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漆黑的橱柜里,一个眼角有痣的女人手里握着尖刀,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细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了橱柜。
透过柜门缝隙,可以清晰的看见半只胳膊停悬在了门边,耷垂下来。
恐惧弥漫在了女人脸上。随着额头一丝汗珠滑落,她将手捂得更严实了,甚至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开始默默祈祷。
然而,过了很久,脚步声也没有再次响起,像消失了,没听见有人走远,也没有人拉开柜门。
十秒,二十秒,房间里异常安静。
太久了,微弱的鼻息声断断续续,女人实在憋不住气了。
她睁开眼睛先是在柜子里观望了一下,发现整个屋子已经空空荡荡了,没见半个人影。
确认没有任何异样后,她又等了片刻,这才悄悄推开柜门,蹑手蹑脚地爬了出来。
寻觅中,卧室的门自己悄悄关上了,微风拂过半开的窗户,将窗帘吹得轻轻舞动,遮掩那洒满床尾的月光。
走了?
女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低头一看——橙黄的路灯略显朦胧,四下无人。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些许放松,她松了口气。
可她不敢大意,正犹豫着要不要从窗台爬出去时,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冷汗从单薄的后脊划过,根根汗毛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第六感告诉她,身后好像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就当她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缓缓斜过眼来时,突然!
一个诡异女子像是快进一般,以一种离谱的速度“走”到了她的面前!
半露半藏的惨白面孔瞬间贴近,张开了猩红的嘴巴!
“啊——!”
女人刚刚呼喊,只听“噗”的一声!
一根长长的管状物猛地插入了她的口中!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女人的喉咙被刺穿了,抽搐中整个身体也被钉在了墙壁上,呲呲飙血。
“别哭,马上会很快乐的。”
……
六月的清晨说不上舒畅,闷热又黏腻。
阎月坐在高三的教室对着窗外发呆。
10年了,细想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的那天,仍觉得心有余悸。
他那年8岁,在午后一觉醒来,原本在床上的他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小学的操场上。
上课铃声响了,带着疑惑,他昏沉沉走向了教室,而在路上,碰见了他的班主任。
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神色有些慌张,向着与教室相反的方向赶路,并时不时回头张望。
出于礼貌,阎月问了一声“老师好”,可就是这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却把班主任吓得魂飞魄散,仿佛稚嫩的阎月是个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一样,鬼叫着立马逃得远远的。
“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们走开!走开啊!”
声音渐远,阎月驻足片刻,走过了空荡荡的校园。
来到教室,班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就这么孤零零坐了一下午。
直到夕阳时分,班主任碎裂的眼镜出现在了花坛边,隐隐还看见少许血迹掺杂在了泥土中。
回到家,母亲被父亲拉到房间里打骂,姐姐顶替母亲在厨房里麻木地剁着肉馅,对噪音充耳不闻。
没人理会他。
第二天,一切又回归正常,碰见的同学欢声笑语,看见的家长各式各样,只是班主任,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阎月小学毕业那天,好似看见班主任又出现在了校门口,当然,没有眼镜。
自打那天起,身边总会有一些见过的人离奇消失。
讨厌的邻家小孩,热情的小卖铺老板,他所在城市的领导人,等等。有的人时隔几天或几年回来了,像变了个人,有的人却永远都没有回来。
孩子、老公、朋友?所有人对这些根本不在乎,依旧过着“正常”的生活。
这其中也包括阎月的父母和姐姐。
10年,阎月没有和一个人谈论过这些,现在他已经18岁了,就读于本地的一所重点高中。
为了不引人耳目,他稳定将学分控制在中游水平。
如往常一样,今天的教室依旧嘈杂,他却不想与任何人交谈。
临近上课,走廊里传来了某位老师刷短视频的声音。
【这里是新闻黄金眼,据本台记者报道,位于本市三华路178号的一间老房里,发生了一起恶性入室案件,当时家中只有一名年轻女性持刀自卫,好在当事人随机应变,及时从窗口逃离了现场。不过当事人至今未归,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听见播报,阎月神色默然,内心嗤笑。
新闻很明显存在问题。是谁确定了当时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又是谁看见当事人持刀自卫,并从窗口逃离?
显然,这些假想的说词,只是为了方便那些回来而已。
三华路178号?
阎月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唐依依的位置。
如果没记错的话,唐依依的家好像就住在三华路178号。
的确,她今天没来学校。
仔细想想,作为一名高三党,她已经旷课好几天了,属实有些不正常。
想到唐依依,阎月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唐依依平日里也比较低调,带个眼镜斯斯文文,总是穿着长裙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哪怕穿越过来,这个从幼儿园一路同行到高中的人依旧没有太大改变,是阎月为数不多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连她也消失了……
不谈两人关系如何,单论这12年提心吊胆的生活就有够糟糕的,阎月真的是过够了。
说实话,就连和他最亲近的父母、姐姐,仿佛和阎月也只是称呼上的一家人,根本就感觉不到半点血缘关系。
他很想知道唐依依是否也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他还下剩些什么,仅仅是狗命一条?
无聊又烂透了的日子。
太久了,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寂寞了。
想到这,阎月深吐了一口浊气,顶着所有人惊疑的目光站起身,走出了高三的教室。
……
三华路。
老旧的平房相隔较远,数数号牌,178号已经到了眼前。
阎月乔装打扮,特意戴了副大号金丝眼镜。
天,黑了。
待到街边一个人都没有时,他顺着一扇油腻的窗户爬进了屋里。
窗户没锁,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唐依依的家,没想到第一次去人家里作客就要以这种方式,活像个变态。
啪嗒,落脚是厨房的地砖。
借着月光,阎月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刀架上的刀少了两把,看来新闻里也不全是胡说。
房子里很安静,非常安静,至少可以确定家里没有活动的人。
阎月从厨房走到客厅,再将各个房间的门轻轻打开,瞄了一眼,依然没看见人。
家具摆放得很整齐,电器也都还通着电源,仿佛这个家里的人刚走不久,垃圾桶旁已经聚集了不少小飞虫。
直至确定屋子里再没有第二个人,阎月这才走进了卧室。
一把尖刀闪烁着淡光,安详的躺在地板上。
这把刀能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事件发生时留下的,只是阎月有些奇怪,警方竟然没有把证物带走。
他看了看床底,翻了翻橱柜,除了收获一堆尺寸和唐依依严重不符的女士衣物,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哪怕是一点血迹或一根毛发都没有留下。
毫无反抗或搏斗的痕迹。
可转过头,墙上一个直径约二十厘米的窟窿,引起了阎月的注意。
洞口墙皮完整,不像是钉子钉的,但在周边残留了一些微微发黄的半透明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
阎月靠近窟窿,沾了一丁点液体在手套上,轻轻搓了搓。
很黏也很滑,好像是某种体液。
可正当他低头思索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令他汗毛乍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阎月猛地一回头,看到了一个眼角有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