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气温,骤然大降,我身上披着外套,都觉得冷气直往毛孔里钻。
红儿怀里抱着灵儿,小丫头正在呼呼大睡,可爱的眉头不时的皱起来舒展开。
钱元海和张道全手里各捧着一个罗盘,这玩意是从张道全家的衣柜底下找出来,不知道放了有多少年了。
最清闲的莫过于我了,走在最后面,一个劲的打着哈欠。
在我的面前,一个模糊的影子不时的飘来飘去。起初很惊悚,总是被吓得叫来叫去,没多久,我就适应了。
厉鬼可能是在大阵中憋得太久了,没有一个安稳的时候,属于队伍中最活跃的一个。不时的拿着红儿开开刷,接着就是双方冷嘲热讽的骂战。本来挺无聊的赶路,平添了一分轻松。
顺着北面的公路一直往东走,就是南游村。过了有三百米长的村子,再往前,就是一片的荒郊野地。
听说,在七十年代的时候,南游村的村书记发动群众,想要扩大村子面积,鼓励民众往东占地、建房。
刚开始的时候,进展十分顺利。可是越到后来,建了房子的民众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了。
每每到了晚上,脱了衣服睡觉,这还没有躺下,身子就凉了大半截。我说的不是冬天,而是炽热的大夏天。
这股凉,是阴森森的凉。跟空调制冷吹出来的风不同的是,这温度覆盖在全身表面,凉的人心里头发慌。
那些房子建到一半的,一个晚上的时间,辛勤的劳动成果,莫名其妙的毁于一旦。
曾有一个人不信邪,就搬到了工地上去住。一觉醒来,人睡在了废墟中。一晚上,愣是一点声都没听到。
打此之后,年轻点的、胆子小的,就不愿意出去了。宁愿憋在村子住草房,也不愿意出去住泥瓦房。
听说,后来村子的那个书记,大白天的上吊自杀了。
我们路经这片荒地的时候,我问厉鬼:“你瞅一瞅,看看这地方有没有你的同伴?”
厉鬼翻翻白眼,“你脑袋秀逗了,这里根本就没有闹鬼。说起来,这个地方以前就是坟场。你知道的,人死了之后,尸体腐化就会产生一种很独特的电波。电波刺激人的大脑,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那个村书记的死,估计就是被幻觉折磨死的。”
我咳嗽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身为修道者,连这个都不懂,被一个鬼给鄙视了。
走过了这片荒地,我们沿着公路继续往东。谭洋的具体位置,老爸没有对我们明说,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谭洋是不固定的。
对此,厉鬼也持有赞同的意见。
“谭洋,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具体的位置,没有人知道。你父亲的道行,超出我们太多太多。用推演的方式,来确定谭洋出现的具体位置。师妹,你来对他说吧,毕竟那一年,你曾去过!”
我惊讶的看着红儿,随后欣喜的问道:“你去过谭洋?安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错了!”红儿第一句话,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是去过谭洋,只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险些,被不详吞噬掉!”
红儿的话,让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
站在门口看着,就有生命危险!红儿的道行,我可是有所领教,在我们当中,是除厉鬼之外最牛的一个了。
就算是钱元海,估计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么生猛的一个妖狐汉子,提到谭洋,都望而生畏。
红儿只说了一句,就低下头继续赶路。
我没有注意到,厉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忧伤之中,夹杂着愤怒。
我咕咚咕咚的咽着唾沫,心里在寻思,谭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真的是邪道人开出来的吗?
照红儿所说的话,它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古墓数倍、数十倍!
我捏了捏包裹,里面静静的躺着三百多张攻击型符纸还有五十多张守护型符纸。可惜,那场大火将老祖留下来的全部烧毁。只能希望,我亲手绘制的,能够帮我们,逃亡!
南游村的影子渐渐的离我们远去,张道全和老钱放下了手里的罗盘,张道全小心翼翼的,点上了一盏油灯。
昏黄的灯光将前方一米的路照亮,风轻轻的吹过,烛火摇曳,光线扭曲,多少的有点荒芜的意味。
“大家注意了,过了前面的烟王庙,距离谭洋的位置,就不远了!”
我下意识的耸了耸脖子,叫什么名字不好,阎王庙,听着就怪瘆人的慌。
烟王庙,不是一个寺庙,而是一间很古老的破败屋子。房梁都倒塌了,成为了废墟。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时只有下地干活的人才到这里来。自家的日子都过不好,谁也不愿意施舍的将这小庙整修。
这烟王庙,在以前的时候,是一个老头子开的。里面蹲着一尊叫什么大善德菩萨,老头子平时没事就在家供奉。
也不知道是没钱了还是弘扬佛法,哪一天,老头子突发奇想,剃掉了头发,摇身一变,成为了菩萨座前的罗汉。
打那之后,来这里供奉烧香的人,是络绎不绝。为此,每个星期四,摆摊的商贩云集于此,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集市。
至于后来,就赶上了废除四旧的改正之风,老头子一时想不开,就撞死在了大善德菩萨像上。鼎盛一时的小庙,就没落了。
公路的两边是干涸的水渠,隔着很远,依稀能够看到平坦的荒地上,那一座孤独的破败庙宇。
忽然,张道全手里端着的油灯,火焰开始跳动摇晃起来。
可是,没有风啊。就算是行走时带起来的风,也不可能有这么大。
张道全立刻停下了脚步,那烛火还要跳,光线也是忽明忽暗,打在公路上的灯光时隐时现,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钱元海走到近前,用力的嗅了嗅,“没有尸气,那个谁,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钱元海指着我眼前晃悠的厉鬼,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随意的打了个哈哈。
“有阴气,不过很稀薄。不像是邪祟出没的气息,可能,这一片的空气质量,不怎么好吧!”
被她这么一说,我使劲的喘了两口气,还别说,的确如此。这边好像有高原反应似的,胸口堵塞,呼吸不畅。
汗!这个家伙究竟是鬼还是人啊,懂得真他妈得多,这巴掌扇的,脸忽忽的疼!
我拿出手机来一看,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不到十五分钟。也就是说,谭洋的大门,就要开启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缺氧似的感觉,愈加的重了。还好我是一名修道者,默运心法口诀,倒也不那么难受了。
“嘀嘀嘀嘀……”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不要命的叫了起来。我和张道全身躯一震,他扭头恶狠狠的说:“娘的,想吓死老子啊!”
而我没有跟他打闹的心情,手机响了,是我定的十二点的闹钟。
“已经凌晨了,做好准备!”
突兀的,一股阴嗖嗖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我和张道全是正统的修道者,体内的气被凉意一激,立时涌遍全身。
油灯里的烛火,啪的一声轻响,熄灭了。
我掏出符纸,递给了张道全,然后手里拿着屠龙匕,一步一步谨慎的往前走。
厉鬼飘到了半空中,察觉了一会儿,对我们说:“这股阴气是从前面飘过来的,继续往前。周凯,准备好鬼临门符纸!”
鬼临门符纸,是老爸专为我们准备的。用他的话讲,这是一张伪装符纸。解开符纸上的封印,里面的阴气就会释放出来,加注到我们的身体周围。只是,修道者的气对阴气是相克的,只能维持半个小时。
至于为什么要先将符纸压在马路牙子上,那是因为这张符纸,活人是解不开封印的。
厉鬼在前头给我们指路,距离烟王庙越来越远,四周的空气,冰冷如刀,冻的我和张道全直打哆嗦。
钱元海和红儿不算人,对于阴气,不但不会有影响,反而越加的舒服。
“停停停!”又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我就大声叫住了厉鬼。然后和张道全如机器人似的,互相抱在一起取暖。
阴气的冷,不在于表面,而是渗透进你的五脏六腑。致使血液冰凉,冻僵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我和张道全的体质和气,在这一个月的苦修中,已经达到了小成的境界。用修道者的话讲,已经出师可以单独行动了。
“确定要在这里吗?”厉鬼的眉头一皱,“这里的阴气程度,是最外围、最薄弱的。如果在这里进谭洋的话,距离目的地,要走很远的路程。你确定,半个时辰就能找到钥匙并且从里面闯出来吗?”
“这……这个……好像……好像不能!”我牙齿打颤,身子哆哆嗦嗦的说道。
“可……我们……我们已经到了……到了极限了!”
阴气入体的冷,与置身在冰天雪地完全是两回事。普通的冷,是由外而内,阴气则是由内而外的扩散。
厉鬼恐怖的兽爪往脑门上一捂,“你们是来逗比的吗?你画的那一大堆的符纸,是想烧给自己的吗?”
“呃!”我和张道全相视一眼,心头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符纸用鲜血解封,潺潺的暖流通过手指在全身蔓延开来。我像是泡进了温泉中一样,舒服的呻吟出声。
厉鬼都懒得看我了,远离我的身边,生怕脑残也能传染似的。
符纸的力量,虽然能够驱逐阴气。可是正如厉鬼所说,我们继续前进,所面临的阴气浓郁程度,越来越大。
再往前走,就走到了公路的尽头。
这段公路,之前是向北拐,通往市里的。可由于路段经常发生交通事故,所以就改道了。
这里是一片很大的林场,成千上百棵大树郁郁葱葱,阵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嘭”符纸所形成的保护层,顷刻间碎裂。比之还要冷冽数倍的阴气,涌进了我们的体内。
“忍住!绝对不能在用符咒的力量了。开启鬼临门时,那些东西能够感知到外面其他的气息。”
厉鬼及时的阻止了我再度开启符纸的想法,我只能强咬着牙,一步一趔趄的走到马路牙子边上,将符纸放在地上,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的童子尿,然后浇了上去。
做完这些,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灰溜溜的就跑了回去。
接下来,就是在阴气冻结中慢慢的等待。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直到半个小时过去,我和张道全已经开始眩晕,快要晕厥过去了。
这和老爸说的情况不一样啊,符纸没有烧,也没有飘起来,我们到底是该撤退呢还是等待?
张道全实在是受不了了,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厉鬼一瞪眼给瞪了回去。
“嘭”突兀的,符纸像爆竹似的,炸起了一蓬烟花。接着,一道灰色的气体向我们急速飞来,裹在了我们的身体周围。
那烟灰,果真飘了起来,在空中飞舞,向着北边移动而去。
“跟上,那里就是谭洋的大门!”厉鬼腾空追去,全身荡漾着点点红光,给我们指引道路。
有阴气护体,我和张道全才从煎熬中度过来。紧随其后,跑了至少有百米,大汗淋漓。
跑着跑着,我下意识的往四周瞄了两眼,登时吓得毛骨悚然。
只见林场不见了,干涸的沟渠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转而变成的是,成片成片的墓地。
耳畔,开始充斥着凄惨哀怨的唢呐声,二胡那刺耳且又让人揪心的声音,与唢呐相交在一起,如鬼哭神嚎。
厉鬼从空中落在了地上,她与我们相距三米多米远,此时,正在小声的说着话。
我只感觉背脊发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道全他们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而我则向着厉鬼走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自言自……”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耳朵根子蹿起了一股凉气。下意识的扭头一看,一张腐烂了半边的脸与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啊!”我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刚要下意识的掏符纸,就被厉鬼的兽爪,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大吼大叫的干什么,没看到同伴们都在睡觉啊!”厉鬼大声的斥吼,骂了我两句,两只兽爪对着边上的坟堆一拱,说:“不好意思,新来的不懂规矩。打扰到大家了,见谅见谅!”
说着,她像提小鸡崽一样把我从地上薅起来,让我直面与那张腐烂的脸对视。
当我看清楚之后,发现这张脸的主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让我害怕。
他的脸,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血肉整个塌陷下去。而另半张脸,完好无损,是一个很面善的老头。
他穿着下葬时的寿服,千疮百孔,头发凌乱,干瘦如柴的双手,拄着一根长满青苔的拐杖。
我在打量老头的同时,他也在细细的打量我。过了一会儿,老头笑道:“已经很久没有新人来这里了,走,我带你去新家看看。”
“新家?”我疑惑的说了一句,厉鬼面色不善,哼道:“别多问,只管听长老的就行!”
“长老?”这次我识相的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里喊了一句。
张道全他们三个,也都跟了上来。老头子不时的回头,看向的是红儿,怀里的灵儿。
“那个小丫头……”老头脸上满是疑惑,指着灵儿问厉鬼。
“唉!”厉鬼喟然长叹,“那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被禽兽不如的父亲侵犯后,当性奴养着。不但如此,还遭受一些非人的虐待。在恨意和绝望下,选择了自杀。她死那天,恰巧是七星连珠阴阳逆转,所以就……真是太可怜了,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还为了活着而害人。所以,我就斗胆把她带过来了,希望长老能够好好的照顾她。”
老头子点点头,也是叹了口气:“唉,小小年纪就受到那种待遇,人类,果真是什么恶毒的人都有啊!”
我则是瞪大了眼睛,天啊!这种骗鬼的话他都相信!差点忘了,这老头,根本就不是人。
老头子带着我们在坟地里七拐八转,期间,我看到一座座的墓碑上,贴着的透明照片,当我们路过时,竟冲着我诡异的笑着。
甚至还有几个,手和头从坟堆里扒出来,对着我挥手。
好吧,我忍了!我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惧,心中默默的念着,我们是同类,我也是鬼之类的话,安抚躁动的内心。
相比我的大惊小怪,张道全就表现的很淡定。
至于红儿和钱元海,尤其是老钱,不但不会害怕,反而还和坟堆里的东西亲切的打招呼。
尼玛!这个世界太疯癫,怪只怪我看不穿啊!
终于,老头子在一座墓碑上没有照片的坟前停了下来。他手一指,对着厉鬼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厉鬼一愣,不解的问:“长老,他们不和我一起吗?我们住一起习惯了,希望您能成全!”
老头子摇摇头,“这里的规矩,不是由我来定的。你们两个女的,外加那个大个子,住在这里。他们两个,跟我走!”
老头手指指向的人,是我和张道全。
我的心里猛地一凉,糟糕,难道被这老头看出了破绽?怎么会呢?鬼临门施加在体表的阴气,可是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老爸足足画了十张,我们第一次进来,就是为了探路的。
如果将我们分开,凭着我和张道全两个人,根本就应付不了这满地坟堆里的邪祟。
厉鬼不料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还在极力的恳求老头。
可是,老头根本就不给她机会。手掌往前一挥,就见厉鬼、钱元海、红儿以及她怀里的灵儿,就被那座坟墓吸了进去。
墓碑上的空白处,一张照片显现出来。上面,正是四个人的样貌。
我倒吸一口凉气,拼命的压制住心中的躁动,说:“那么长老,我们住的地方,在哪里?”
老头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愿把你们分开。只是坟地的阴气过于重了,你们两个身上的阴气极为稀薄,道行太浅,长此以往的住在这里,只会害了你们。”
这鬼老头解释的天衣无缝,让我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加以反驳。
几次三番,张道全想开口,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老爸的话犹在耳旁,现在不是暴露的时候。
“走吧,你们的家,在前面的那栋大楼里!”
鬼老头说完,就转身,继续向北走。
我捏了捏张道全的肩头,示意不要打草惊蛇。
我回头看了看墓碑,红儿正在用唇语,对我说着什么。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走了有两分钟,忽然,面前竖起了一栋二十多层的大楼。
这楼是刚刚建成的,没有安窗户,也没有贴瓷砖,甚至,就连楼下未用完的泥沙都没有拾捣干净。
我的心,顿时就凉了。
这栋楼,我见过,在我七八岁的时候,老爸老妈带着我去市里,走这条路的时候,我见过它!
当时看到的时候,也像现在这般。
这栋大楼,在封顶的那一天,所有的施工人员,包括地产商的领导,一夜之间不翼而飞,音讯全无。
第二天的时候,这栋大楼就倒塌了。
后来,这则报道惊动了省委。派了专人来查,从废墟之中,挖出了七八具不完整的尸体以及大量的散尸。
在报告中,那些检查员人为,在封顶的那一天晚上,所有人在完工的楼内庆祝。不料,所用的材料太过脆弱,导致大楼根基不稳,将他们全部砸死在里面。
可是二十年过去了,这栋楼,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并没有倒塌。
鬼老头看着我,笑着说:“怎么?很熟悉吗?”
我点点头,“熟悉,因为我死之前,就是附近村子的。小的时候,爸妈带我从这边走过,那时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要住进去。”
“活着的时候没有完成的心愿,死了却实现了,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
“死都死了,还向往着活着的时候的愿望,您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鬼老头摇摇头,说:“有些人,看似死了,其实还活着。有些人,明明活着,却跟死了没有区别。那么,你是活着呢还是死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鬼老头着实不简单啊,话里有话,莫不是真的看穿了什么。
我思索着,小心翼翼的回答:“死了的人讲究活着,真的不可笑吗?”
鬼老头的眼珠子陡然亮了起来,在我和张道全身上来回打量了足足三遍,才笑道:“是很可笑!”
我和张道全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骇。背后的衣衫紧紧的黏在皮肤上,几秒的时间,我们吓得汗流浃背。
在这栋大楼前,有一间小木屋,里面还亮着昏黄的灯光。鬼老头轻轻推开门,从桌子上拿起一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703的数字。
“这是你们的房间号码,到了之后将牌子挂在门框上的外面墙壁。要是不挂的话,就证明你们是偷偷溜进来的。这个地方,对于外来者,只有一个下场。”鬼老头一顿,突然大喊:“我要吃了你们两个!”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我和张道全几乎要窒息过去。
脸色刷白,心跳加速。还有,隐隐的,我们体表缭绕的阴气,也有些不稳。
鬼老头见我们大惊失色的样子,哈哈大笑:“我这人有一个嗜好,就是吓唬新来的。而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害怕的,鬼了!”
鬼老头在鬼这个字眼上的语气,让人难以捉摸。
我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您老的嗜好,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鬼老头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块灰色的石头。他交给我们两个,说:“这石头呢,有稀释阴气的作用。我想,对你们两个来说,会有很大的帮助。对了,明日一早就早些起床,你们是新来的,我要将你们介绍给大家认识!”
鬼老头说完,就回屋睡觉去了。我们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震天响的呼噜声。
我和张道全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老头睡着了,事情就好办了。等符纸时间快到了,我们就得出去。
可是,当我将石头揣进兜里的时候,骇然的看到,一股股的灰色气息,正从四面八方向着我们涌来。
这些气体,跟鬼临门符纸中封印的是一样的。更不可思议的是,气体并未往我们身体里面钻,而是附着在体表那一层快要暗淡的阴气上,使之更加牢固了。
我和张道全欣喜不已,这石头,竟然有巩固阴气的作用,那岂不是,时间限制将大大的延长。
这时,一个声音轻飘飘的钻进了我们两人的耳朵:“究竟是活着还是死去,要想好这个问题啊!”
这声音,正是已经呼噜震天的鬼老头的。
这个老家伙,竟然在帮着我们?这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头?
管他什么来头,在这个鬼地方,有人帮,总比被识破身份要好的多。
况且,有了这块玉,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寻找钥匙的所在。
我和张道全站在大楼下面,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准备抽根烟。
我的烟和火机刚刚拿出来,烟把子还没塞进嘴里,就听一个阴惨惨的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有好东西,要和大家平分的!”
“啊!”我的心脏一抽搐,血液循环不流畅,险些心肌梗塞晕过去。
张道全的承受能力比我强一些,见我都翻白眼了,使劲的在我的背后敲打。
“哈哈哈!”那个声音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你们的面孔很生,是新来的吧。”
捶了一会儿,我这口气才顺畅过来。扭过头来,就要大发雷霆。
可是,当我看到这个人的面貌,气话都憋了回去。
这个人很美,异常的美,让人看一眼,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女。
他身上穿的,是古代书生的装扮,长长的头发束在了脑后,一根碧绿簪子固定起来。
我撇撇嘴,不满的说:“不知道鬼吓鬼,吓死鬼啊!”
这人,不,是这鬼愣了一下,笑道:“抱歉抱歉,实在是你们拿出来的东西太招鬼喜欢了!”
我盯着掉落在地上的香烟和打火机,不解的问:“这玩意,在这里很火吗?”
这鬼也不客气,弯腰捡起香烟,熟练的叼在嘴里,点上火后,舒服的吸了一大口。
好家伙,就跟毒瘾犯了似的。
他回味了有半分钟,才将烟气吐了出来,说:“凡是变成鬼,除了没有人的肉体之外,对于五感还是存在的。只是因为阴气的缘故,大大的降低了而已。别说是香烟了,那个世界的任何东西,在这里都是奢侈品。”
这鬼两口将一根烟吸干净,恋恋不舍的把烟盒塞给我,说:“老头给你们带路的时候,坟堆里的那些家伙,没有讨好似的跟你们打招呼吗?”
我点点头,说:“有,当然有了。还把我吓个半死,为什么他们是那副可怕的样子,而你却这么的,美呢?”
这鬼指了指我们两个,说:“你们的样子也很完整啊,主要是他们在塑成鬼前,灵魂有缺,这才导致样貌的缺陷。”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
“可以预见,明天你们两个将正式成为这里的宠儿了。话说,这烟你们带了多少?”
我翻了翻包,从里面掏出了七盒烟、三包薯条、一包火腿肠,还有七八个面包。这些东西,都是媚儿临行前强行塞进去的。
这鬼双眼冒着绿光,直勾勾的盯着包里的东西。还好,我的包是登山包,符纸什么的,放在了里面。
“你要吃吗?”见他一副像瞅见了绝世大美女的样子,我说道。
“你真的要给我吗?”这鬼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汗了一下,说:“我不给,你若是抢,我们两个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这鬼一笑,说:“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