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姜莱敏锐察觉到沈晴川的眼神不善。
“没什么，祭灵大人让我指点你修行。”沈晴川活动筋骨，手指捏得啪啪响。
姜莱立即后退两步说：“我根基破碎，暂时还不能修行。”
沈晴川仔细听了一会儿，展颜道：“祭灵大人说你的肉身强大，可以先把战技掌握了。”
八荒拳。
也称四极八荒拳。
双手托天，双脚撑地，是为天地四极。
镇压八方，有我无敌，是谓人定八荒。
姜莱这两天也没闲着，抽空研究战天图录上的战技。
这是一门极其霸道的拳法，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极高。
如果身体强度达不到要求，伤人先伤己，拳未出，己先崩。
经过这两天的大吃特吃，姜莱的力量已经达到七百钧，也就是十吨巨力。
这依旧未能达到八荒拳的最低修行标准，只能够勉强耍一耍花架子。
徒具其形，未得其意。
这一点，姜无尘肯定是知道的。
让沈晴川指点他修行，无非是想看他挨揍，报复刚才的吃瘪罢了。
姜莱眼瞎心不盲，瞬间洞悉姜无尘那点小九九。
可惜……姜无尘注定看不到这一幕了。
今天，姜莱就要给这位年轻的沈姑娘，好好上一课。
修行界可不仅仅只有打打杀杀，还有……尔虞我诈。
姜莱脸上挂上奇异的笑容，“你确定要指点我修行？”
“是，又怎样？”沈晴川睥睨道。
她即便境界跌落，曾经的见识都还在。
更何况还得到传奇真名，成就先天元胎，难道还教训不了一个只有蛮力的凡人？
姜莱不慌不忙变出三个罐子，揭开盖子，故意露出里面的粉末状物品。
笑眯眯招手道：“年轻的沈姑娘哟，放马过来吧。”
“那是什么东西？”
“闲来无事，做的一点小玩意儿。”
沈晴川琼鼻抽了抽，疑惑道：“有点像胭脂水粉，怎么还有股烤肉味？”
姜莱暗自好笑，养灵葫芦里全是烤肉，能不沾染烤肉味嘛。
他一本正经道：“这本来就是烤肉做的，还记得前两天，你不吃的那些烤肉吧。”
“我把它晾干，加了一点料，研磨成粉末。”
想起那些烤肉的特殊效果，沈晴川脸色微变，“吃了脱发，腹泻的那几只？”
“对啊。”
姜莱拿起罐子介绍道：“这是自由人生粉，只要鼻子吸入一点，你的人生你做主，随时随地，说拉就拉。”
“这是六根清净粉，沾染到皮肤，就能让毛发掉光，从此六根清净。”
“这个就更厉害了，涂抹在皮肤上，能让皮肤石化，增强防御的好东西，我称之为熔岩巨兽粉。”
姜莱捧着罐子凑上前问：“都是好东西，你要不要试试？”
沈晴川脸色剧变，身形爆退。
见鬼的自由人生，去你的六根清净，该死的熔岩巨兽。
她很怀疑这些东西，是否真的有那样的效果。
但是，面前这个少年，总能创造一些奇迹，万一是真的呢？
她一点也不像尝试。
珍爱生命，远离少男，承受不了。
“祭灵大人，我想起来，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时间指点他修行，告辞。”
沈晴川一溜烟跑回家，把姜莱的要求告诉沈万。
清脆的声音谈不上冷淡，却也说不上有多热情，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几分疏离。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沈万重重叹息一声，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
他最近压力很大。
易日游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却也很直白。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国师搭上关系的，但这最多让我不插手此事。”
“我知道这里水很深，也不准备陷进去，如果沈家不能找出凶手，那这件事就是沈家做的。”
“五天，五天后我就回京述职，你好自为之。”
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接下来三天，还不能找到证据，沈家真的会满门抄斩。
他其实已经找到很多零碎的蛛丝马迹，全都指向苏家的第七丹坊。
可是，翻遍全城，就是找不到这个地方。
跟姜莱的合作，也只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刚达成合作，姜莱就身陷囹圄，卷入天大的麻烦中。
更没想到的是，姜莱给他推荐的高人，竟然是自家的傻狗。
一想起那牵着不动，赶着倒退，整天跟大爷似的傻狗，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光吃不干活也就算了，还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甚至还要侍女服侍它。
搞得好像它才是沈府的主子，所有人都是它收养的人宠一般。
简直欺人太甚！
“父亲，您找我？”沈安推门进来。
听到这个称呼，沈万心头有些发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双儿女都不愿叫声爹了。
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很快就摈弃无用的情绪。
“姜莱让你去帮他做件事。”
“好。”沈安甚至都没有问什么事，就一口答应下来。
在姐姐沈晴川安然归来之后，他对姜莱的话无比信服，简直达到崇拜的程度。
沈万有几分吃味，递给他一根木雕和羊皮纸。
在沈安出去的时候，沈万灵光一闪，问道：“你上次是怎么让那傻狗听话的？”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那傻狗的体型还没这么大。
它出一趟，就长得水牛一样大了。
“它只听姜莱的话。”
沈安回答一句，也不管父亲是何反应，退出书房。
马上安排车马装上物资，前往贫民窟。
南崖城近百万人，只有十万人能居住在城区。
这十万人中，只有一万人能成为修士。
这一万人，掌握着南崖城百分之九十的资源。
其余九万人，都是为这一万修士服务，而存在。
剩下的九十万人，都集中居住在贫民窟。
在这个世界里，贫民窟的人们生活异常困难。
他们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似乎注定要承受着无尽的苦难。
每天都是在饥饿、寒冷和污浊的环境中挣扎。
贫民窟分为东南西北四大区，每个大区又划出九小片。
沈安从最近的南九区开始，来之前，他已经有所心里准备。
但亲眼见到这里的惨状，他依旧手脚冰凉，心神为之震颤。
人们的面容消瘦，布满鲜红的眼睛，泛出绝望的神色。
他目睹着好多人挤在一起，围绕着一堆腐烂的尸体争夺食物，身上散发着阵阵臭气。
许多人已经失去了理智，用牙齿撕咬着这些已经发臭的残肢，让人不寒而栗。
他感受到了心底深处的恐惧和悲哀。
他从来没想过，在南崖城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还有这么一处人间地狱。
不，不止一处！
这仅仅只是九十万的冰山一角。
“姜公子，这就是你让我来的目的吗？”
沈安深呼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凝视着面前的这些人们，眼中升起决然的光芒。
抢食的人群中，一个稍微强壮的男人，看着鲜衣怒马的沈安，嘲讽道：
“喂，那边的小白脸，来这里干什么？”
沈家的护卫闻言，神情一肃，长剑划破空气，煞气逼人。
“说话都放给我尊重点，刀剑可不长眼。”
贫民窟的人皆被修士气势所摄，诺诺不敢言，眼底的麻木，清晰可见。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
这种来贫民窟耀武扬威的人，不多见，但也绝不稀少。
十几天前，苏家的一位管家，就在这里“大发神威”，手段残忍的杀了几十人。
他的儿子，就这样稀里糊涂被杀害。
尸体至今还未入土，说是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沈安按下护卫的剑，掀开马车布帘，露出满满登登的粮食、布匹、棉衣……
“我奉命前来拯救你们！”
“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的。”
看到粮食那一刻，贫民窟的人双眼冒出绿光，数十人瞬间涌上来。
来这里作恶的修士不少，甚至还有畜生拿人修炼邪功。
但是，来这里发粮食的，还真是头一遭。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粮食，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沈家护卫们差点被酸臭味熏晕过去，抽出利刃将他们轰远点。
有人急道：“刚刚那位公子不是说，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
“对啊！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
沈安鼻子抽抽，救人的心，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很快，他镇定下来。
“我沈安说话算话，只要你们做一件事，这些东西，就分给你们。”
“什么事？”立即有人喊道。
沈安恭敬请出一个木雕，“只要你们诚心对它三拜九叩，再随我念一段话即可。”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大礼参拜。
只要有吃的，别说三拜九叩，就算让他们跪到明天都可以。
“随方设教，历劫度人。”
“为皇者师，帝者师，王者师，假名易号。”
“立天之道，地之道，人之道，隐圣显凡。”
“总千二百之官君。包万亿重之梵炁。”
“化行今古，着道德凡五千言。”
“主握阴阳，命雷霆用九五数。”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太上老君，道德天尊。”
随着饥民的呼喊叩拜，每个人头顶都浮现一点极其微弱的白光，缓缓没入沈安手中的木雕。
沈安看不到那抹白光，却能清晰感觉到木雕沉重少许。
木雕的眼睛，宛若诞生灵性一般，凝聚浓浓的慈悲、怜悯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