗淋漓,把凉席以及下面铺的褥子都浸湿了。
汗水不要命似的,从我的皮肤毛孔里渗透出来。
汗水的颜色呈黑褐色,浓郁的臭味,弥漫着整间屋子。
睡梦中的我,正在全力奔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是后面有一颗炙热的大火球,在追着我。
“呼!”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五脏六腑,像置身火海,两只手红的吓人。
“热死我了!”我想起了老爸的话,风一般的跑到院子里,噗通就跳进了水缸里。
“舒服啊!”我嘴里喃喃自语的呻吟一声,竟然靠在缸沿上睡着了。
一个黑影,悄悄的从屋山头露出半个脑袋。注视着我有十几分钟,才消失。
第二天,刺目的阳光把我弄醒。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低头一瞧,险些没把握熏晕过去。
水缸里的水,浑浊不堪。而我的皮肤,晶莹剔透,像涂上了一层粉底。
这时,老爸扛着锄头推开大门,见我醒了,笑着说:“睡得咋样?”
我点点头,“挺好的,您这是去哪里了?下地干活了?”
“你三婶子老了,刚咽的气。这不是寻思去帮忙挖坟,一摸口袋忘记带钱了!”
我愣了一下,“我三婶没了,天啊!活神仙似的她也会死?”
老爸白了我一眼,“谁人能够不死啊,生老病死,是人走的道。”
三婶子,是我妈那一家子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名气,在整个库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可以不知道区委员是谁,所长镇长是谁,但要不知道她,怕就会有灾祸。
当然,这个灾祸形容夸张了。
可是人吧,你不知啥时候会染上医学无法治愈的恶疾。
三婶子,就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
有一句话是这么形容她的,不打针不吃药,叫上一叫显疗效。
我妈说,三婶子是狐仙选中的徒弟。
我也曾亲眼目睹,三婶子的绝技,下神。
当然,术业有专攻,她仅在治病这方面,是翘楚。
“怎么没的?好像年龄也不大,上一次我见她时,身体还很硬朗,精神也不错!”
凡是被狐仙选中的人,其心脏是很坚韧的。
听我妈说,三叔走的早,第二年,三婶子就疯了。
疯癫了两年,突然有一天,她就变得神神叨叨,与之前判若两人。
后来,她会看病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样的一个大好人,还没好好安度晚年,说走就走,人生无常啊!
老爸犹豫了半天,没有说话。进屋拿了钱,就出了门。
我从水缸里爬出来,泡了一晚上,皮肤愣是啥事没有。
我穿上衣服,随意的吃了点饭,就往三婶子的家方向走。
没办法,作为一个小辈,理应送送老人。
可是,我刚转过一个小胡同,就看到一条一米多长的红狐狸,麻溜的跳到了养猪圈的墙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院子里的一幕幕。
“噗通”一声闷响,似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的惊慌声。
我们村子北面就是一个山头,以前就是狐狸、蛇、老鼠集聚的地方。
虽然近年来由于捕杀和农药以及开发,让它们死伤迁移不少,可还是有一些仍旧坚守家园。
我当即就快步走到院门口,令人头皮发炸的一幕出现在我的面前。
只见穿着一身清寿衣的三婶子,从翻倒的棺材里滚了出来。
与此同时,距离她最近的大儿子,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尼玛!这是诈尸吗?
我抬起头来,看着圈墙隐秘角落,那头红狐狸,竟然人性化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狐狸,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