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许多有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的他是一代豪侠,带着几个可以共生死的兄弟仗义任侠,然后娶一位英雄救美后赢得芳心的漂亮姑娘。
可惜后来他的美梦都碎成了渣渣,他没有成为大侠,成了孤儿,兄弟死伤离别,连英雄救美来的姑娘也成了别人的新娘。
在厂门口等着许多的,梳着长长麻花辫的漂亮姑娘,就是曾经许多英雄救美的对象。
为了这位姑娘,许多拉着几个兄弟曾多次暴打欲行不轨的铁器厂的厂长。
很多次,许多用自行车带着这位姑娘逛县城,看电影,滑旱冰……
对了,这位姑娘现在推着的凤凰牌自行车,是许多用攒了很久很久的零花钱买的,这位姑娘当时说,“许多,你对我真好!”
姑娘叫秀莲,是铁器厂的厂花,也是许多曾经刻骨铭心的初恋。
许多爸掏出一百块钱塞到了许多的手里,小声说了句,“晚上给你留门。”说完就骑上自行车带着小妹回家了。
老爸很支持,但许多估计这次他要失望了;记的上一世,人家姑娘来只是为了说一下,她要去县城结婚了,希望许多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许多重生的这两天,一直在为改变自家的命运而努力,很多事还没有精力顾及,秀莲姑娘就是其中一个。
记得前世秀莲姑娘说要去县城结婚的时候,正直许多刚刚家破人亡,连番打击之下,许多差点自杀,是兄弟们劝住了他,后来,时间慢慢掩盖了伤痕,这位秀莲姑娘也理所当然的被掩埋在了许多记忆的最深处。
许多前世年轻时还是很保守的,现在想想他好像就只牵过人家姑娘的小手。
秀莲姑娘还在路边招手,“许多你过来呀,我有话跟你说。”
许多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秀莲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小声问道,“听说你家的纺织厂起火了?你们家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
许多眨了眨眼,“是起了火了,但饭还能吃得上……不过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秀莲睁大了大眼睛,“听谁说的?现在都传开了好不好,有说的更难听的,说是你得罪了人……”
许多笑了笑,“谣言而已,不用去管他;并且我说我们家很快就能起来,你信不信?”
秀莲姑娘偏了一下头,长长的麻花辫绕过翘挺的臀部,画出一道完美的曲线,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信不信,其实不重要,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一声,家里给我相亲了,县城的,是国家干部,家里人很满意。”
许多看着秀莲,就像看着曾经的一个美好的梦;秀莲被他看的满脸通红,小声说道,“许多,咱俩以后就假装不认识了,好不好?”
许多看着秀莲羞愧而怯懦的表情,愣住了,他忽然发现,前世的的时候因为悲痛过度而忽略了一件事:秀莲在说相亲的时候,说的是家里人很满意。
也就是说相亲是她家里人的主意,作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这个琼瑶剧还没有流行的时代,她还没有反抗家人的决绝。
许多隐约记得在前世两人分手十几年后,他听村里人说过一句她过的并不是很好,听到这个消息后许多当时只有一种报复式的高兴,并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秀莲应该是被什么难处给逼到了,并且这种难处还是她印象中的许多所根本不能解决的。
既然重生一回,许多想,“这次我得要好好看看了,看看是哪个龟孙敢抢老子的女朋友。”
许多不再如曾经那样一味的咆哮与憎恨,他只是笑了笑,对秀莲说,“家里人满意,可你不满意,对吧。”
秀莲叹了口气,说出了上一世没有说出口的话,“我不同意有用吗?我爹娘养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让他们骄傲一次,并且人家还说结婚后能帮我哥在县国营纺织厂转成正式职工。”
许多嗤笑道,“国营纺织厂都他妈快倒闭了;就算相亲了,可还没小定吧,这样,十天,你等我十天,十天后我拎一万块钱去你们家提亲。”说着,他把一百块钱递了过去,“拿着,这是定金。”
秀莲姑娘一下子就被逗乐了,“这,这还有定金啊?”
许多把钱塞进了秀莲的手里,恶狠狠的说,“记住啊,十天,十天之内你要是敢跟那家伙跑了,我就去把他腿打断,对,你就这么跟你爹和你哥说,不服让他们来找我。”说完转身走了。
秀莲姑娘看着许多的背影有些发呆,她忽然觉的,眼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可以依靠一辈子。
……
回家的路上,许多又去找一趟张国庆交代了一些事情;回到家的时候许多爸只是很有内涵的看了许多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许家纺织厂起火,穷的快吃不上饭的谣言也传到了许妈妈的耳朵里,但在许多爸掏出了500块现金后,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晚餐又是简单的农家菜,但一家人很开心,吃的其乐融融;重生两天了,享受家人在一起的幸福,对于许多来说终于不再算是一种奢侈。
1987年6月23日,许多重生的第3天,早晨八点,赵老蔫又来了,还带了两个像他一样,同样都是灰头土脸的人;许多认识,都是收鸭毛的,也都是赵老蔫的亲戚。
赵老蔫苦着脸对许多说,“这是我姨家的两个表哥,看我有了挣钱的门路非要跟着来……。”
接着赵老蔫又小心翼翼的问,“哥,咱的活还有吧?”
赵老蔫的两个姨表哥连忙在边上陪笑。
许多这个时候正缺人呢,有人想干,自然是不会拒绝,不过他对赵老蔫放心,对赵老蔫的两个姨表哥可不放心。
库房里打扫完,正好还有3000件毛巾被,许多跟老爸盘算了了一下,除去昨天老爸销货走的那个方向,剩下的三个方向一个方向派一队人马,赵老蔫自己一队,让他再找一个信得过的老乡帮他开拖拉机,许多爸和许多的二叔各自带着一个赵老蔫的表哥,又借了几辆拖拉机,拉上货后便出发了。
许多给工人们留下中午买饭的钱后带着妹妹开着自家的拖拉机也出发了;他要去县城,往百货大楼送的货,货款不要了,货得拿回来。
1987年的乡村就算是在国道上,车辆还是很少的,偶尔有几辆大货车和铁盒一样的桑塔纳经过,那就算是大人物了。
在路上的大都是拖拉机和自行车,这个年代要是有辆摩托车,那不管走到哪绝对都会收到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许多开着拖拉机拉着妹妹,‘腾腾腾’一路到了县城;这时候的县城整体上看起来还都是灰蒙蒙的;单位分的楼房是灰蒙蒙的,人们的穿着打扮是也是灰蒙蒙的。
不过天空是湛蓝的,路上行人的眼睛是明亮的,街道是干净整洁的。
一切都才刚刚起步,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百货大楼就是市中心,在这个年代,市场制度还不完善,国营的百货大楼处在一种绝对的垄断地位,不过进入90年代之后,受到市场经济的冲击,全国大多数的百货大楼纷纷改制,成为某些地方企业家起步的摇篮。
许多记得在90年代初期,本县的百货大楼就经历了破产重组,一个叫安华的经理接管了百货大楼,后改名为大家乐超,直至很多年以后,这个大家乐超市都是本县的超市龙头企业。
这是后话;根据记忆,许多可以得出2点结论,第一,现在的百货大楼已经亏损的厉害,并且管理混乱;第二,事情理顺后找那个叫安华的经理应该有用。
不过关于许家的霸王合同和刘源传达的霸王条款,对于一家没有经历过市场经济洗礼、人浮于事的国营百货大楼,现在不管许多去哪个部门反应问题,都不可能有人管。
被这种情况拖死的私人个体可不在少数;前世做了多年销售的许多对这里边的门道当然门清。
停好拖拉机,许多带着妹妹进了百货大楼;在这个年代来说,百货大楼的商品算是齐全的,什么南北干货,点心副食,布匹绸缎,水果蔬菜,可以称得上是琳琅满目。
就是售货员的脾气太臭,服务态度太差,对谁都是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子,好在许多一般也不愿跟这种即将失业的人计较;买了两整条软中华,又拿几包散的,外加几斤水果、点心、小零食,就去了百货大楼后面的仓库。
仓库的主管是一个50多岁干瘦的小老头,穿一身熨烫的笔直的中山装,带一副老花镜,两颊很瘦,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刀尖刮不出四两肉来,看人先翻白眼球,整个给人一种非常难打交道的样子。
话难听,事难办,这是国企改革前很多小领导的模样,但许多才不去触那个霉头,悄无声息的把两条软中华递上之后,主管的态度立马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一听说许多是来拉终止合同的那些毛巾被的时候,主管笑了,“我就说嘛,这么多货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没事,既然合同终止了,货款也没付,那你们就拉回去吧,放我们这也是占地方。”
许多连声感谢,还要把手里拎着那些点心水果也往桌子上放,主管拍拍他的手说,“我们领导干部是要求廉洁的吗,现场的工人很辛苦,你拿这些东西给现场的工人尝一尝分一分。”
看来这主管还是个会做人的。
把几盒烟,几斤水果点心一分,没用许多过多忙活,五千件毛巾被很快就装上了拖拉机。
事办完了,许多发动拖拉机刚要走,忽然就听到有人在后面高声大喊,“姓许的,快把货放下,是谁允许你这么干的!”
来的人是刘源,他挥舞着手臂小跑而来,颠的身上的肥肉直晃,这要是手里拿上一条白毛巾,要是不听他喊的是什么,真活脱脱一副急于投诚的汉奸模样。
刘源边跑边厉声大喊,“姓许的,你知道你这件事的性质吗?快点把货放下,不然就等着蹲监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