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南音脑子轰然炸开,两耳嗡嗡声渐起,渐渐充斥了整个大脑。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宁娇的话,
她就是在逼她去死!
这女人,当真是阴毒自己!
她胡南音斗不过。
小滢也斗不过。
她后悔了,后悔去招惹她。
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
看着满地的碎片,和面前灰白的墙,她静了一下。
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她可以一头撞死,也可以把这锋利的碎片扎进自己的大动脉。
这样,她的小滢就没事了。
胡南音跟丢了魂似的,眼中没光了,静得像一尊石像。
宁娇不再看她,抬脚离开了。
想来,胡南音应当也是想明白了。
宁娇一度觉得,自己当书中反派当得还挺到位。
刚走出刑部大牢,就见宋玉渡等在那里,一身玄色长袍,月光下他垂手而立,身影清冷卓然。
宋玉渡听到动静回身,正要问她怎么待了如此之久,就见她半边脸鲜血淋漓,吓了一跳。
快步走过去,皱眉道:“你不让我陪你去,却让她伤到了?”
宁娇微微颔首,唇色有些苍白,笑道:“没事,我也伤了她。”
宋玉渡一把拉过她的手,径直带她去自己在刑部的宿屋。
宋玉渡的宿屋干净简洁,一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有时候忙到深夜,图方便,他便不回府中,干脆宿在了这里。
他让宁娇坐在床上,自己去找药箱。
一阵翻箱倒柜后,他端来一盆热水,一卷纱布,还有伤药。
他用浸了热水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宁娇伤口周围的血渍。
“幸好口子小,若是伤到眼睛,你可要当独眼龙了。”
他替她擦了脸颊,耳朵,脖子沾染上的血渍。
嘴里还喋喋不休的,一下子担心这刀口会不会留疤,一下子又要让看狱的人缩减胡南音吃食。
像个啰嗦的小老头。
宁娇想不到这宋玉渡还有这样的一面,不经低笑了一声。
宋玉渡手一顿,耳朵染上奇异的红晕。
“笑什么?没规矩。”
宋玉渡别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拿起金疮药,轻声道:“仰着点头,我给你上药。”
“好。”
宁娇仰起头,下巴到锁骨处拉出了一条好看的弧线,灯光映出她脸颊细碎的小绒毛。
她闭上眼,乖巧地等着某人给她上药。
羽睫微颤,樱唇微启。
鬼使神差的,宋玉渡用手拖住了她的下巴。
有那么一瞬间,指头像是触电了般,微微发麻,心跳也忽然有些加快。
而宁娇倒是不动声色地等着,觉得既然要上药嘛,那有点肢体接触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等了半响,还不见动静,以为是怎么了,眉间微微蹙起,正要睁开眼睛的时候。
宋玉渡捕捉了这一微妙,终于抬手往前倾斜,将药粉倒了上去。
宁娇长长的嘶了一声,幽怨道:“你这是什么药?怎么会这般痛,莫非你是想害我?”
“痛死你得了。”宋玉渡垂眸,极力按捺住加快了的心跳,把药扔到宁娇怀中。
“以后每日都要涂,好得快,也不会留疤。”
宁娇长长地噢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
“宋玉渡,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答应我么?”
“说。”
“我瞧今日天色已晚,我又淋了雨,四肢无力,眼睛发酸,身子乏得很,我想在这儿睡下,明日再回宁府,可好?”
宋玉渡想了想,应道:“行,你睡在这,我回府。”
“我想你也在这陪我,我一个人不敢睡,害怕。”
说完,宁娇朝他莞尔一笑,颇有讨好的意味。
“害怕?”宋玉渡像是听到了什么破天荒的事情,嘴角扭了扭。
“就是你真会害怕,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成何体统?”
宁娇不紧不慢地道:“都睡过一张床的人了,你还跟我这般见外?”
这女人一肚子坏水,宋玉渡才不信她是因为什么害怕,所以才硬要他陪着。
他挑了挑眉,“你又在盘算什么?”
“我才没有。”
宁娇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一双明眸委屈地望着他,“求你了,就陪我一晚嘛。”
宋玉渡注视着她,却不说话。
她又晃了晃,“求你了,宋玉渡。”
宋玉渡沉默半响,最终还是应下,叹了一声,他好像越来越无法拒绝这女人了。
“那我再去拿床被子,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好~不要让我等太久噢~”
宋玉渡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房间,
他关上门的那刻,宁娇的脸瞬间冷了下去。
她转头,望着窗外飘着的细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听到胡南音死讯之前,宁娇不会离开宋玉渡一步。
就算宋玉渡最近看起来,对她还算不错。
但她还没忘记,在原书中,宋玉渡是想得到宁小滢的。
若是宁小滢使计勾.引,难保宋玉渡不会上钩。
男人的心,最不可信。
所以宁娇今晚非要留着宋玉渡,因为她要盯着他,以免出什么纰漏。
一盏茶的功夫,宋玉渡抱着一床被子回来了。
铺好了地铺,两人各自去沐浴洗漱完,便一个躺床上,一个躺地上,吹灯歇息了。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落着。
两人没说话,各睡各的。
宁娇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翻来覆去睡不着,翻了好几个身,
她实在没忍住,轻声开口道:“你睡了没?”
“还没。”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除了宁小滢,你还喜欢过别的女子吗?”
......
“没有。”
“噢。”
宁娇捻了捻被子,这床被子里有股淡淡的香气,和宋玉渡身上的味道一样。
都是淡淡的乌木香。
“你很喜欢宁小滢吗?”她问。
“那你还喜欢宋与卿吗?”宋玉渡答非所问。
“不喜欢。”宁娇毫不犹豫地道。
“十年,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嗯,以前不懂事,现在真不喜欢了。”
宁娇眼睛定定望着天花板,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不对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宋玉渡微哑着气息问道:“你起初刻意接近我,是不是想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