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两端的丧尸，密密麻麻地冲了进来。
很明显，黑影死了之后，刚刚那堵隔绝丧尸的“气墙”也消失了。
张岳靠着爬满青苔的砖墙，仰头大口喘气，身体在刚刚自杀式的撞击中，早就突破极限了。
如果是一只两只丧尸，也许还能对付。
但此时，窄巷的两个出口挤满了丧尸，出口外面恐怕还堵着无数的丧尸。
刚刚的撞击，动静太大了！
就在张岳绝望到自己要领盒饭的时候，黑夜中，一双手从他的背后出现，拽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提！
伴随着肌肉摩擦的声音，张岳被那双手硬生生地拽进了一个房间。
“嘭！”
把张岳从窗户外面拽进来后，那双手的主人急忙关上窗户，用力顶着！
“嘭！”
“嘭！”
“咯吱！咯吱！”
“擦嘎！擦嘎！”
窗户外面，丧尸正在用力击打、抓挠、啃食木板，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嗷呜嗷呜……”。
似乎很不满，到嘴的食物，就这么忽然消失了？
被人突然拽进来的张岳也迅速做出反应，忍着头皮发麻，将整个身体靠在窗户的木板上面，双腿用力，顶着窗户！
足足顶了五分钟，窗户外的丧尸才慢慢停下了动作，但依旧可以听到低吼声。
“嘶吼……”
房间内，落针可闻。
又过了五分钟，窗外丧尸的“嘶吼”声音渐渐远去，窗外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王德广？！”
张岳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看清王德广的这一瞬，他自己也是一惊。
王德广不敢说话，把耳朵贴在窗户的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一会，他又略微弯腰，从窗户木板上的一个小洞往外瞄了瞄。
最后，确认了丧尸离开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着一身血腥味的张岳说：“臭小子！还钱！”
张岳一愣：“……什么钱？”
王德广沉声说：“吃螺蛳粉的钱！还有一个蛋！卤蛋！一共2块！”
张岳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挤压着内脏。
他记起来了，前两天去制衣厂找陈小瑶的时候，在王德广的摊位上吃了一碗粉，当时王德广还送了一个卤蛋。
见张岳不说话，王德广威胁着说：“不给钱，我就把你的肋骨打断，熬汤喝！”
闻言，张岳直起身，侧腰一根血淋淋的肋骨，就这么出现在王德广的面前。
王德广一惊！
“卧槽！！”
“你特么都自己准备好了？！”
张岳实在没力气说话了，嘴角苦笑，脚底一滑，靠着窗户滑了下去。
倒在地上。
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岳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薄毯，侧腰肋骨断裂的地方绑了一条黑乎乎的、沾满油渍的抹布。
他一把扯掉抹布，以免感染。
房间内，王德广正在厨房熬汤，飘出来一阵香味。
“我睡了多久？”张岳跌跌撞撞爬起来，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还没天亮。
听到声音，王德广端着两碗汤走了出来，说：“半个小时吧，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汤都煮好了，准备把你炖了。”
张岳：“……”
王德广把手里的一碗汤放在张岳面前，问：“刚刚窄巷里那么大动静，是你弄的？”
张岳点头。
“玛德，差点把我的房子弄塌了。”王德广瞅了一眼窗户，“也就是说…你刚刚和改造战士打了一架，还活下来了？”
张岳没有回答，按了按自己的右肩膀。
王德广也没追问，只是说：“你这不是找死吗？和改造战士对着干，你能干得过人家？杀了一个又怎么样？你还能杀光所有的改造战士不成？”
“要我说，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得贱一点就贱一点，好歹嘴巴能喘气是不？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说着，王德广咕咚咕咚把手里的汤喝完，然后看着张岳眼前的汤，问道：
“你不喝吗？新鲜的骨头汤，我早上从垃圾站捡来的骨头，上面还有肉，还有血，很新鲜的。”
张岳忍着疼痛，摇了摇头，“不喝。”
王德广一笑，“放心，是狗骨头！”
张岳还是不敢喝，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外走。
王德广立马拉住他，说：“你现在要出去？外面都是丧尸，还有改造战士！”
说起这个，张岳想起了一件事，转头就问：“你怎么没被改造战士抓走？我记得名单上面好像有你的名字吧。”
王德广脸色一下就拉下来了，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沉声说：
“他奶奶的！运气真背，特么的外城四个区，每个区这么多人，怎么就选中我了呢。我呸…白白浪费了我5000块钱，这可是我存了一辈子的钱啊！”
张岳又问：“所以你贿赂了改造战士？还能这样？”
王德广点点头：“晚上来了一个改造战士，上门抓人，我当然不肯啊，就给了他5000块钱。玛德…还差5000块就凑够1万了，我就能买到一个进内城的名额了，这下全白瞎了！”
张岳说：“他们不是要抓人进去做实验吗？怎么还会放过名单上的人？”
“做实验？什么实验？”王德广也不知道‘幸运者选拔’的内幕，说：“我只听说每次公布的名单有400个，但实际上被抓进内城的只有100个，抓进去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张岳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他想明白了。
所谓的“幸运者选拔”，除了要抓100个人注射新的基因液以外，还有300个人应该是用来给改造战士实战“练兵”的。
也就是说，公布的400个人里面，只要保证抓够了100人，剩下的300人，随便杀。
这也是为什么“幸运者选拔”要放在晚上18点公布的原因，因为要给一个小时给大家逃……
而像王德广这类人，既不想被抓，更不想被杀，手里又有点钱，那就破财消灾。
对于改造战士而言，他们不过是少杀了一个贱民而已。
5000块钱，买一条贱命。
那还用想吗？
张岳捂着侧腰，继续往外走。
王德广也不阻拦了，他今晚打开窗户救少年一命，已经是做了莫大的决心了。
大门口，张岳回过头，低声说：“……谢谢。”
王德广：“……”
对于刚刚的事，张岳的确很感谢王德广，如果不是他打开窗户把自己拽进来，此时的自己恐怕已经被丧尸啃碎了。
要知道，刚刚如果速度慢一点，王德广自己也可能被丧尸拽出去，往死里咬。
想到这，张岳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条命。”
王德广回答：“还有2块钱！”
张岳一笑，“对，还有2块钱！如果我活下来了，明天就还给你，今晚…谢谢！”
王德广没再说什么了，“谢谢”这两个字，好像活了五十多岁，从来没听到过。
他忽然觉得，今晚把少年从窗口拽进来，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儿。
夜幕中，张岳的身影渐渐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