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李宝宝,并不证明我的实力可以与他们抗衡。与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是多了自保能力。
李宝宝的死,并未引起其他三人的注意,对于他们来讲,同伴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费青能将他们拉拢过来,除了钱之外,定然是许下了什么诺言,或者是用什么极大的利益诱惑之。当然,也不排除搬出天虚宫的威名来。只是可能性很小,异人除了世俗的钱财,还向往什么呢?
在我打坐思考之余,三方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陈凌与费青打的不可开交,费青的攻伐手段很猛烈,天虚宫的招式一层叠加一层,如狂风骤雨。反观陈凌,仿佛大海汪洋中的一艘船,面对大自然的威慑力,巍然不惧,稳若泰山。
每一次的必杀招式,都被陈凌用特殊的手段化解。他的身上像是带着一个隐形的仓库,拿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样式普通,却能发挥威力,抵挡住费青的疯狂猛攻。
修道者,贯通天地,炼化自然,追求的道大开大合,杀伐果断,勇往直前。用书籍中的介绍来讲,更多的倾向于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异人更像是人类的巅峰,一切以身体为本,用制作的各式各样的道具,对抗天意。
恢复之后,我慢慢接近两人的战场,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之前都是参与其中,借助的始终是外力,对道的参悟和能力的理解有限。可以说,仿佛一台设置了固定程序的机器,每次出手与预警,都是本能的反应。
“人类,岂能和天抗衡!”费青周身弥漫着蓝色的氤氲雾气,手里拿着青蓝相间的宝剑。脚下踩着诡秘的步伐,似幽灵般飘忽,似鬼魅般敏捷。散发出来的气息,真如天灾般,冥冥之中,似有磅礴的威压自高空落下。
“强!太强了!”距离很远,依旧能感受到俯瞰众生的气势。在这天地大变的时代,费青的道行,高到可怕的程度。
他的强,远不止道行那么简单。我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觉得在乌云之上,有一双眼睛在俯视着大地。
“脱云锁!”陈凌面色如常,气势根本不能禁锢他。他右手一抖,一根数尺长的白色锁链出现在手里。他往空中一扔,锁链若灵蛇般游动,自上而下将陈凌环绕起来。费青的攻伐打在他身上,被一股无形的气浪给抵挡住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觉得浑身气血澎湃。变强的心理,如冲天的意志,极为强烈。
短时间内,两人是分不出胜负的。真正的旗鼓相当,没有几个小时,无法结束。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张道全的惊怒声:“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竟然在研究如此恶毒的实验!”
随着他的叫声响起,一个人影向着我倒飞了过来。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我看到鲜血在飞洒,是侏儒张权。
“轰”张权重重的从空中落下,摔在了我面前。原本一张嫩嫩的娃娃脸,姣好的皮肤,此时满是褶皱堆积的皱纹。整个人瞬间老了几十岁,快要行将朽木、入土为安的模样。
张道全瞬间杀至过来,诧异的望了我一眼,用脚踩在张权的小腹上,恶狠狠的说:“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张权的嘴里不断的往外涌着血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想知道,等你下了地狱,就一目了然了。”
张道全擅长就是与灵魂打交道,尤其是自张天存手里改良出来的拘魂,是探查和审判灵魂的最好术法之一。
既然他都要开口才能询问,只能说明侏儒张权的灵魂,和红儿一样,不正常。
“算了,我会自己搞清楚的。”张道全没有再废话,脚下的劲力逐渐加强。侏儒张权的眼睛,几乎要冲破眼眶的束缚,跳跃出来。嘴里涌出的血夹杂着内脏的碎块,刺鼻的血腥味加上臭味,我快速的扭过头去。
“危险!”恰在这时,赵小北大声喊了一句。
张道全轻哼一声,提着我的衣领子就闪到了一边。与赵小北和陈凌纠缠在一起的费青和冷锋,突然调转了枪头,向着哦我们这边杀了过来。当费青看到我尚未死,李宝宝的尸体已经冷却的时候,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走!”思衡再三,费青还是做出了决定,与冷锋一起拖着张权的腿,以绝快的速度到了车前,扬长而去。
原本硝烟弥漫的战场,瞬间就冷清下来。望着车子闪烁的后尾灯,我愕然的说:“这就完事了!”
张道全拍拍我的肩膀,“好啊小子,看不出来,危急时刻总能给我们一点惊喜。”
赵小北从不远处的空地走了过来,相比起陈凌和张道全,他就狼狈了许多。浑身上下的衣服成了条状,满头的秀发被火烧了一下似的,搓成了一个球。他委屈的撇着嘴,说:“冷锋那混蛋,吗的怎么连火法都会了。”
“跟着天虚宫混,就不能以常态来衡量。”
赵小北唉声叹气,摸着头发,对我说:“我的英俊帅气还在不在?”
我欣慰的笑着,“在,不管咋样,你的英伟气质在我们的心里是永远磨灭不掉的。”
我们三人哈哈大笑,紧张气氛被冲散。我不解的问陈凌:“为什么要对乡亲们大开杀戒?”
陈凌环视四周,被鲜血和断肢尸体点缀的于家村,脸上布满了凄苦。他收起了银器大刀,目睹着满是血腥的手,痛苦的说:“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推却不掉的责任。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以后有缘,会在相见。”
我一听这话,忙问道:“怎么?你要离开?去哪里啊?”
“于家村的古墓群下,是历代老祖的安眠之地。我不能让宵小之辈打扰了他们的休息,你们能明白吗?”
我和张道全点点头,“你是想要毁掉这里,还是……”
“我自有办法,认识你们我很高兴。但你们要小心捕猎者,他们的野心,绝不仅限于我先祖的安息地这么简单。”
“在于张权的交锋中,我曾侵入过他的灵魂,发现他们在搞一些神秘的实验。我们会注意的,你也是。”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只是一个很投缘的朋友,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在我们就要出村的时候,赵小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头冲着黑暗中的人影喊道:“陈凌,你师承哪里?”
夜幕中,陈凌的声音飘荡过来。“异武者!”
回去的路上,本来健谈的赵小北,也陷入了沉默。张道全的心思,全部在从张权灵魂里汲取到的那些信息进行思考。费青的出现,让本来扑朔迷离的局势,越发的清晰起来。
红儿遇害,再加上赵小北接到的委托以及那个新建的小区发生的种种命案,也都有了一个解释。
事情虽未盖棺定论,却也是推断的合情合理。以费青的手段,依靠官方征讨明显不现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我的心,还是觉得不太安稳。这也太巧合了些吧,用巧合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过。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是碰到了一辆出租车。凌晨四五点,有的司机早起卖力的干活。当我们三人上车后,司机打后视镜里瞅了瞅我们三个,小声的说:“去于家村淘宝了?”
张道全和赵小北没有搭话的意思,我强忍着疲倦,挤出一个笑容,说:“是啊,这年头的买卖不好干啊!”
“不好干?”司机诧异的说了一句,接着道:“不会吧,你们和城北的那批商贩不是一个系统的?”
“城北的商贩?”我不解的问道。
“是啊,城北的一个小区,那里地势偏远,也没什么人。可是在于家村出现古董后,瞬间涌过来了小五百人。而且个个财大气粗,直接把楼盘全买了。我一个侄女就在那里卖房,一个月就挣了小一百万呐!”
我看了看赵小北,这家伙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接着问司机:“您怎么确定那些人就是为了古董来的呢?”
“都上报了,连续刊登了有一个月吧。他们那里出的价格不是很高,贵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是他们收了一批后,就打道回府了。可能南方人比较喜欢这些东西,我侄女说,来了好几辆车拉走的。”
“噢!”我回了一句,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想法了。
这年头,只要是能捞着钱的买卖,肯定一拥而上。古墓里的东西,虽说阴气重了点,但材质方面是很好的。
司机把我们载到了小区门口,我们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家。黄老头给开了门,问道:“怎么样了事情?”
我摇头,指了指赵小北,说:“问你的师侄去,累死了,我回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窗外漆黑一片。转头一看床头的闹钟,已是晚上十点。
徐蓉下厨做了饭,我们三个吃了一点,就坐在沙发前,一言不发。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黄老头就爱凑热闹,我们回来没人理,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哎呀,没什么大事,您老就别跟在添乱了。药材都准备妥当了,还是先给徐蓉弄药要紧。”我随口打发了黄老头。
黄老头吹胡子瞪眼,“当我老年痴呆啊,都上电视了,你还跟我在这里说没发生什么事!”
“上电视了?”
黄老头见我不信,就打开电视,拨到了市电台,电视上播放的新闻录制画面,正是在于家村。
于家村满目疮痍,放眼望去,坑坑洼洼,房屋倒塌,残垣断壁。地面上,一个一个深浅不一、大小不一的坑洞,就跟炸弹炸出来的一样。最让我们三个惊讶的是,古墓群竟然不见了!一夜之间,占地面积将近三亩的古墓群,变成了一个硕大的巨坑。市里的大小领导齐聚,公安武警集体出动封锁,甚至省里都下来了人,要彻查此事。
赵小北咕咚咽了一口唾沫,骇然的说:“他,他是怎么做到的?用炸弹爆破的吗?”
黄老头白了他一眼,说:“你傻啊,用炸弹爆破的话,得浪费多少才能炸出这样的一个大坑。看到没有,深十几米。”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就算是异武者。有这么大的本事,就不会只跟捕猎者的家伙打成平手。”赵小北继续怀疑,他这话说的十分在理。我和张道全听到之后,也是连连点头认同。
“一般的异武者可能做不到,就如我们昆仑,所沿袭下来的,就是异武者众多体系中的一系。可是,倘若华夏真的有正统的异武者传承,要想做到这一步,不是很麻烦。”黄老头捋着胡须,看向我,说:“就比如你们修道者,你觉得呢?”
我点点头,天地变了,让一些超然于世外的东西都灰飞烟灭。假如在半年之前,我绝对不会为此感到惊讶。距离的越近,接触的东西也就越多,心理自然而然的会有免疫。当你长时间的拉远,再度看到,会惊骇万分。
一个亿万富翁,绝不会因为中了一千万沾沾自喜。而一个穷鬼,中一万就疯狂到无以复加。
“我去给丫头熬药了,你们要多注意点。”黄老头起身就回了房间,临走扔下的话,让我们费解。
“异武者的正统,真的有那么强悍?”对于陈凌的身份,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修道者,最初的时候是由周朝帝师姜尚提出来的。神话传说中,姜尚是三大天尊之一的原始门下弟子。实则不然,朝代的历史,有些为真,有些虚假。只能说,看到一个人厉害,就假想交出这样的弟子的师傅,该是如何的逆天。久而久之,一代传一代,就夸张到没边。修道者,能在历史留名的不多。每一个朝代,一个就足够。如周朝姜尚、汉朝的东方朔、三国诸葛孔明、唐朝的袁天罡、明朝刘伯温等。智多近妖者,可称为仙。”
赵小北喝了口水,接着说:“这是你们修道界,在我们异人界,从传统继承开始,就逐渐的开支散叶。我们的传承很混乱,这与朝代的更迭有极大关系。在历经七国争霸和三国鼎立后,大多传承已断绝。到了如今,算得上大门大户的,也就人道教和天魁山好一些。其他的,要么人多技杂,要么几个人撑起一个门派。就拿我们昆仑来说,黄老头叛了宗门,又经历了王母惨祸。现如今,整个昆仑加上扫地做饭的,区区五十三个人。除了我师傅,其他的师兄师弟,没一个顶用的。”
修道者体验自然,不过多的插手凡俗世界的纷争。一个师傅最多收五个徒弟,徒弟要想收徒,必须要经过师傅的检验。修道者重视传承,有的甚至活了百年,快要入土的时候,没有合适的继承者,宁愿就此断绝,也不会滥竽充数。
与其说异人败在了动荡上,不如说倒在了严谨上。
“异武者,跟修道者同是周朝流传出来的。刚开始是一小部分,然后就前往不同的地方,开门收徒。异武者更讲究也更接地气。很快便在民间流传开,古代纷争不断,时时刻刻就会死人。也就冒出了一些个灵异事件,慢慢的,人们便称异武者为阴阳先生、猎妖人、往送者等绰号。一来二去,异武者的最大危机就出现了,那便是强弱之争。”
说到这里,赵小北低下头来,面色暗然。
是啊,无论是一个行业还是一个家庭,如果走到了全体拉帮结派的内讧,那么也就走到头了。无论谁最后胜了,对整个集体都没有好处。异武者的没落,还是因为七情六欲过重,才导致的分崩离析。
“所以啊,有时候真羡慕你们修道者。不同派系虽不至于见面称兄道弟,却也不会为了什么虚名大打出手。”
修道界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不清楚。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门外汉,并未真正踏入过。
认识的修道者,一巴掌就能数得过来。很多都是老家伙,也一一逝去了。
“凡事想得通看得透,就可以了。”张道全真的不知如何说,修道界也有纷争,只是有数尊大家伙站在那里,想打都打不起来。
“不说这些了,全子,明天我回家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啊?”
张道全摇摇头,“我就不回去了,对了,记得去红儿的家里一趟,看看有没有我遗漏的地方。”
“嗯,我会的。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我站起来,刚要走,张道全叫住了我。
“凯子,如果真的有的话,你……”张道全欲言又止。
“放心,我的大局观还是有的。不为别的,也为了我的家人还有孩子考虑。”
“好,明天送你去车站!”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
我的脑海里,在想刚才张道全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