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开始陆陆续续的,从待了数百年的山阳镇,搬家了。
这件事,整个潍坊都轰动了。
尤其是山阳镇的大小官员,愁眉苦脸,跟死了爹娘似的。
可以说,一旦常家从山阳镇搬离,别说是一个镇了,就是整个城市的经济,也要面临强大的冲击。
常家有钱,太有钱了。他旗下的产业,分散各处。养活了数万人,而且还听说,常家的企业也要跟着离开。
电视台每个频道,都在争相报道此事。
张道全他们安静的坐在家里,吃着零食看着电视。
“常家还真的走了,有点不敢相信!”赵小北啃着西瓜,一边吐着籽,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走了好啊,没有给我们背后下绊子的,生活轻松。”
张道全摇摇头,“不见得,以常家之前表现出来的强势和决绝,不会因为被捕猎者拒绝而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们不觉得,他们的行为和之前天虚宫的撤退,很相像吗?”
他这么一说,林轩顿时点头,“你说的没错,还真有那么点相似。就算他奈何不得我们,也没必要离开。”
“搞不懂,太复杂了。”赵小北左看看张道全,右瞧瞧林轩,说:“不会是要搞什么大阴谋吧,撤退只是掩人耳目。”
“不清楚,现在就等着周凯那边了。费青这一手玩的漂亮,不管周凯是否找到援手,对我们来讲,就如一拳打在了空处。从哪方面来讲,我们都不占理,费青却把好处都占尽了。”不得不说,费青的决定真的很棒,完全是捞现成的。
忽然,别墅的门铃响了。徐蓉起身到门口,门一打开,她就说:“你找谁啊?”
“张道全是住在这里吗?我叫费青,是你们的合作伙伴。”张扬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在客厅聊天的我们听的一清二楚。
“他怎么来了?”张道全起身,对于费青的突然造访,颇感意外。老爸也站了起来,回屋哄孩子去了。
黄老头伸了一个懒腰,说:“你们处理吧,我回屋再睡一会儿。”
徐蓉引费青进来,费青一见张道全,就笑道:“再看新闻呢?你们的心头大患离开了,心里偷着乐呢。”
张道全不苟言笑,说:“我们的心头大患,一直以来就是天虚宫的。不可能因为短暂性的结盟,就忘掉耻辱的过去。”
费青一人到来,不客气的往沙发上一坐,拿起一颗苹果咬了一口。听到张道全的话,轻轻的摇着头。
“唉!过往的事情就应该让他过去,老是惦念着,岂不是很破坏心情。当时天虚宫的所作所为,是过分了一些。但那也是无可奈何,如果我说我们的志向并不是针对你们,你信吗?”
林轩捏了捏拳头,说:“信或不信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他眼里跳动着愤怒的火焰,对于费青一句话就将责任全部想消除,让他肝火旺盛。
费青将双手往两边一举,“对于化神剑盟,我可有话要说。天虚宫的人,没有动你们一根手指头。是十二连环门的人动的手,我相信你潜伏的时候,就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林轩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向着二楼走去。
赵小北看了徐蓉一眼,拉着她相继离开。
客厅里只剩下张道全和费青,两人之间的谈话,就变得简单起来。
“常家在这个节骨眼选择撤退,目的是什么?”
费青用手卷着银白色的头发,摊摊手,“我也很奇怪,本以为是我拒绝了他们联盟,改而和你们同盟后,他们觉得没有胜算,反而会影响自身,才做出离开潍坊的想法。可我让人调查了一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与常家共同离开的,还有他们的企业。我查了一下近年来他们的生意往来,常家对外出口贸易的对象,是东边的岛国!”
“日本?”张道全的瞳孔怔了一下,随即问道:“查出他们出口的是什么了吗?”
“普通的电子产品部件,货物上没有问题。只是他们每个公司都有一项员工福利,每三个月一次的出国旅行或深造。”
“出国旅行深造,有问题吗?”
费青淡淡笑着,“只是出去玩耍或者学习先进技术当然没问题,但回来的人中,大部分都得了怪病,就不稀奇了。”
“得了怪病?以前从没听人说起过,常家的生意,无论是电子厂还是纺织厂,在峡山这一带的声誉极为出色。从未听说过负面新闻,若说强行压了下来,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呵呵!你对你的家乡的热爱,还真是孤注一掷的偏激。”费青调侃了张道全两句,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这就是常家做的最棒的一点,在出国的短短半个月内。所有人的国籍都加入了岛国,而且他们的家人,也在回国后的两天之内,全部送到了那里。华夏人出了事,新闻当然会报道,想压也压不住。”
张道全摊开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除了这些还有吗?”
“还在调查中,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给你送来。盟友做到这份上,我费青对于盟约看的很重。”
费青越这样做,张道全的心里就越不安。
黄鼠狼给鸡拜年,哪里安过好心。
张道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我会好好的斟酌我们之间的合作,只有等周凯从那边回来,才能给你准确信息。”
费青从沙发上起身,“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的悠闲雅兴了。”
张道全送他到门口,转身进屋将门闭上。
林轩等人下来,张道全把费青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只是他自己却拧巴着眉头,说:“费青的话,不能全信。”
赵小北摸不着头脑,问:“何以见得?”
“说不上来,总感觉如芒在背,我们被毒蛇盯上了。”
“希望周凯在那边一切顺利,该死的,想悠闲都悠闲不起来啊!”林轩骂了两句。
相比较他们无声的沉闷讶异,身处幽冥界的我,就是郁闷。
赶往酆都城的第三天,昨天晚上为了应对阴都山的凶险,我特意的熬夜做了准备,可是时值正午,阳光毒辣,在寒气逼人的阴都山森林中行走,愣是一点意外都没发生。
与昨天和萨伊来打猎一样,几乎是一马平川。除了树林里盘根错节,杂草丛生茂密之外,一丁点的危险都未出现。
依照昨天采摘的果子数量,今天一天的饭食没有问题。
可我内心的不安和焦躁,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在这样的地方赶路,怕的就是遇到猛兽袭击或者其他意外的变节。如果一路上没有风吹草动,说明运气不错。
事出诡异必有妖,萨伊都说过,阴都山是最恐怖的地方。
我收敛了一下心神,停下了队伍,原地休息。
我则拿出两枚果子,服食后打坐炼化。
“叔叔!”萨伊走到了我的身边,然后指着东南方向,说:“那边好像有动静,似乎是马蹄声!”
我睁开眼睛,疑惑的说:“马蹄声?听的准确吗?在树林里骑着马?”
萨伊坚定的点着头,说:“是马蹄声不假,而且我们已经走到了树林的尽头。再往前走不足一里路,就该到沼泽地了。”
萨伊摊开手里的地图,给我指明所处的方位和方向。
我不禁汗颜,进入树林两个时辰后,我就已经失去了方向。还好萨伊不愧是第一勇士的后裔,对野外生存能力那是没得说。也幸亏有他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原地休息,我去看看!”两天半的长途跋涉,已经让这帮孩子逐渐适应下来。脚底上的血泡已经愈合,开始长出了茧子。但毕竟是孩子,过度的疲劳,会对他们造成身体伤害。对萨伊交代完了事情后,我就向着他所指的方向移动过去。
正如萨伊所言,我们已经快要走出这片树林了。骄阳洒下的温暖光泽透过稀疏的树叶洒落下来,我贪婪的享受着阳光的照射。只是很可惜,幽冥界的太阳,散发的是幽冥气,而不是我所需要的纯正阳气。
树林之后,就是延伸向高耸入云的大山山路。山路很平坦,呈阶梯状,适宜攀登。而且我们目前的位置处于大山的脚下,相较在往上,地势更平坦一些。
上了这个坡,再往前就是地图上标识的沼泽地。
踏过沼泽地,考验我们的地方才刚刚开始。
等我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一声极长的马嘶声从对面的山坡传了过来。我一惊,随后是大喜。忙顺着台阶往上爬,出没于阴都山的,也唯有赚战争财的商贩了。
果不其然,爬上山坡之后,居高临下我就看到,一队十几人护卫的商队,人仰马翻。血红色毛发的高头大马,四肢陷进了泥潭中,拼命的挣扎,越挣扎下陷的速度就越快。
拉着粮食的车子,倒在了一旁,车身几乎散了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过一样。而保护车队的护卫们,则将商队老板包在中间,警惕的提防着四周。
七匹马,有三匹跌进泥潭,其余的受到了惊吓,纷纷四散逃离。萨伊听到的声音,正是奔逃中的马匹发出来的。
我没有轻易下去,而是折身返回。回到树林里接上孩子后,带着他们来到了山坡上。
相比树林,这里更适合休息。
可是等我赶回来时,十几人的商队,只剩下六个。
这六个人,浑身血迹斑斑,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
尤其是被护卫保护在中间的老板,面色煞白,两条裤子湿漉漉的,显然是吓破了胆,导致大小便失禁。
忽然,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护卫惊恐的喊叫起来。他莫名其妙的噗通就摔在了地上,然后似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拖着他的双腿,一个劲的往泥潭里拖。
“在这等着别动!”我对萨伊说了一句,然后顺着陡峭的地势,猛冲了下去。为了保险起见,我将三张守护符纸套在了身上。在快到达沼泽地时,我腾空而起,剑指雷在指尖吞吐。大喝一声,一道宛如镰刀的雷光疾射而出,目标正是被拖走的护卫。
在剑指雷打出的一霎那,一股强横的力量撞在了我的身上。三张符纸忽的燃烧,符纸内的阵法符文力量炸开,将看不见的那股能量卸掉打散。
“嗤”剑指雷的雷光十分锋利,将护卫的大腿连根削断。他疼得疯狂大叫,立刻晕死过去。
其他人一见,急忙跑过去将断腿的护卫从泥潭中拉出来。为其上药止血,我的手段虽然狠了点,却保住了他的命。
“大侠,救我!”刚一落地,商队老板就舍弃了护卫,风一般的向我跑了过来。
我大骇,喊道:“不要过来!”
可惜为时已晚,商队老板的脸上,露出了看到救星时对活下去的剧烈渴望。但是这种渴望,持续了没有一分钟,就听“砰”的一声闷响,他的脑袋在顷刻间,像被一辆疾驰的重卡车压过般,彻彻底底的碎掉了。
我拿出六张符纸,将其注入气,向着六个护卫飞洒出去。
符纸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而那看不见的东西的攻击,也悉数的落在他们身上。
五名护卫大惊,当发现自身并无受到伤害,就抬着断腿的同伴,远离沼泽地,飞快的向着山坡跑去。
当路过我身边时,一位络腮胡的大汉诚挚的对我说:“谢谢。”
“先去帮他处理伤口!”
我没有跟着一同离开,而是慢慢的向着沼泽地走去。
三种符纸交相发挥的力量形成了一层保护圈,牢牢的护住了我的身体不受伤害。只见保护层上连椅不时的闪烁,看不见的怪物正在对我进行猛烈的攻击。
我安下心来,三种符纸是我目前最强的防御,如果连它都撑不住,那么想要过沼泽地,无疑是痴人说梦。
只是很可惜,我没有张道全那样的一双眼睛,完全看不到隐藏在空气中的怪物。只能凭借破空声,来判断它的方位。
剑指雷和掌炎火频频出手,却没有一招命中目标。
迫不得已下,我只好退回了山坡,做下一步打算。
断腿护卫的伤势已经控制,我惊奇的发现,这些护卫竟然会简单的治疗之法。他们的治疗术法,与我的符纸术很像。
只是相比而言,我的命疗要更复杂,效果也更好。
“你们从哪里来?为何会在这里遇到埋伏?”
络腮胡大汉叹了口气,说:“我们是酆都城开武馆的,死去的刘大财人是酆都到阴域这条路上有名的商贩。本来他的手底下养了大批的高手,可是前些日子听说阴界的封印要破了,那帮贪生怕死的都跑了。这才花大价钱找到了我们,要我们保护商队和他的安全。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不知道什么怪物。”
“刘大财人呢?怪物出现的时候,他没有对你们说是什么吗?”刘大财人既然是这条商道上知名的常客,那么对沼泽地附近的怪物多少知道一些才是。
络腮胡大汉摇摇头,“他没说,商队遭到攻击,马匹死的死散的散,马车被打的已经无法行动。刘大财人却让我们去泥潭边上搬运粮食,拿人钱财,我的几个兄弟就过去了。可是还未弯腰,就一头扎进了泥潭里,唉,都怪我啊!”
嗯?这个刘大财人搞的是哪一出?在粮食和生命面前,他的第一选择是粮食。我的脑海里想着他临死之前的话和表情,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替人做完事后,却遭到灭口,无意间碰到了救星出现的样子。
“刘大财人既是有名的商贩,明知阴域出了事,还要来发这笔横财。明知有危险,还要亲力亲为。世上有这么傻乎乎的老板?”我的语气加重了一些,“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他宁可冒着被神秘怪物击杀的危险,也要远离你们的保护。向我这个外人求救,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剑指雷和掌炎火在双手凝结,络腮胡大汉和他的几个同伴一见,脸色就变得不好看。络腮胡大汉对我的疑问,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进一步的威慑,说:“忘记说了,我这人生性多疑,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救你们的时候,贴在你们身上的符纸,有两种效果。一种是护佑你们不受伤害,另一种是等护体效果消失后,阵法中的毒素就会爆发,到时你们顷刻间化成脓水。识相的就说实话,我可以考虑给你们解除。”
如果放在平时,他们或许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是从鬼门关逃了出来,心性和理智都降到了最低。一听我这样诈唬,络腮胡大汉当即就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说:“大侠饶命啊!我说,我全都说!”
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厉声道:“从实招来!”
络腮胡大汉咽了一口唾沫,说:“其实,其实我才是商队的老板。死去的那个,是我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