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道全认识了这么些年,平常的时候,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再说什么。根本不用过多的去解释,以前,我总引以为豪。因为一个人一生中,或许就只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可是现在,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那股默契和心有灵犀,正一点点的土崩瓦解,逐渐的消弭。
张道全,变得不再像张道全了。而我周凯,也因为周边发生的一系列,与之前背道而驰。
“宿命吗?”我抽出一根烟点燃,或许真的有这种玩意,冥冥之中左右着一切。
行驶了约莫近两个小时,车子在一片空旷地带停了下来。
张道全打开车门,下来之后瞭望了一会,指着前面不远的一个村子,说:“那里就是了。”
我从后门下车,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这里属于市郊了,大片大片的空地移上了植被,郁郁葱葱,很是漂亮。
偶尔可见几栋楼盘单独的矗立在中央,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土地上,有几条土路坑坑洼洼,被大型车辆压的凹凸不平。风一起,尘土飞扬。
张道全说的长阳村,就在前面约莫千米,那几栋楼的右前方。
而车子是开不过去了,路上有几段落差很大,容易托底。
我们只好步行往前走,走了有三四百米,一块洼地浮现在我们面前。
看地形,这里好像不是天然的洼,而是有人刻意的将四周的地面垫高,单独把中间的一块留了出来。我和张道全站在约一米半高的上面俯视,两个人的眉头都紧紧锁在一起。
洼地的下面,是一个废旧的停车场。四周围着一圈陈旧快要烂断的彩带,远处的树木陈年累积掉落的树叶,大多数都被风刮到了这里,堆积了厚厚一层。
下面停着有七辆痕迹斑驳、烂透气的废车,当中有一辆,还是大奔。
“我去!这是谁家的土豪,任由大奔烂成这样!有钱也不带这么任性的,虐谁呢?”
张道全对我的牢骚恍若未闻,他指着大奔后面的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说:“你看看那一辆!”
我仔细一扫,登时打了一个寒颤。那辆面包车的车身,比之现如今的普通车要长出一米左右,显然是特殊定制的。而在正副驾驶和后面的客座的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金属,金属的上方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孔洞。
“那是……灵车!”我脑海里回想起来了,我姥姥离世,正是被这样的车拉去火化的。
“你看这些车的框架,至少过去了二十年,经受风吹雨打日晒,有的还未腐蚀透彻。足以说明,车的质量在当时是顶尖的。”
我白了张道全一眼,“你别告诉我,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在暗讽吐槽华夏的汽车制造商。”
“拜托,我还没那么闲。长阳村,有一个传说已经流传了近二十年。那就是每当夜晚深了的时候,就会看到天空中有红郁的火光,而且,还有淡淡的人的虚像,影影绰绰。”
“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在我们那边,不也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吗?”
张道全微微一笑,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文档,递到我的面前。
我一边看,他一边说:“我调查了长阳村二十年来的大部分资料,发现了一个巧合。手机上记载的这些,是二十年前,挖掘出来的一座坟墓出土时的简单资料。你着重的看一下,最后那几页的人物介绍。”
这个文档的页数,多达五十,而且字体很小,看的我的眼睛酸痛。
我一直翻到了最后几页,上面还配了几幅图片,我的瞳孔不住的扩大,死盯着一张照片。
画面中,是一辆已经停产不知多少年的老款奔驰,具体型号连我都分辨不出来。这辆车,停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它的旁边,还有几辆当时的豪车。
除了车子外,在空地的东边,有一座小木屋。六七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正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什么。
而照片中的奔驰车,与我所看到的已经破烂不堪的报废奔驰,出奇的相似。
我咽了一口唾沫,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害怕。“全子,这里该不会就是……”
张道全点点头,“李金羽算出了那件东西的具体位置,我就在搜集资料。除了那个传说,还有两处不寻常的地方。第一就是这个停车场,据村子里的老人讲,这里很久之前的确是停车场。不过建立的年岁不长,是在古墓出土后的前一个月才拉起的招牌。”
“第二点,我去市里的户口登记部分查了一下。长阳村共有居民三百零五户,其中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多达二百六十三户,剩下的,青年和中年居多,孩童少的可怜。”
如果说前面两个迥异让人感到些许的惊悚,那么最后一个就是骇然。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在一个村子或者一个镇子上。老年人和孩子的比例,大抵是在二比一,老年人占一。这还是严控人口的情况下,如今二胎开放,这个比例要更高。
可是在这个长阳村,竟然反过来了,而且反的还是如此离谱。
“更怪异的是,当小年轻怀孕后,都会莫名其妙的流产,或者生下来的孩子是不健全的死胎。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意外,十个人中,只有一个能够长大成人,其他的都会在不同年龄夭折。而另一项触目惊心的反数据是,在二百六十三口老年人中,活到一百岁的,则占据了一半多。”
张道全说到这里,肩膀明显的抖了一下。
这个村子,太邪乎了!
老的老死,少的少死!
一户两户,还能说是巧合。如果是成片扎堆的普遍现象,绝不是巧合。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我深知张道全的性格,若没有一定的根据,他不会做无用功的调查。
他的两条眉毛一拧,说:“我怀疑,我们这次来要找的东西,可能已经没有了。不,不是没有了,而是被分食进了长阳村村民的体内,改变了他们的基因,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靠!”
张道全的回答,让我忍不住汗毛倒竖,骂了一句粗口。
“这是我的猜测,我们等天黑之后进村,慢慢的调查。”
可是,当我们刚要转身的时候,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这一个废旧的停车场内传了过来。
我和张道全,立刻如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一跳一米高,足足原地跳出去四米之多。
还未等我们缓过神来,就见一股股青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