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咖啡厅,靠近窗子的位置,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静静的坐着。望着窗外的车流和人群,端起杯子,优雅的喝了一口。
“啪”他打了一个响指,把服务员招呼过来。
“请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服务员挂着职业性微笑,半弓着身体,“需要续杯还是?”
“咖啡我不懂,来一杯开水吧!”我转着车钥匙,到了服务员的身后。服务员吓了一跳,忙点头,退后离开。
“来的挺快啊!”中年人含着笑,示意我坐下来。
我挠挠头,“我以为二虎子会是一个肌肉壮硕、威猛高大的年轻人,没想到是一位大叔啊。看大叔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要走财运啊。”
中年人哈哈大笑:“我也想不到,你会这么年轻。对古董宝贝感兴趣,基本上都是我们这样的老年人。自我介绍一下,陈凌。”
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说:“周凯,废话就少说一些,我们直奔主题吧。”
陈凌无所谓的耸肩,然后从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拿出半块紫黑色的玉佩放在桌子上,推到我的面前。
玉佩是圆形的,缺了一半,上面雕刻着图案。虽然在墓中待了很久的时间,保存的还很完整。
上面雕刻的,是一种花,因为只有不足三分之一,无法确定是什么品种。
只是,在我的手刚要触碰时,指尖忽然涌起一股热量,下意识的收回手来。
我心里一惊,这玩意不简单。虽然我没有了道行,可是身体之中,依旧存在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没有攻击性,却可以让我避免危难。涌起的热流,帮助我一次次的脱险。我相信它,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抱歉,冒失了。”陈凌说了一句,又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可能是在于家村居住的久了,对玉佩上的那股力量有了免疫力。不瞒你说,自古墓群出现后,有不下数百的古董商去我们那里。一开始的时候,当那些人接触到古墓里的东西,顷刻间就被冻僵,瑟瑟发抖。后来用外物包裹,才避免了这种危险。”
我表情一怔,冻僵!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当初在洞天福地的时候,口袋里出现的那一块神秘的东西。
那里面,蕴含着大量的阴气,因为体内灵血的缘故,不仅没有伤到我,反而给我了一部分助力。
时隔这么久,神秘的物件在今天浮出水面,当初要害我的,难道就是这玉佩不成?
随即我又将这个想法否决,从材质上看,玉的成度很高。如果不是颜色怪异,无法分辨品种,定能卖个好价钱。
在一个就是里面的阴气,如果不除,无法敢将其把玩在手里,也就失去了购买者的欲望。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东西吗?在新闻上我看到,专家无法鉴别这个恶古墓群出自谁人还有年代。因为当中夹杂着大量的不知名的物件。如果就单单是这样的玉,很抱歉,我只能买一块,还是承诺给你的最低价格。”
“当然,敢答应下来,就证明我并非只有这点伎俩。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中年人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在前带路,走出了咖啡馆。
上了车,在中年人的指引下,我们缓缓的市区。周围的高楼大厦慢慢的远去,地势逐渐坑坑洼洼。过了浮烟山往西大概十几公里,这里的路就变得崎岖难行。终于,车子底盘受不了剧烈震荡,我停了下来。
中年人指了指前面,说:“还有几公里的路,不然我们走着过去吧,你相信我的情况下。”
“走吧!”疑人不信,信人不疑。况且这次出门,我特意的向徐蓉要了一块智能手机。如今我的位置,已经被家里的几个家伙锁定。一旦出了意外,他们会立即赶过来救援。不过我感觉陈凌这个人,还是可信的。
潍坊市蓬勃发展,那也是在城市的周边,像如此远的地方,还处于农村落后的景象。
“于家村位于一个盆地之内。”走着无聊,陈凌就给我讲解起了于家村的历史。“听说,于家村本来是一个老祖的,全村百分之九十就是这个姓氏。只不过时间久了,血脉淡薄,各种姓氏也就出来了。但每每到了过年,全村老少都会集中在一起,同去一个墓地祭拜。老人们说,那是于家村的根。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墓就是始祖的墓坟。”
一个村子,基本全部是一个老祖繁衍下来的,这样的情况,是极为罕见的。整个华夏,屈指可数,凤毛麟角。
以现在的科学解释,近亲结婚,生出的畸形孩子或者各种各样的疾病比例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概率相当高。
看来,于家村盛传的疯子村,不止是夜间那怪异声音的缘故,很有可能跟血脉有所关系。
“近亲通婚?”我小心翼翼的去问,在这个时代,近亲之间通婚比骑车被一百万钢镚砸死的几率还要小。
陈凌点点头,“是啊,近亲通婚。”他没有隐瞒,直爽的让我都感到意外。
看到我讶然的样子,陈凌笑道:“很吃惊吗?也许是习惯了吧,对于这样的事情,都已经习惯了。出门,就是亲戚。回家,就会看到不知该如何称谓的母亲和妻子。外人来看我们是疯子,是神经病,可对于我们,乐在其中。”
我忍不住一阵恶寒,换位思考了一下,就觉得浑身发冷。面对父母,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奇葩,奇闻。
“外面的传闻,以及半夜会听到奇怪的声音,是不是跟你们的血脉有关系啊?”
陈凌人到中年,一些事情早已经看的淡薄。如果年轻气盛的,听到这话估计会直接上来给我一拳,痛骂两句。
“也许是这样吧,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只是于家村旁边的麦场下有古墓群,这一点没人知道。”陈凌说的很肯定,“族谱里,以及留下来的一些书籍中,也未有记载。所以这个古墓群,跟于家村没有半点关系。”
陈凌回答的滴水不漏,要么他真的不知道,要么是在刻意隐瞒。通过他的眼睛,我发现他并无任何波动。
不解,看来只有亲身去看过、经历过,才能得出自己的结论。
一路上三句两句的闲聊,漫长的路途很快就结束了。出现在前方的,是一座简谱的村落。
说它简谱,并不是磕碜的木屋草房,而是他们农作的工具,还传承者六七十年代的劳力方法。
这个季节,正是田里的庄家需要施肥的时候。只见来来往往农民牵着牛,拖着犁头下地。手腕上挎着背包,隐隐有热气冒出来。“凌子回来了,这是你朋友啊。”牵牛的大叔看到我们,主动和我们打起了招呼。
陈凌笑了笑,“二虎子呢?又贪玩去了,你啊,也不好好管管他,是该上学了。”
牵牛大叔笑的很无奈,“我哪里管得了他啊,来了晚上就不要走了,到我那里喝几杯。”
陈凌应承下来,告别了他们,就带我回到了他的家。
村子里的人很和蔼,尤其是对陌生人到来,很是热情。这才走了十几米远的路,我的怀里就满当当的一堆食物。
而且人与人之间,就像亲兄弟妹,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浓浓的情分。
更让我惊奇的是他们的身体状态,女人身材纤细苗条,男人壮硕魁梧,言谈举止、字里行间,彬彬有礼。
这是近亲通婚吗?尤其是年轻一些的大姑娘,穿的朴素,却掩盖不了俏丽非凡的容颜。
“很吃惊吗?”陈凌依旧挂着淡淡微笑,从见面至今,我就没见过他有其他的表情。、
“有点毁三观啊!”我闷闷的说道,“那些科学研究工作者,将近亲通婚的后果说的跟天塌了似的。如果他们能来这里一趟,估计回去撞死的心都有。赤裸裸的打脸,还不是一巴掌两巴掌这么简单。”
“原来你的恶趣味也如此浓厚啊!”陈凌起手指了指前面的一间砖瓦房,说:“那里就是我的家了。”
陈凌的家很大,足足有三百多个平米。四间大瓦房加一个院子,墙外种着一些时令蔬菜。一个带着围裙的女子,约莫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在提水浇菜。回头一瞧陈凌回来了,就笑着说:“老公,你回来了!”
陈凌上前,与女子抱在一起,亲了一口,转身说道:“这是我刚认识的小兄弟,周凯!”
女子在围裙上擦干净手,伸出来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陈凌的妻子,你可以叫我慧慧。”
好……好复杂的关系啊!我握住,摇头说:“怎么可以,应该称呼一声陈嫂!”
怪异,真的很怪异!接触的时间不长,我却发现外面的传言都是谣传。于家村的人,个个有礼貌,不仅好客,还深谙地主之谊的礼节。让我这个传统家族教育出来的孩子,十分受用。
“进屋吧,我去给你们弄点水和吃的。”陈嫂解下围裙给陈凌,就匆匆的走了。
陈凌望着妻子的背影,眼露深情和爱意。
我咳嗽一声,陈凌回过神来,笑着说:“进去吧,你不是要看其他的宝贝嘛。”
被村子的人热情洋溢的欢迎一搅和,我差点忘记此次来的目的,真的觉得就是来做客的。
四间房子,一间是客厅,一间是厨房,另外两间是卧室和孩子的卧室。问了才知道,陈凌目前还没孩子。
陈凌开了卧室的门,顿时一股清冷的凉气从里面弥漫出来。本是暖和的空气,顿时冷冽下来。
阴气,很浓厚的阴气。只不过,这些阴气与在小区遇到的不同。气息中对人体有害的东西,都已经祛除了。
现在所感受到的,就好比空调吹出来的冷风。在逐渐燥热的气温下,无疑是很舒适的。
只见陈凌两口子的卧室,摆着三张储物柜,里面盛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老物件。钱币、玉石、玛瑙串还有一些保存完好的土烧艺术品。只是它们的颜色,无一例外,就如那半块玉佩一样,均呈紫黑色。
每当我用手要触碰时,指尖都会弥漫起热流。这就说明,当中的任何一件,都含有大量的阴气。
陈凌完全不受影响,拿起来在手里掂着,说:“当建筑工地发现古墓群的时候,到了夜晚我们就会下去,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些。本来以为这些玩意在我们的手里待得时间不长,就会被有关部门收缴上去。可是都过了几个月了,他们似乎对这一方面并不在意。来的那些商贩,都是当天来当天走,没人敢留下来过夜。”
你都在贴吧里爆料了于家村夜晚的恐怖,谁还敢来啊!我腹诽了两句,用衣服垫着,拿起一串玛瑙。
这些物件的成色,无疑是极好的。影响买卖的,就是它的颜色。很多东西,都没有紫黑色这一类。
况且华夏收藏者对收藏品也是有忌讳的,除了已知的品种,对于黑色,通常是敬而远之。有人卖,没人愿意买。
“可是,这些东西也不能证明什么。”除了颜色,都是能见到的东西,并不算是极为稀罕的物种。
“不要着急,那些东西都在这里。”陈凌轻轻的跺了跺脚。
我晕!我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最起码上千件之多。没想到,他还弄出来不少,都藏在了地下。
“叮铃铃”就在陈凌将床往边上挪了挪,露出了一块能开启的木板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一看号码,是张道全的。就和陈凌说了一声,到了院子里接起了电话。
“怎么样了?见你的手机定位一直没动,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事?”
“没有,在那个人的家里,他给我看了一些东西。真正有价值的就要去看,你的电话就来了。”
“难道是手机定位不准确,我在电脑上看到的,你的位置是在一片公墓里啊!”
“嗡”我的脑袋轰鸣,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是疼的。又甩了自己一巴掌,也是疼的。将三字经在心里默默的背诵一遍,思绪也是正常的。“不会吧,我的确是来到了于家村,还看到了塔吊呢。”
这一情况,张道全也得不到解答。“可能是手机出错了,预防万一,我和赵小北马上就来找你。”
挂断电话进了屋子,陈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怎么?你的朋友不放心你了。”
我点头,说:“我的手机有定位,他们想找我商量点事。结果就看到,我在一片公墓停下了。”
我说完之后,就笑了笑,直视着电视机。然而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陈凌的表情。
“这个完全放心,关于手机定位失灵,是因为古墓群里的棺材,不是木质的。有专家做过类似的实验,那些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材料,会严重的干扰手机信号。而在停车的地方,之前就曾是一片公墓。”
我噢了一声,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了地图,伸到陈凌的面前。“于家村在这里,车子是停在这里,对吧!”
陈凌不住的点头,说:“嗯,就是这里。我们来时的路你也看到了,很崎岖。地图对农村的地形略有偏差,这是正常的。”
确定了之后,当着陈凌的面,我就给张道全打了过去。说明路线后,对陈凌说:“看来晚上这一顿,要劳烦嫂子了。”
“不麻烦,有人愿意来家里做客,对她来说是很高兴的。因为我们于家村的人,想交到外面的朋友,很难啊!”
舆论害死人,尤其是不实的舆论,更是要命!
一切,都没有按照我心里想的发展。电视上播出的,是市台的新闻。
陈嫂满载而归,足足一箩筐的食材。此时距离天黑还尚早,陈嫂说:“你们聊着,我先去准备准备。”
“小周的几个朋友也要来,多做两个,一会儿我将马叔也叫来。”
“好来!”陈嫂兴高采烈,就冲进厨房忙活了。
看着陈嫂的兴奋表情,我苦笑一声,“你们这里的人太好客了,身为客人都觉得扛不住。”
“是啊,因为我们一年、两年、甚至好几年,能这么痛痛快快和朋友吃一顿,都是非常奢侈的。”第一次,陈凌不再微笑,而是苦笑,身不由己的苦笑。
我疑惑不解,问道:“难道你们不和外界交流吗?就这么自己过着自己的日子?”
“交流?就说那一支施工队,每次中午下班吃饭,村子的人都会准备很多热乎乎的饭菜,有酒有肉。可是他们对待我们,就像是逃避瘟疫。不和我们交集,甚至看我们一眼,都觉得很肮脏。甚至,甚至有的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如针扎一样刺进了我们的心里。暗地里说我们流着恶魔的血,是社会中的垃圾。”
“太过分了!”我狠狠的拍了桌子,站起来激动的喊道。
此时一脸黯淡,突然说:“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体内流淌的,的确是恶魔的血液。”
他的话让我愤怒的表情一怔,“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