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离开金城管理局地下室的第二天了。
一辆路虎揽胜静静行驶在回陵城的公路上。
阎月替慕北解了毒,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
他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吃完饭无聊时看见一只蚂蚁在桌上的一滴水里挣扎一样,顺手拿起牙签,将蚂蚁扫下了桌子。
平静,不值一提。
这次来金城,得到了第二把钥匙,获取了有关于新一轮召唤的消息,但却没能救得了张昊,还被天命组织虐到完全不能自理。
阎月平静地看着窗外跑马灯似的风景,浅浅笑了笑。
人生。
没有一帆风顺,也没有心想事成,哪怕回到龙国原本的世界,天命组织也会像很多强大且富有的人一样,是阎月完全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阎月不会意志消沉,也不会停止脚步。
他还有机会,大把的机会,只要还活在这个世上,他就有机会去超越天命。
可能天命的这份实力已经强大到让他难以超越,因为阎月在进步的同时这些人也在进步。
可如果不试试,谁又知道呢?
两边本身的起点不同?
累了困了?
受伤了?
没有足够的资源?
没有足够的人脉?
这些是他停止脚步的理由吗?
不。
阎月永远都不会停止。他知道,从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他就必须一路向前走,去认识更多的人,接触更多的事!
因为一旦停下脚步,时代的浪潮会将他完全排除出这个世界!
消沉,懒惰,他会被这些尸种,又或者被穿越者撕得粉碎!
要想战胜这些强大的人,就必须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是通往成神的路!没有人能帮他!
哪怕是阎荣光和倪海棠,哪怕是唐依依!
他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前进的脚步,永远都不能停歇!
站起来!!!
……
陵城郊外的墓地。
希望小组的人借此机会,给张昊、朱建、秦爽、徐峰,以及那些没有提到名字就牺牲的人,风风光光举行了一场葬礼。
当然,很多人连尸首都没有,只是埋了点平时穿的衣物。
天空灰蒙蒙的,很不巧,下起了小雨。
一把把黑色的雨伞下,是一个个孤单的身影。
徐小七哭得像个泪人,一直趴在唐依依的腿边。
朱揍敌也老泪纵横,显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朱晓晓耷拉着眼皮并没有哭。可能是理智告诉她,死去的朱建也不想看见她落泪吧。
阎月看着张昊的遗像,想起了他那天的疯狂举动。
怎么会有人愿意为别人而死,这是阎月永远不能理解的问题。
如果不是不相信有天堂的存在,他真的怀疑张昊是为了去更好的地方。
当献花环节结束,朱晓晓对众人开口道。
“关于新一轮的召唤,阎月已经从金城管理局那边得到了些消息。”
“新一轮的召唤就像是一个时钟,有十二个时辰。一旦到整点时间,尸种们就会尝试去感悟这个世界的容量平衡。”
“如果容量还处在饱和阶段,那么尸种将不会开启这一次的召唤,会把召唤的时间推移到下一次的整点。”
“至于用什么参照物来衡量这个整点的时间,金城管理局那边也没有给出答案。”
“但是根据以往以及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推断,下一次的召唤将会是一个月之后。请各位编号者做好准备。”
压抑的感觉配上压抑的信息,没有人开口询问些什么。
朱晓晓回头看了眼朱建的照片,抿了抿嘴。
“我知道,让你们再次面对死去的亲人是一种挑战。”
“但如果你们还想继续活下去,请收起你们的情绪,平淡面对。”
“我要讲的就这些,解散吧。”
随着朱晓晓终于忍不住擦拭了一下眼角,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离场了。
徐小七拉了拉阎月的胳膊,小声道。
“我爸爸真的还能活过来吗?”
阎月没有回答,因为徐峰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活过来。
不过徐小七太小了,如果直接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有结果,或许反而会引起她情绪上的变化,到时惹得一些麻烦。
唐依依蹲下
身子,摸了摸徐小七的脑袋。
“小七,很快你就会见到爸爸妈妈了,不过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哦。”
阎月这才反应过来,要复活的可不止是徐峰一个人,还有徐小七的妈妈。
得多杀一人。
希望这两人全是尸种吧,这样他心里也会少一些负罪感。
负罪感和感情不一样,这是在做错误的事情引起的心里负担。
除非他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基因人格变态的人,像阎琴烟那样,否则,阎月会有负罪感。
想到这,他不禁有点烦躁。
说实话,他心里是期盼变成阎琴烟那样的,最起码这样做起事情来会方便很多。
可理智又告诉他这条路不能走,一旦走下去,大脑将会变得无法思考。
雨,渐渐停了。
墓地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阎月转头才发现,石伟竟然还没走。
他今天并没有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而是单独在角落里给秦曼立了个碑。
他知道,秦曼的身份不配和希望小组的成员放在一起。
只是石伟这样单独跪在满是千纸鹤的秦曼墓碑前,仍在掩面而泣,多少有点悲哀了。
阎月没有去打扰他,让他静静释放完情绪应该更好。
不然,新一轮召唤来了之后,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
一个月,说快很快,说慢也很慢。
这段时间里,因为还处在暑假的关系,阎月待在陵城哪里也没去。
他每天和唐依依泡在健身房,尽可能多提高一点身体素质。
虽然有SR细胞还有不足一月的D细胞可以大幅度强化自己,但身体的基础条件永远是第一位。
一个病秧子注射SR细胞或许会生龙活虎,可一个本就生龙活虎的人注射SR细胞,只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反正唐依依就是这么对阎月解释的。
不过,距离新一轮召唤的时间越来越近,阎月的心性也越来越不稳定了。
他本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在乎阎荣光和倪海棠,事实也确实如此。
可渐渐的,他发现看待周边事物的心态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白琼和石伟算是和阎月走得比较近了,两人经常会安利一些碎碎念,比如,看到倪海棠时候不要太激动之类的话。
他们哪里知道阎月根本就不在乎。但他们越这么说,阎月就越奇怪,就像是耳边风,枕边话,说着说着就成真的了。
要不怎么说古时候皇帝难当呢,都是给这些人说的。
阎月现在越想平静越是平静不下来,甚至有些暴躁了。
家里不常用的电脑坏了,他把主机拆成一个一个小零件再去组装,结果发现原本简单的事情突然变得好复杂,线子接得乱七八糟。
一气之下,阎月直接将电脑砸烂了。
健身房的器材有故障了,阎月怎么推都推不动,一气之下,也砸烂了。当然,少不了赔钱当了冤种。
他渐渐发现,砸东西的时候好像特别舒畅,可以完全抛开阎荣光和倪海棠即将到来的事情。
索性,阎月去了一家装修公司打个暑假工,去砸一些需要扒掉的装修。
事实证明,这真的很爽。
可每到夜深时,他又会再一次,且更加深入的想到乱七八糟的事情。
重复着这样的日子,白天砸墙,晚上健身,不断消耗体能,不断麻痹。
直到某一天夜里,阎月终于明白了……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不是不在乎父母,只是……认为自己不在乎。
这是一种长久的催眠,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已经在自我催眠了。
潜移默化,悄无声息。他不是阎琴烟,他屏蔽不了所有的感情。他欺骗了所有人,也欺骗了自己。
在这一刻,他不仅想起倪海棠的每一顿早餐,甚至还想起了一个叫张自豪的人。
阎月拿起阎荣光留下的那封遗书,看着字里行间里倪海棠的担忧,将信狠狠抱在怀里,哭得简直和徐小七一模一样。
这一晚,无声的落泪,释放完所有压抑的感情,阎月重又封心锁爱,做回了那个冷漠的人。
当然,凝时时空,二级了。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
阎月迷迷糊糊醒过来,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好像是……水煮蛋、油条、白粥的味道。
而当他拉开
房门时,握住门把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哦对了,我可能啊,是真的年纪大了,我好像看到你爸爸了,你说我是不是眼花了?”
“愣着干嘛,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