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媚儿怎么了?”
电话那边很吵杂,不时的能听到常媚儿的喊叫声。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将电话挂断,就往张斌家里跑。
张斌正哼着小区在院子里浇花,见我急匆匆的来,说:“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我粗喘了两口气,说:“带我去趟山阳,我媳妇出了点事!”
张斌闻言将水壶往地上一丢,“走,马上,我车在路上。”
张斌开着车,不时的瞄着手足无措的我。
“出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出了……”我刚说两个字,脑子一下子就蒙了。对啊,出了什么事。好像,好像电话里听到了媚儿的叫喊声,然后常新冉要说什么的时候,我就挂断了电话。
“不会吧,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啊,真是服了你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拿出手机又给常新冉打了过去。
“我已经在路上了,十分钟后就到!”
“话让我说完行不行,别去我家,直接到山阳镇上的医院。你小子啊,都快当爹了!”
“当……当爹!”晴天霹雳,一道惊雷从我的脑门一下子贯穿到脚底。我咽了一口唾沫,“这个,别开玩笑了。媚儿怀孕满打满算两个月多一点,距离生还早着呢。就算是早生,也不是这个时候啊大哥!”
“没有错,是要生了。总之你快来吧,我们都在等你签字呢。”
我的手从脸上无力的耷拉下来,整个人不知所措。
当爹了!我就要当爹了!娘的,这怎么可能呢!
我和常新冉一分钟的对话,被张斌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了。
“好啊凯子,能耐不小呀。都要当爹了,不行,得让他们几个回来!”说着,他也摸出手机,给从小到大一块长大的发小们打电话。
我想阻止,手抬起来,又无力的放了下去。
最后,我将这个消息给家里说了一声。奇怪的是,老爸老妈两个人竟然都不意外。只是对我说趁热打铁,把婚事给敲定下来。
好吧,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虽然不能接受,也得强行接受。
我们转进了饮马镇,山阳是想独立划镇来着,可是上头的批文还没下来。要论医疗水平,也必须来饮马镇上看。
此时饮马医院的门前,被一辆辆的豪车给占满了。
我们找了一个距离医院不算远的车位停了下来,张斌说要去买点东西。和他分开后,我就冲进医院。
“这边!”常新冉坐在挂号边上的椅子上,见我来了向我招手。
“怎么回事?怎么说生就生了呢?一点给我准备的时间都么有!”
常新冉丢给我一个白眼,“你就知足吧,要不是这样,我爸打死都不会同意你跟媚儿在一块的。”
我们边走边聊,等到了手术室的时候,发现门前有十几个人。
“哪个是孕妇的老公?”三十多岁的护士手里拿着单子,喊道。
“我我我!”我也来不及认识这些人是谁,喊着就跑了过去。
顺手,将一沓钱悄无声息的塞进了护士的口袋里。“我们还没结婚,也没领证,那个,通融一下。”
常新冉从兜里拿出户口本,说:“我是孕妇的哥哥,他的确是我的妹夫!”
双方确认再加上金钱的魔力,我顺利的签好字。
接下来就是焦急的等待!
“你就是周凯吧!”这时,一个中年美妇率先开口。
我凝视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对,我就是周凯,您是?”
常新冉白了我一眼,说:“还能是谁,你未来的丈母娘啊!”
我大惊,忙说道:“原来是伯母,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紧张了!”
媚儿的母亲很好说话,点了点头,“突然得到这么一个消息,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既然发生了,就要学着去面对。”
“伯母放心,我们家庭状况虽然说不好很好,但也绝不会让媚儿受苦的。在结婚方面,我一定会办的风风光光。”
常新冉扶额,说:“你觉得,你说的风风光光,我们会看在眼里吗?”
这混蛋,老是拿话堵我,我恨不能上前一脚踹死他。
转头一想,他说的也是大实在话。常家,的确看不上我口袋里的一两百万。
光外面的豪车,我一辆都买不起。
媚儿妈妈瞪了常新冉一眼,转头笑眯眯的对我说:“我们呢,也没有那么多苛刻的条件。从小媚儿就在我们两个的宠溺下生活,这个孩子吃苦受累不怕,却很重感情。我也是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个男人的好可以让她喋喋不休的说一个晚上。所以,我们的要求也不高,一切就按照当地的规矩来办。我们只求,你能对她一心一意。”
听到媚儿妈妈说这话,我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一个穷小子找了一个富豪千金,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入赘就是棒打鸳鸯,媚儿妈妈亲口将媚儿交给我,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过了一段时间,突然一声嘹亮的哭声从手术室中传了出来。
我的心噗通噗通的狠狠跳动两下,目瞪口呆。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灯关了,门打开,医生推着车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媚儿已经昏死过去,脸色煞白,没有丁点血色。全身大汗淋漓,即使是失去了意识,可爱的眉头依旧是皱着的。
这时,医生抱着孩子过来。我没有去理会,而是跟着推车离开了。
常新冉和媚儿母亲看着我一边走一边给媚儿擦着汗水,两人对视一眼,常新冉说:“这个小子挺会演戏的,再观察两天吧,妈!”
“不用观察了,他对媚儿是真心实意的。况且,这桩婚事你爸已经答应了,我们就不要给他们出难题了。”
常新冉撇撇嘴,“就这么便宜了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媚儿妈妈没有理会他,满脸堆着笑,逗弄着可爱的小家伙。
人都说,女人生孩子要去半条命。之前我不信,现在却心有体会。
媚儿一直睡到半个十点,才悠悠转醒。
期间,我也见到了刚出生的儿子。这小家伙,生下来就八斤八两,名副其实的小肉蹲。而且他也不总哭闹,医生报过来两次,都是逗弄着就睡着了。
媚儿醒来,我紧抓住她的手,眼含热泪。
“媚儿,辛苦你了!”
常媚儿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以后,你可要使劲的赚钱养我们!”
我擦擦眼角的泪水,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这时,媚儿妈妈手里拎着饭走了进来。
我起身,她压压手,说:“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生分。”
“妈,我爸和哥哥呢?”媚儿见常端天和常新冉没来,问道。
媚儿这么一说,我也诧异起来。这一天了,都没看到常端天的影子。难道我这个老丈人还在生我那天的气?要是这样,以后可要小心了。
“家里忙,你爸脱不开身。你哥刚刚回去。你就别想其他了,赶快养好身体,等着成为周家的媳妇。”
我注意到,媚儿妈妈的眼神,在提到常端天的时候,有一点闪烁。
我自然不知道山阳那天发生的事,就和母女两人聊了一会儿。
“小周,今晚有我陪着,你就先回家吧。和你父母报个平安,看一看,双方父母是不是应该见见面。”
我们这的习俗是没结婚之前,双方家长是不能见面的。可现在我和媚儿把后面的事都办完了,前面的这些俗规,也就不需要遵守。
“行!麻烦伯母了!”我低下身子,在媚儿额头亲吻一下,说:“我先回去了,明天就会赶回来的!”
媚儿嘴角噙着笑,“恩,我等你!”
当我出了医院,这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大半夜的,根本就没车啊。白天还停在门前的一列豪华车队,现在一辆不剩,全部开走了。
没办法,只能把张斌从家里叫回来了。
电话打了过去,一阵最炫民族风的铃声由远及近。
张斌嘴里叼着面包,急匆匆跑了过来。
“斌子,你没回去啊!”我大喜过望,心里很是感动。
张斌拿下面包,“啥也别说了,上车吧!”
到了家,张斌把我送到门口才离开。
“怎么样怎么样?我大孙子健康不健康?”刚一进门,老妈就拉着我的手,问道。
“健康,健康的很那。八斤八两,这数字很是吉利啊!”
老爸哈哈笑着,“周家的种,能不健康嘛!”
老妈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快三十年了,终于可以抱孙子了。”
我搂着老妈,说:“爸妈,这些年,让你们操心了。”
老妈摸摸泪,“当父母的哪有不操心的,只要你们以后过得好就成。媚儿是个好女孩,你可千万别欺负她啊。”
“不会的!再说不是还有你们看着嘛!”
安抚好了老妈,我问出了心里一直压着的问题。
“媚儿怀孕不到三个月就生出了八斤八两的儿子,爸,这有违科学常理啊!”
老爸却笑着说:“你都见过了有人从未来穿梭时空而来,还觉得这是一个不能接受的现实吗?放心,孩子是你的,这一点绝不会有错。至于为什么会生的这么快,可能与常家人的体质有关系。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既然老爸都这么说了,我也在不在计较这个。
当我将未来丈母娘要见面的提议说出来后,老爸没有反对意见。只是,他不想抛头露面,而是把我老妈推到了台前。
我也没多想,和老爸合计着怎么把房子装修,该准备什么结婚用的东西,一直聊到了半夜十二点,我才回屋休息。
老妈的卧室门开了,她伸出脑袋见我已经走了,就走到沙发上坐下,略显忧虑的说:“他真的是我们的孙子吗?”
老爸收起了保持的微笑,拧着眉头,说:“可能是,不太确定。”
“那怎么办?要不,想个办法,把这个孩子送走?”
老爸恶狠狠的瞪着老妈,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用这种眼神看她。“你个老婆子想什么呢,这法子,你是用什么想的?先不说儿子儿媳同意不同意,我都不会同意的。”
老妈怔了一下,突然无奈的摇着头,说:“我这是怎么了?”
老爸将她揽入怀中,喟然叹道:“嫁入周家,着实委屈你了。”
“那该怎么办?把全部告诉小凯,让他做决定吗?”
“不要,隐瞒下去。一旦我们有所行动,可能就全乱套了。”
而躺在床上的我,十分的舒坦。一想到小家伙那可爱的模样,我的心就融化了。
本来我以为,要和媚儿成家,怎么也得等局势平稳下来之后才能考虑。没想到啊,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就这么突兀的降临我的身上。
我带着满足的微笑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张斌的车就开到了我家门口。
他正好回市里,恰巧顺路。
他把我们送到了饮马镇医院,就开车走了。
我以为,双方长辈见面,场面会很尴尬。
可真的发生在我的眼前,却觉得一切都是杞人忧天。
两位活了半百的母亲,不但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说,还围着儿子做出各种各样的鬼脸,逗得我和媚儿都哈哈大笑。
两位老人当着我和媚儿的面,把婚事的具体细节给敲定下来。
就这样,愉快的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
本来媚儿想带着孩子回我家的,可是鉴于我们两个尚未结婚,只能回她自己的家。
回家之后,我就开始了大采购。
家里的房子还是可以的,就是装修差了些。
装修、家具等等,忙的我是晕头转向。
如此,半个月眨眼过去。
期间,林轩来找过我一次,当听说我要结婚了,道了一声恭喜,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我给他打电话,提示手机已经关机了。
我将身外之事全部放下,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人生大事中去。
媚儿的体质出奇的好,在家休养了半月,已经恢复如初。
她的身材样貌,跟之前没有多大区别,气色甚至还要好。
鉴于此,婚事,马上也提上日程。
至于孩子的名字,一直没有确定下来。老爸的意思,是想听听老丈人常端天的建议。可是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常家,他次次都不在。
这个问题问媚儿妈妈问的久了,连我都觉得有点烦得慌。
“你们那,就安安稳稳的把婚结了,把日子过好就成。他不反对你们在一块,你们结婚的时候,他会祝福的。”
这是媚儿妈妈的原话,可我总觉得,老丈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几天后,我又来到了常家,这一次,我直接找上了常新冉。
他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的笔不停的转着,偶尔在纸上写上两下。
我推门进来,他看到是我,就将桌子上的那张纸,塞进了下面的抽屉里。
“你不好好在家忙活,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什么!”
常新冉对我的态度,较之前有了长足的好转。
我往沙发上一坐,顺势就躺了下去。
“忙的都要吐了,来看看儿子媳妇,顺便休息会儿。对了,中午把你的那些兄弟叫来,咱们喝点聊聊天!”
常新冉一摊手,“你想喝就喝咯,反正这里也算你半个家了。”
中午,保姆将饭菜送到了这里。常新冉叫来了七八个他的兄弟,我们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侃天说地,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后,他的兄弟因为有事,先一步离开。
只剩下我们两个的时候,我举起酒杯,说:“来,这一杯敬我未来的老丈人,希望等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他能出现。”
我仰头一饮而尽,常新冉却举着酒杯,脸色很难看。
艰难的将酒吞进肚子,把杯子放下,说:“他去哪里了?”
“噢,国外一个工厂出了点事故,他去督查去了!”
“事故?”我猛地一拍桌子,常新冉一个激灵,吓了一跳。
“常新冉,真当我是傻子吗?我知道你们常家看不起我,但也不用用这种手段来侮辱我。让你们的妈妈出面答应我和媚儿的婚事,等到那一天,他再跑出来极力反对。然后对我狠狠教训一顿,告诫我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用这么麻烦,一句话的事,别瞎计划这个策划那个了。”
常新冉喝的脸红脖子粗,一听我是这种想法,也拍了桌子。
“你他娘的胡咧咧什么,把我们常家想成了什么人?要不是我爸站出来,蛇患能这么快就平息吗?”
我愤怒的表情转瞬即逝,嘿嘿笑道:“终于将实话给套出来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常新冉愕然的望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哎!还是被你这个混蛋给骗了,心不甘啊!”
我给他把酒杯斟满,说:“说重点,老丈人出了啥事?”
常新冉摇着头,“不知道啊,这次闹蛇患,就是为了引他出去。”
“引他出去?那个存在对老丈人有兴趣?”
常新冉也是一愣,“那个存在?这事怎么扯到了那个存在身上?”
我也是愣了一下,“岞山镇和山阳的蛇患,不是出自一个地方?”
“岞山镇也闹蛇患了?”常新冉再度站起,一脸的惊讶之色。
他的震惊,绝不是装出来的。
“你没有听说吗?”我狐疑的问道,蛇患去了之后,逃离的百姓又回到了熟悉的土地。这件事,几乎远远的传开了。只是政府在极力的压制,纵使如此,岞山与山阳距离如此之近,手眼通天的常新冉会不知道?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拿出手机,翻出了两张照片。这不是我照的,是张道全照的。
“你看看,这蛇妖和金冠麟蛇,你认不认识?”
常新冉拿过手机,瞄了两眼就还给我。
“不认识,我堂堂的人类,怎么会认识这些妖。”
“不见得吧,你们常家,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与蛇类打交道的?”
常新冉的表情当即就变了,瞳孔猛地收缩,他的瞳仁在迅速转变,由圆形变成了竖直。这双眼我见过,被蛇患咬中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你调查过我常家?”常新冉的语气很冷。
“调查?”我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有必要调查你们吗?再者说了,我是常家的女婿。周家和常家都绑在了一起,对于一些事情,我老爸也和我说了。我并没有想,也没有打算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在家的这段时间,老爸或多或少的将常家的一些事情对我说了。
他们确实跟蛇妖有关,不止是有关,而且关系密切。
刚才常新冉的举止神态已经说明,岞山和山阳的蛇患,出于的目的是不相同的。
那么,山阳的蛇患,仅仅是为了将常端天带走吗?
我并不这么觉得,所以才会故布疑阵,想套常新冉的话。
常新冉知道的,也并不多。从他的神情和眼神中,我看出他没有在撒谎。而且,他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媚儿。我爸在离去时,对你们的事,已经点头。所以不管出于哪一点,你都必须好好待她!”
我挠着头,说:“行,我清楚了。”
和常新冉谈完话之后,关于常端天,就没有再提过。
终于,在快要入冬的时候,我和媚儿,终于是走进了结婚的礼堂。
这一天,全村的人都轰动了。
老爸在村里的威望很高,别看辈分不算大,却深得大家爱戴。
我结婚,只酒席就摆了一百多桌。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我和媚儿交换了戒指,许下了诺言。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可是,就在下一秒,平衡打破了。
一个人,从酒店的礼堂大门走了进来。
他全身被黑色的斗篷遮住,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他慢慢的向着礼台走了过来,而正逗弄小家伙的老爸,猛地抬头。
我愕然的看着他,这个人,正是那一天九星连珠时,站在我面前的黑衣人。我撇头看向老爸,他的脸,煞白。
那个存在!一瞬间,我的脑海蒙了!一把将媚儿拉到身后,冷喝道:“你来做什么?”
老爸将孩子递给老妈,快步到了跟前,与黑衣人遥遥相对,说:“你不该来的!”
黑衣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我和老爸身上,而是越过我们,看着我们身后的媚儿。他看的很专注,瞳孔里,露出了复杂的情感。
“结婚是大喜的日子,难道还要将我赶出门吗?”说着,他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一个长方形盒子。穿过我和老爸,将它塞到了媚儿的手里。
媚儿大惊失色,想要喊,却发现喉咙像被石头堵住了。
而我和老爸,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被禁锢住了一样。
“你干什么!”张道全冲上来,他的后面,跟着红儿。
钱元海也从大厅的一角跑过来,将黑衣人围在中央。
“礼我已经送下,你们慢慢享受这美好的时光,我先走了!”黑衣人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等一下!”媚儿忽然开口,手在盒子上磨蹭了两下。“谢谢你的礼物,如果可以,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媚儿,他是……”
媚儿摆手,制止我要说下去,对我点点头。“今天是我和周凯结婚的大喜日子,亲朋好友这么多,唯独放你走,怕是不合适!”
黑衣人眼珠子转了数圈,说:“不必了,我们不是朋友,而是仇人。希望你将盒子里的东西保存好,以后,或许用得到。告辞,再次见面,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黑衣人不顾媚儿挽留,转身就走出了大厅。
他一走,我和老爸的身体同时一松。
“媚儿,你怎么能留他呢?”虽然黑衣人走了,可想起媚儿刚才的话,我还是有些后怕。
“你不知道,当他的手给我递盒子的时候,碰触了我一下。那种感觉,很亲切,就像是,就像是亲人一般,血脉相连!”
“血脉相连?”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感觉错了,那个存在,一定是用了某种术法遮盖自身的气息才是!”
这时,老爸出来解围。“好了,大家都在看着呢,婚礼继续吧!”
黑衣人这个小插曲一过,一切照常。
只是我的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个结。
坐回位子上的老爸,拿起餐巾纸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老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确定就是他吗?”
老爸点头,“刚才媚儿也说了,错不了。”
“那怎么办?不能坐以待毙啊!”
“无妨,等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抹杀他!”
一场婚礼,就这么简单而又隆重的过去了。
晚上闹洞房的宾客散席,我和媚儿躺在床上,小家伙已经入睡。
我抱着媚儿,脑海里还在想着中午发生的事情。
媚儿翻了一个身,环抱着我的腰,说:“还在想吗?”
“不能不想啊,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那个人而起。周家老祖布局千年,张道全的祖上不惜杀戮天下,还有李金羽的生母也是死在他的手上。恶行滔天,罪恶累累,不除他,永无安宁之日。”
那个存在,就像是一堵大山,压在我们的心头。
单单数一数他的所作所为,每一件都不可饶恕。
“他真的有那么坏吗?”媚儿嘟着嘴巴,说道。
我现在不想提他,轻轻说了一声晚安,就闭上眼睛。
第二日,是回娘家。
我们两个早早起来,吃完饭后,就开着新买的一辆车,向着常家奔去。
常端天的不归,让媚儿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过,丈母娘比较了解女儿的心思。在我们去了之后不久,她就告诉媚儿,小家伙的名字已经想好了,周启天。
突兀的,当这个名字念出来的时候,晴朗的天空,陡然炸响。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同一时间,我和媚儿忽然觉得,心中彼此多出的那个结,更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完完全全的没有头绪。
与此同时,峡山上,黑衣人就站在前些年刚立的菩萨像身前,遥望着干涸的快要见底的水库。
“菩萨,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值得你去永恒对待的?”
黑衣人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疯狂大笑起来。
“我教出了三个徒弟,传授他们我所会的本领。到头来,一个与我作对千年之久,一个为了自由宁愿赴死,留下的后代视我为眼中钉。另一个,对我也是阴奉阳违。该死的周姬啊!你将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黑衣人在菩萨像上用力一拍,只见像身的底座下的土地,竟然变成了沼泽。纯白的菩萨像一点点的陷落进去,过不多时,又从泥沼里冒了出来。
只是这个菩萨,与之前的那个相比,眉心处,多了一条裂缝。
天际风云变幻,狂风骤雨将北方的天空都染得漆黑如墨。
黑衣人掐指一算,“噢,原来如此。计划,终究要开始了!”
“你做好准备了吗?”刚从泥沼里升上来的这一具菩萨像中,传出了一个深沉的声音。
“该见的也见了,该做的也做了。是时候了结这千年的恩怨了,尤其是和你,我已经厌恶透了。希望你能做到你对我承诺的,不然,我拼死也要拉你垫背!”
“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达成所愿,我绝不会负你!”
黑衣人冷哼,“留着这些话,哄骗无知的人吧!你应该清楚,最想灭你的不是周姬,更不是张天存,而是我!”
一阵风吹过,将黑衣人头上的兜帽吹了下来。
如果认识我的一定会惊讶,因为黑衣人的面容,与我极为相似。
天降大雨,对于我们来说,是利好的事情。
已经整整三年了,自从山上请来了那一尊菩萨,就没正经八两的下过一场雨。
屋子里其乐融融,我和常新冉坐着聊天,笑看着小家伙不时露出的萌态。
到了晚上,我们留下来吃完晚饭。
时间已经不早,九点半多了。明天是三日,有一些长辈要来看孩子。虽然周家凋零的只剩下我家这一脉,可是有些与老爸交往甚好的要来。
和丈母娘打完招呼,我们就开车往回走。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可是车速却一点点的变慢了。
我几乎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上却显示,只有四十迈的速度。
这是怎么回事?新车难道出毛病了?
我打开车门下车,将前面的发动机盖子掀了起来。拿出手电筒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毛病啊。
可就在我将盖子放下的时候,发现坐在副驾驶上的媚儿不见了。
“媚儿!媚儿!”我以为她下了车,就转到了车的另一侧,冲着公路外叫了两声。
“不用喊了!”熟悉的声音,从驾驶室内传出。
我对这个声音十分的敏感,猛地转头,那个存在翘着二郎腿,坐在副驾驶上。
“你……你……你把媚儿怎么了?我的孩子呢?”
黑衣人对此嗤之以鼻,“当然是在我的手中,那么问题来了。给你两条路,归顺我,你的妻子和孩子将平安无事。与我做对,我就不再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想掏口袋,这才发现,早上出门的时候临时换了一条裤子。鎏金符纸就在里面,并不在我身上。
“我杀了你!”我扑了上去,双手死死的掐住黑衣人的脖子。
可是,手上的触感忽然消失。黑衣人彻底化成了黑夜,在我的手下完全消失。
再度出现的时候,是站在车的顶棚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考虑的怎么样了?是要老婆孩子,还是你心中那所谓的大义!”
“你有本事放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冲着我来啊!”我歇斯底里的大吼。
“古话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快做选择,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投靠你,我要做些什么?”
“为了我的大业,将周姬所有的后手全部除掉,一个不留!”
我听着黑衣人冰寒刺骨的话,继续问:“当中有谁?”
“我亲爱的三个好徒儿,化神剑盟以及华夏所有的虚伪的名门正派!如果不是他们在背后挑唆,也不会……”黑衣人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他说的话很多,透露出的东西也很多。只是在关键的点上,他停下了。“套我的话,还真像是你的风格啊!”
“那如果我选择不呢?”
“那么很抱歉,我只能拿他们来要挟你了!”
我狠狠的一咬牙,将车门锁上,开车就往前行驶。
我的心痛如针扎,可是没有办法,我已经无法舍弃那一帮人。
黑衣人阴魂不散,出现在车子后座。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没错,这就是我的回答。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的。如果我死了,我会亲自到下面负荆请罪。只是,我无法做出你说的那种事情。”
良久良久,车子内落针可闻。
我以为黑衣人走了,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双手拖着下巴,似乎是在沉思。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所舍弃不掉的这些人,逼你用自己的老婆孩子甚至是家人的性命,去换取那一丝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你,会如何选择?”憋了良久,黑衣人又抛出一个话题。
只是,我无法回答,因为,公路的前方,被一块十几米高的石头挡住了。
“哗啦啦”
公路两边,是干渠。已经十几年听不到水声,现如今,却是潺潺流着水。
“有些东西,当你真的遇上了,就会知道该如何做。老婆孩子还你,但愿你,别像之前那样,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黑衣人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从车内消失了。
我侧头一看,媚儿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副驾驶上,怀里抱着周启天,正呼呼的睡着。
“媚儿!媚儿!”我呼唤了两声,媚儿徐徐的睁开眼睛。
“我怎么睡着了?车子修好了吗?咦,怎么会有这么高的石头?”
我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次,我让媚儿和我一同下车。我紧紧攥住她的手,生怕下一刻她再度从我眼前消失。
只是我没有注意到,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媚儿和周启天的脖子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位置,一模一样。
这石头将整条公路都堵住了,要过,只能倒回去,走田间小路。
我拉着媚儿到了干渠的边缘,三米高的水渠内,水已经溢了出来。
“不可能啊,就算是下午下的雨水那么大,也不可能将水渠积满啊!”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老爸打来的。
“小凯,赶快带着媚儿和孩子走。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啊!”老爸的语速很快,一时间我没有听清楚。
当我再问的时候,无论我怎么喊,老爸都没有回声。
他的电话没有挂断,从话筒里,传来了一片吵杂声。
“周盟主,我们需要你给我们一个交代。三天,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他们就将我们数百年的根基全毁了。我立矛派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就是,我们少林被一片大火烧的干干净净。您就行行好,答应我们吧!”
一个个声音通过电话传到这边来,我越听越气愤。
接着,林正南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兄,实不相瞒。我们化神剑盟,损失惨重。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华夏的修道界,全部崩溃瘫痪。你要知道,邪祟在各地出没频繁,我们不能有失啊!”
拍桌子声,将喋喋不休的话全部拍了回去。
“你们还算是修道者吗?让我把儿媳和孙子交出去,就为了你们门派的根基不受动摇!那我呢?我周家自先祖一直到今日,又该找谁去补偿?”
议论声继续,到了最后,甚至有人动手了。
电话突然挂断,媚儿看着我,说:“出了什么事?”
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严肃的说:“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没有我的消息,千万不要回来!”
“别走了,留下来吧!”
大石头上面,林轩一身白衣,手执神权剑,脸上挂着愧疚的表情。
“怎么?你想要对我动手吗?”
我一边护着媚儿和孩子,一边说道。
“凯子,这事,由不得你啊!”
林轩的边上,又多了一个人,我瞳孔瞪大,竟然是张道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