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两块三角形牌子嵌入木头门上的凹糟中时,木门噗通一声向里倒了下去。而第三层的大阵,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李金羽摸出一枚硬币,扔了进去,见能安全的通过,我们才迈步进入这个果园。
这个果园里面种植的果树,很是诡异。树木本体看着像桃树,树身呈现粉红色,飘荡着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可是,闻的久了之后,会下意识的发现,嗅觉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芬香当中,却含有强烈的刺激气味。
我伸手翘脚,从果树上摘下了一颗红色的小果子。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没敢吃下去。
虽然这里已经属于第四层大阵的笼罩范围,可刚才阴魁树那一幕,让我心有胆怯。
我怕吃下去后,也会像黑明那样,成为了阴魁树的一部分。
就在我想将果子扔掉时,忽然,果子迅速的自行枯萎,直至消失不见。
一股别样的清香钻入我的鼻孔,我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醍醐灌顶似的,茅塞顿开,神清气爽。
不止大脑,整个身体也是轻飘飘的,握了握拳头,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李金羽摇着脑袋,说:“你真是一个败家的玩意,这果子可是稀有物种,吃了,能恢复元气!”
“恢复元气?”我不解的问道,“元气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生了大病,掏空了身体元气的那个元气?”
李金羽一扶额,拉着常媚儿就跑到树底下,摘起了果子。
“元气,就是修道之人所囤积的自然力量。比如说最简单的画符,除了具备一些特殊的道具外,还需要元气的介入才能成功。再就是解封符纸内的力量,除了自身的鲜血,也需要元气。你总不能碰到一个妖邪,就割手指自残放血吧。最后一个,就是修道之人的标识了,术法!”
张道全为我这个菜鸟,细心的讲解起来。
“术法的等级,有高有低。有的术法十分简单,比如说撒豆成兵啊、御风飞行啊,消耗的元气是一次性的。可是像太清十二术这种级别的术法,需要的元气,是持久性的。一旦抽空,轻则半身不遂,重则魂飞魄散!现在你说,这果子的价值,有多么金贵!”
我皱起了眉头,“可是你也看到了,果子根本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气化,怎么保存?”
张道全努努嘴,我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李金羽和常媚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小瓶子,将采摘下来的果子,硬塞了进去。
我张大了嘴,“这都可以啊!”
“是啊,又没规定你说非得毫发无伤。其精华,是果子的汁液而已。别愣着了,快干活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福利吗?
果园虽大,果实也有不少,琳琅满目。可是我们全部摘完,也仅仅灌满了四瓶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果子中心的内核,只有一滴精华,是果子神奇功效的关键所在。
浓缩就是精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而与我们欢快采摘的画面相反,第三层大阵中,可谓是尸横遍野,大地疮痍,腐血横流。
黑明依旧我行我素,依仗着阴魁树和驭尸术,稳稳的压制住反扑的五名老友。
薛深虽然喝了进阶的龙血,可是双腿已残,无法恢复,只能借着大蜈蚣的速度和战力。
其他的四个不死人,战力更是大不如前。
丧尸大军还剩数百,大蜈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铁柱般的大腿,也有十几条被丧尸啃断。
强弩之末,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阻挡我脚步的人,都得死!”黑明已经发狂,干瘪的皮肤上,泛起了红色。
薛深冷哼道:“黑明,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所做的事情,天理难容,报应到了,就在今时今日!”
黑明哈哈大笑,“已经是要快死的人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乱放厥词,报应,在哪呢?”
说完,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李察等四人身上,眼睛里流露的是,强烈的怨毒。
“薛深,等会我再找你算账。现在你们四个,要为背叛我付出代价!”
树冠上,四根枝条抽了下来。只是以之前相比,其速度和破坏力,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四个人虽然都是不死人,喝过龙血。可是黑明在禁锢了薛深后,便使计害了他们。
将他们四个掉在了树冠上,用阴魁树的力量,慢慢吞噬掉他们体内的龙血。可以说,除了残留的恢复能力,他们此刻,连之前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拿不出来!
唯有薛深,还留有一战之力。可是丧失了行动能力,空有杀敌之心,却是有气无力。
树枝卷曲下来,将四人卷到了半空中。在黑明疯癫的笑声中,被树枝硬生生的勒成两截。
下方的丧尸抬起头来,翘首以盼。
八段尸体从空中降落,被丧尸群淹没,分食。
薛深倒吸了一口气,恨恨的说:“黑明,看来你的心已被阴魁树腐蚀。你就是个恶魔,无可救药的恶魔!”
“老家伙,你也就只有骂人的本事了。解决了他们,我们来算算账吧!说,周姬的尸体在哪里?”
薛深大惊,骇然的说:“你怎么会知道的?黑明,你他吗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黑明桀桀桀的冷笑不止,瞳孔里,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你以为千年来,我就没有后手吗?就凭周姬留下的东西和几个毛头小子,就能将我逼上绝路?太天真了!我故意示弱,只是想让你自动现身。好了,言归正传,只要你说出周姬的尸体藏在哪里,我就放过他们几个小辈!”
薛深咬着牙,甩动了一下手臂上的铁链,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黑明双手张开,“事到如今,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就如同那时的周姬一样,他能看得到某些未来,如今的我,也能看到。”
突然,薛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试探的问道:“难道说,你找到了那个幕后的黑手?”
黑龙之所以会引来灾难祸害苍生,周姬通过祁天求道的方式,得知了它只是被利用。
至于被谁所利用,他只是略微有些猜忌,并没有正面去接触过。
可是,竟然还有一个人比周姬看的还要远,帮助黑明一直走到现在。除了那么幕后黑手,薛深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够做到。但,究竟是谁呢?比当年的周姬还要道行精深的,也就只有天师刘伯温了!
若说刘伯温是幕后黑手,打死薛深都不会相信。
难道,这一切真的无法避免了吗?
果园的一角,有一口干枯的井,里面已经没水,却有一条长满青苔的石阶。
看来,这里就是通往第四层的入口了。
我的心里有些对薛深放不下,本想回去看一眼,李金羽却拉住了我。
“就算有变故,也不是你我几个人就能改变的。趁着黑明分身乏术,还是尽早的找到龙丹要紧!”
我点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径直走了下去。
上面大阵笼罩的第四层空间,与前三层相比,就暗淡了不少。
这是一个人工挖掘出来的洞穴,在石壁上,清晰的留下了工具的痕迹。
空间相对来说较小,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小广场。
地面上空空如也,有的土堆还未清理干净。
我们往前走,忽然眼前一亮,接着便是震撼。
一条长约二十几米的黑色巨龙横贯在我们面前。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在它的背部,有八十一块硕大的鳞片。通体黝黑,极具质感,望上一眼,就能感觉出,隐藏在里面无穷的力量。
这个雕塑的下面,有一个大圆盘,是八卦图案。中心的阴阳交合点,一根水缸粗细的铁柱,撑起了它。
“我去,这就是龙吗?世间真的有龙吗?”我喃喃自语,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想要摸一摸。
尽管知道这是假的,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纵然老祖留下的书籍中有过量的记载,从薛深那里也了解到了一些秘辛,但是,那也仅仅是听说。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耳朵蒙骗不了心,眼睛却可以。
张道全也感慨一声,说:“真的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即使它劣迹斑斑,作恶多端,可是再度见到它,依旧让人心动。华夏传承数千年的文明图腾象征,这种认知,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是啊,古语有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库区在华夏大路,算不得什么。可却是一处风水宝地。只是,让我唯一感到费解的是,那座山,究竟是什么来历?”
李金羽说完,就转头看着常媚儿,说:“媚儿,你们常家的历史最悠久,虽然比不得周家那般伟大,单论传承之久远,怕是连周家都有所不及。难道就没有留下一些什么,供后人参考吗?”
常媚儿摇头,表示不知。
“在家里,我是接触到以前最少的一个。虽然父母宠溺,哥哥惯着,却也是在某些事情上,不但没有发言权,连知情权都没有。我也是偶尔一次偷偷听到他们谈话,提起了守山人三个字。我追问的急,他们才告诉我一些事情。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守山人,到底是什么?守的山,是什么山?山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去守护?”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爷爷在临死前告诉我,千万千万不能上山,就连靠近都不允许。所以上一次,我才暗示张涛,让他叫周凯去小岛的。爷爷只告诉我了这些,其他的,就没了。”
我皱了皱眉头,手搭在张道全的肩膀上,“这么说,那一次你是故意的咯!”
“我都已经道歉了,就不要再抓着不放了。”
随后,我们在这里找了一圈,并没有通往龙窟的入口。况且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第四层的守陵人,那个与我一个姓氏的周武,也没有出现。
“是不是那个人,也遭遇了不测?”常媚儿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开始吃起了东西。
我坐在她身边抓起一块面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李金羽和张道全则是绕着黑龙的雕像来回观摩了数圈,突然,张道全说:“你们觉得,下面龙窟里,会有什么好东西?传说中,龙是最喜欢宝物的,尤其是亮晶晶的东西。”
听他一说,常媚儿两个眼睛里闪闪发光,“会不会有拳头那么大的钻石啊?”
我无语的提醒他们,“喂,貌似跑题了啊。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到龙窟的入口吧!对了,老祖的书籍上,没有记载龙窟的进入方法吗?”
李金羽摇摇头,“大巫师在上面没有提及,只是简单的说了关于屠龙的描述和四层空间的具体布置。之后,就没有了。我好像想起来了,在书籍的最后一句,是对你的提示。”
“就是那个不要轻易的相信人的那一句吗?可是和龙窟,扯不上任何关系啊!”
李金羽面露尴尬,“其实,那句话也是假的。因为当中牵扯到的太多,为了提防,我瞎说的。”
“那上面到底说了什么?”
现在没有时间责备李金羽,我们三个凑上来,热切的望着她。
李金羽咳嗽一声,说:“是这样写的,轮回复轮回,恩怨何时了。今日已归去,放下心中结。他日再相见,举杯共明月。”
李金羽念完,我懵了一圈,问道:“什么意思?”
李金羽挠挠头,“从字面上来说,是一世一世的不停轮回,一世一世的恩怨也继承了下来,得不到一个了结。今天生命走到了尽头,也该放下心中的结了。若是有一天再见面,放下往昔恩怨,明月之下把酒言欢。”
无论是原话还是翻译过来的,都太过深奥,根本没有头绪。
不过,我的脑袋轰鸣一声,整个人呆滞了一会儿,嘴里吐出几个字来。
“我,好像有眉目了!”
“什么!快点说!”
我咽了一口唾沫,对心里的这个猜测,也是不敢相信。但是结合一切都因素,却又有几分可能。
我望着李金羽三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再来之前的前一晚,老爸对我说了很多周姬老祖的往事。关于他屠龙之后的,说的最多。屠龙之后,老祖有一段时间性情大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正常。后来他就游走在山东各地,化名周武,帮助各路大军,解决龙血灾难。只是,某一天,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就是周武!”
三人均身体一颤,面露震惊。
一个人,用两个名字。可是没过多久,就多了一个。
这是什么鬼?
“而且,周姬老祖死后,尸体消失不见了。老爸说,家族史册上是这么记载的,龙窟已经修建好了,大雨滂沱的夜晚,老祖召集部下大将,托付了遗言,撒手西去。闪电惊雷过后,老祖的尸体就不见了。后来,皇帝追封老祖为周武国师,昭告天下。将其尸葬入皇陵,以表他为大明王朝立下的不朽伟业!”
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冷汗直流。
一个死人,莫名其妙的消失。而后皇帝欲盖弥彰,瞒过了这件事情。这其中,定有蹊跷。
“在第二层的时候,我就被老祖的旧将薛深带到了洞穴之中。当时我听他说了部分,就感觉很疑惑。你们想,地宫除了三四两层布有大阵守护,尤其是关键的四层,进不得、出不去,为何还要他人看守?”
“而且,黑明也将当时的状况概述了一遍,当中虽有缺陷,可当我听到周武这个名字,被惊了一下。就连薛深,都不明白老祖为何会让一个不死人守护最重要的一层。以他的身份,完全足以更让老祖信任才是。再一点,那就是黑明了。他的阴魁树残株,是从哪里获得的?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吧!”
李金羽点着头,说:“的确可疑,阴魁树可是古时的一种异株,阴阳两界,仅此唯一。周武王伐纣,灭掉商纣,那可是数千年的历史。朝代更迭,自然危害,早已让朝歌旧址深埋地底,想要找到,无疑是大海捞针。”
我啪的拍了一下手,“怪就怪在这里,你说过,阴魁树的那种红色液体,比之黑龙的龙血还要霸道诡异。抛开黑明怎么得到的不说,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老祖提到的幕后黑手,可能已经将部分力量渗透了进来!”
“渗透进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按照脑海中的推理,说道:“黑龙的名声,在之前一向良好,偶尔顽皮,却不会酿成这般大祸。老祖也言明,它只是某个计划的诱饵。但是,它的死却造成了山东大屠杀,整个省瞬间变成了死域。或许,这就是幕后黑手希望看到的。老祖通过祁天求道,得知了部分真相。屠龙后他在龙窟的基础上,建造了地宫。我觉得,我们身上的诅咒根源,不,应该是你们身上的诅咒,并不是来源于这里。”
我的这番推论,让三个人瞠目结舌。
李金羽立刻反驳说:“不可能,奶奶不会骗我的。而且她年轻的时候,曾和你的父亲一起到过这里。当时两个人就断定,一切的诅咒祸根,就是这座地宫。”
李金羽的情绪有些激动,其实一想,换做是谁都会承受不了这个现实。
从小的时候,就缺少了普通孩子正常的生活。还要为了诅咒的事情,背负着内心的自卑。
可以说,大好的青春年华,都扔进了这个大漩涡之中。
到头来,被一言否定,谁能接受。
我吸了口气,说:“不要激动,我仅仅是在推测而已。并不是要证明和推倒什么,因为想的再多,在现实面前,还是如玻璃一般脆弱。况且,你并不是一无所有,还有我们呢!”
常媚儿拉着李金羽的手,说道:“是啊,管它诅咒不诅咒,有你们在,我就会很开心。”
“凯子,继续说吧。就目前来看,你的推理,很正确。但是,有一点我不敢苟同。你说这里并不是诅咒的根源地,那么为何我爷爷告诉我这里就是爆发诅咒的起始地呢?还有你爸和李奶奶,也都这样说了。”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字面上的东西迷惑了,引入了误区。诅咒的根源地,解除诅咒的唯一地方,这些词汇,打眼一看是这个意思。但是结合我们所知道的,反过来一推理,每一个方向都指向了一个词,那就是黑龙。因为龙血,致使大地疮痍,十死无生。这就是根源,因为下面就是龙窟。若没有黑龙,也就不会有屠龙。”
“这就是为什么说,你们的诅咒不在这里的原因。我爸和李奶奶说的,可能是我们周家的诅咒。不要忘记,你们的身份是守山人的后裔。而这里,是地宫。黑明费尽周折的把我们引过来,并且对我们下杀手,从这一点来看,守山人,是他的死对头。”
我的话刚刚说完,突然,洞穴中剧烈震动起来。
只见黑龙雕塑,正一点点的上升。
而八卦图案中央的那根铁柱,从地下升了上来。
铁柱有水缸粗细,可是除了露在地面上是实心的外,下面的一部分,竟然都是空的。
隧道,顺着铁柱往下,就是龙窟的入口。
“天命所佑,你们终于找到了这里。下来吧,这里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这个声音,虽然尽显苍老,但是我却从他的语音中,听出了一丝丝的熟悉。很像是,我老爸的声音。
我当然不会认为下面的就是我的父亲,狗血情节,也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走吧,没有危险!”
我在前面带路,走到铁柱前,向下一望。
下面灯火摇曳,是火把的火光。
我们下去之后,是一间面积不大的石室。
石壁的墙上,挂着七根燃烧无烟的火把。石室的中央,是一座巨型石棺,占据了石室的三分之二的空间。
而在石棺旁,站着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当他转过身来时,吓了一大跳。
他的容貌,竟与我老爹,有七八分的相似。
与不死人不同,他的身体虽然枯瘦,却不像是不死人那般的僵硬,而是年龄所致,肌肉失去了活性。
他的笑很自然,一一在我们身上扫了一遍,说:“对于我的设计,感觉如何?”
我们四个人呆愣了几秒中,想不通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待明白了当中的关键字,全都张大了嘴巴,足以塞下两个鸡蛋。
他满意的点点头,“从你们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我的设计,还算可以。”
我的嘴唇哆哆嗦嗦,指着他,说:“您……您是周……周姬老……老祖!”
他笑着对我,“怎么?很吃惊吗?你刚才的那番推理很精彩,其实你推理的最终结论,不就是想对他们说,我还没有死。现在我出现在你们面前,算是给你的推测,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我哭笑不得,“可是,我那也仅仅是推测。”
“龙血的活性,可以大大的刺激人类体质的突变。用你们现代化来讲,就是基因改造。摄取的能量大量的储存人体内部,以最小的消耗来支撑每一天的虚耗,这就是不死人的秘密。”周姬老祖讲到这里,看了常媚儿一眼,接着说:“其实,周家诅咒的根源,就是我。龙血虽有逆天夺命之能,可是却被天地所不能接受。因我未死,又身处大阵的保护中,所以导致我的后裔,灾难频发。导致了现在,人口凋零,我是罪人啊!”
我沉默的低下头,对老祖的自责,没有去释怀。
以前,我们周家在村里是大户。可是现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一家了。无论是男女还是老少,都在最好的年纪,出了各种意外。
就在我伤感时,李金羽激动的说:“那么我们呢?我们的诅咒根源在哪里?”
周姬老祖摇摇头,“时机未到,不可说。”
李金羽的情绪,已经快要失控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说?这样真的很有意思吗?你们神仙打架,却让我们遭受罪孽的后果。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来惩罚?”
张道全拉了拉李金羽的手,说:“小羽,不要激动!”
李金羽一把甩开她的手,“我怎么能不激动?既然这里不是解除诅咒的根源地,为何还要引我们来?”
周姬老祖叹了口气,说:“我虽然不能化解你们守山人身上种下的诅咒,却可以暂时的为你们压制诅咒。至于你们真正的诅咒根源地,我想,等你们解开了所有的谜团,就会明白的。”
说着,周姬老祖单手推开了厚重的棺盖,从石棺里面,拿出了三朵娇艳的花。
李金羽惊讶的捂住嘴巴,“这是……!”
“化道花,是我废了大力气,才好不容易弄到的。”
李金羽不假思索的接过来,连根带叶,一同咽了下去。
张道全和常媚儿,也是照做。
可就在常媚儿将花瓣快放到嘴里的时候,周姬老祖却拦住了她。
“你现在不能吃,你们常家的诅咒还未开始。你若现在吃了,就真的要化道了。”
常媚儿点头,将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老祖,常家的诅咒还未开始?这个诅咒,具体是指什么?”
“诅咒森罗万象,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张家的一口不留,如李家的男性全灭,还有我们周家的一脉单传,都属于诅咒的一种。至于常家要发生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接着,周姬老祖继续在石棺里摸索,这一次,他拿出来的,是一颗黑光熠熠的珠子。
张道全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了出来,失声道:“龙丹!”
我也是吃惊不小,“老祖,为何要将龙丹给我?黑龙,可是一切罪魁的祸源啊!”
“你们都错了,在我屠龙的瞬间,黑龙就已经恢复清醒。它自知罪孽深重,是主动提议让我杀死的。我的事迹,大多数都被神话。而修道,所谓的祁天求道,也根本看不到什么神仙。那只是,天地感你心诚所致,为你提供一条出路,拟现的一角未来而已。”说到这里,周姬老祖放声大笑。“当年我与我师斩断龙脉,就已然看到了当时的局面。龙脉也好,黑龙也罢,说到底,不过就是天地的意志。”
我还想再问什么,但周姬老祖一挥手,直接将我要说的话打断在肚子里。
“好了,心愿已了,我该去走我自己的路了。”他说完,就大踏步的走向隧道。
“老祖!”我大声呼喊。
他一回头,手轻轻一挥,整座石棺就变成了满地的尘土。在下面,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从这里出去,就能离开库区。走吧!但愿随着我的离去,能让这一方净土以及我的后裔,过上安平的日子。”
铁柱缓缓上升,周姬老祖去意已决。
我们在这里待了良久,隐约听到传来的怒吼声。
“周姬,你这个骗子,果然没有死!今日,纳命来吧!”
“黑明,你被那个人诱惑,执迷不悟,难道,真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接下来的话,声音就小了,我们完全听不见。
“走吧!”
我颓然的说了一句,钻进了那个洞口。
洞口不深,下去有两米,就见一条甬道笔直的直通前方。
我们在黑暗中,平稳的走了接近两个小时,忽然,前方有亮光。
我们加快脚步,疾步前行。
终于,亮光越来越强,很是刺眼。
当走出洞口的那一刻,一股灼热的风吹拂在脸上。
出来了!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洞口是位于库区西面的一个小山坡下面,人迹罕至,几乎没有人来。
站在山坡上面,可以一窥水库的全貌。
但就在我们要转身离去时,整个大地,剧烈摇晃起来。
只见在宽阔的水库当中,冲起了有十米多高的水浪。
同时,原本晴朗燥热的天气,立刻涌起了乌云,雷鸣电闪,滂沱大雨飘然而下。
而我们出来的那条甬道中,湍急的水流喷射而出。
我向着地宫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地宫中的大阵被强行摧毁了,可能,无一存活!”张道全淡淡的说。
我起身,说:“走了,该回去报平安了!”
我来到了一家商店,给张涛打了电话,让他开车来接我们。
放下电话后,我的耳边,依稀响起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周姬亦周武,恩怨两消亡,执着一千载,尽归阎罗皇。凡俗愁断肠,万事莫彷徨。”
我眼中酝酿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流淌了下来。
“老祖走好,您的话谨记下了。我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还这片土地一个朗朗乾坤。”
半个小时,张道全的奔驰在暴雨中艰难的来到了这里。
我们四个上车,张涛欣慰的看着我和张道全,说:“完事了吧,先回家,然后撸串去!”
当我们四人安然的回到家,刚一进门,老妈就从屋子跑出来,不顾大雨,紧紧搂着我。
我的鼻头一酸,哽咽的说:“妈,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答应您!”
老妈一个劲的点头,早已分不清泪水和雨水。
李金羽则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站在李奶奶的面前,颤巍巍的说:“奶奶,事情没办好!”
李奶奶和蔼的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叹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辛苦你了。”
随后,我们轮流在我家不大的浴室冲了一个澡,换好了衣服,神清气爽的坐了下来。
老爸不时的打量着我,一拳捶在了我的胸前。
“好样的,几天不见,变得更结实了。”
我微微一笑,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了那颗黑色的龙丹。
李奶奶看到龙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叹了一口气。
“想当初,我李家的一位先祖,曾和黑龙有过命的交情。想不到,竟落到这般田地。”
我一惊,问道:“奶奶,李家的祖先,和黑龙认识?”
“应该是认识吧,我们三家守山人,都有上千年的族史。我之前在翻阅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内容。不过上面记载的很模糊,也很短。至于有什么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张道全摸着湿漉漉的头发,说:“奶奶这么一说,我记起了小时候爷爷对我说的一些话。当时我也就刚刚记事吧,爷爷总是在晚上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我无意间听到过一句,好像是千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该认识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奶奶一愣,急切的问:“那本书还在吗?”
张道全摇摇头,“爷爷死后,那本书也不见了。”
我们又聊了一会,讲述了一下在地宫中的经过。
当老爸和李奶奶听闻周姬老祖未死时,惊讶万分,又听到老祖了结这一段因果,感慨不已。
“当年的周武天师,何等威风。只是历史的长河中,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他们都是有过大功绩的伟人,不贪荣华、不求富贵、不奢历史扬名。甘愿当一粒最普通的沙尘,来也无名,去也无名。”
此时,天已经将黑。外面的雨也不下了,微风吹拂进来,凉爽的让人呻吟出来。
院子里的几盆花,经雨水冲刷,嫩绿嫩绿的,仿佛焕发了新生。
待黑暗尽去,明天,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张涛已经定好桌子,我们五人悄悄的流走,为了死里逃生,大肆的庆祝一番。
饿了几天,看到美食上桌,各个狼吞虎咽。
唯有张涛哭着一张脸,这下放血,估计得要他半条命。
吃饱喝足,我们坐在一起,商讨接下来该干什么。
“长阳村那边还有些乱子,明天开始就有得忙了。凯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啊?”
我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去也是添乱子,帮不上什么忙。对了羽姐,不如我们合伙开一家店咋样。你会相面算命,媚儿呢,学过几天药理。咱们去潍坊扎个跟,这样呢,全子若是有困难,也能及时的帮上忙。”
李金羽白了我一眼,“你的小算盘打的真精啊,我和媚儿忙里忙外,你自己闲着数钱是吧。不过,这个提议也不错。常家的医术,在左近方圆也是小有名气。可是,资金方面……”
我一拍胸脯,“我全包了,明个就去市里的行当看看,我带回来的夜明珠,可是有好几颗。”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开着车,就回家了。
媚儿打死不去宾馆,就赖在我们家里,和李金羽一个屋。
而我,只能睡沙发了。
大半夜,老爸睡不着,跑到客厅里,把我叫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龙丹,放到我的手里,说:“吃了它,以后慢慢消化。”
我拿起来一口填进嘴里,过了十分钟,不见身体有任何反应。
“龙丹被周姬老祖温养了近千年,而且黑龙临死前恢复了理智,将里面的杂质都尽数排除。现在的你,还无法激活它,所以,努力修炼吧!”
“爸,有一件事情我始终不明白。老祖在忌惮的那个幕后黑手,会不会跟守山人有关?”
“你问我啊,我问谁去。是你见的老祖,又不是我。你为何不问,他不说你就不会死缠烂打啊。”
“呃!”我闻言低下头来,小声嘀咕:“谁和你一样,没脸没皮的。”
“你说什么!”老爸虎目圆瞪。
我忙摇头,连说没什么。
夜已深了,老爸回屋睡觉了。
我睡不着,盯着天花板,脑海里还在想着。
这趟地宫之行,可谓是有惊无险。看似凶险,实则非常顺利。
能这么快出来,自然是周姬老祖在暗中帮助我。
可是,他既然未死,为何要躲起来,还任由黑明肆意妄为。
只是为了温养龙丹这么简单?不尽然吧!
想不出一个答案,我便蒙上被子,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我睡熟了,老爸的房门又开了。
他轻声的走到我的身边,望着熟睡中的我,小声说:“天命所佑,天命所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