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久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皱了皱眉,神色之间都是对余知加入这个“团队”的不满。
余知屏住呼吸,看了看面前的一圈人,目光又落在身后站着的顾凉夜身上。
眼前的男人冷傲孤僻,清冷如高岭之花。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帮自己这个忙,而且,在这之前,他看见了自己“舍友”死在自己的面前。
也就是说,他知道一切,也冷眼旁观了一切。
自己看到一个生命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尚且会心酸,可不知道冷眼旁观这一切的人作何感想。
她想着,努了努唇,出于礼貌,“谢谢。”
“嗯。”顾凉夜像是从鼻子里面发出了一道鼻音,然后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只是忠于事实。”
余知看着眼前男人清冷的眉眼没再说话。
她来食堂比较晚,而在她来之前,食堂的喇叭颁布了一条并不隐秘的规则——“它就在你们之中。”
并没有说明白它是谁,但是,却让所有人都由心的感到一丝恐惧。
而后面到这里的余知自然首当其冲。
她穿着的白色袜子上沾了些许的血渍,可她此时此刻却一脸冷静的好像对于这一切冷然漠视。
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余知就是个实打实的内奸在线。
他们觉得无论是谁,哪怕对于一个陌生人的死亡都应该怀揣着一颗悲悯的心,怎么可以这么视若无睹?
可他们从来不知道,在参加这个游戏之前,余知跟死者足足相处了一个星期。
余知去教室之前环顾四周,教学区周围都被围了一圈铁丝网,后面还有一些电线,现在看来这个学校已经开始封闭了。
这个游戏的目标是什么?
仅仅只是为了求生吗?还是有什么更高级的目标?
“你在想什么?”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倏然从前面响起,余知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不由得一愣。
“没什么。”
男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湿纸巾,温声道,“擦一擦吧,腿上都有血渍。”
余知低下头,看着自己裙边的血渍,估计是刚才看到那个女孩坠楼太过惊诧,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像是一块上好的黑曜石,他正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那双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
“你好。”
男人的指尖散发着温温的热度,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男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温文尔雅。
“谢谢。”
“我叫钟予乐。”
“你好。”
余知低下头,捏紧了男人递过来的湿纸巾,上下扫视了一下男人,末了没有说话,突自走开了。
莫名的她对这个男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余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上课了。
“规则九:老师是和蔼的,不要顶撞老师,坏学生都会受到惩罚。”
“规则十:教室的桌椅一共有九排,最后一排没有人,如果听到后面传来嘻闹的声音,请及时跟老师反映。”
“规则十一:上课时间,请无论如何不要打断老师讲话。”
来到这里的老师是一个独眼的女性,她的身材臃肿,她手里抱着一摞书。
刚进来的时候余知就被吓到了,可她之后眨了眨眼,老师的面容又变得与常人一样,笑容可掬。
她看向周围的人都面色如常,应该是她看错了。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现在上课,因为音乐、体育、美术老师同时生病,我们最近会连上数学课。”
“什么啊!我都多久没读书了,现在还要上课啊!”
老师目光含笑的看过来,那个男人身体瑟缩了一下,然后努了努嘴,索性一句话都没有说了。
下课了,余知松了口气,刚准备趴在桌子上休息。
突然刚才那个男生颤巍巍的站起身,嘴角几乎咧到了耳边,朝着门口的方向飞奔而去,然后从教学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头着地,鲜血四溢。
绯红的血液随着他的身体四散,像一朵绘画在地上的花,灰白物质浮在红色的液体上流过原本白净的地板,更有甚者,附着在上面。
深入缝隙,沾湿地面。
一定很难清洗。
余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背上升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诡异吓人。
“啊……唔!”
一个女人想要厉声尖叫,却被林久捂住了嘴巴,林久看着下面四肢扭曲俨然已经断气了的男人,道,“林笑,小声点。”
可更让人觉得诡异的大概是教学楼一楼有几个NPC经过,他们就那么面不改色地走过去了。
甚至踩着那个男人的脑袋,视若无睹的踏过去了,鞋上还粘了些许的白色液体。
几个人捂着嘴,感觉肚子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有几个心理素质低下的人已经捂着嘴朝厕所奔去。
余知看着男人的头颅。
他刚才是侧着脑袋用一侧的颅脑接触的地面,所以,另一只眼睛是保留完好的,她望向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眼底蒙上一层血雾,露在一侧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死状……跟早上起来舍友的死状一模一样。
【不多去看看吗?】
与所有趴在窗口看的人不同,余知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轻声道,“没有意思。”
【余知,一个生命的死去对于你来说究竟代表了什么?】
余知闭上眼睛,她并没有为那个男人的死感到悲伤,连惊恐都没有,只是平平淡淡,好像吃饭一样。
“不代表什么。”
【你一直这么冷漠的吗?】
余知垂下眼帘,也许不是。
自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被人大卸八块掏空器官之后,又出现在家里的时候,一切就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着。
她替他收尸,却又看着他出现在家里。
在那个充满死亡意味的家里,跟一个已死之人,相处了足足一个星期。
她只是漠视死亡,如果死者都能重返人间,那么生者与死者的区别又在哪里?
“所以,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趣吗?”
【当然有趣,】那个声音低笑了两声,【你可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了,我要好好跟你玩一玩。】
余知没有搭理他,不过多少可以在大脑里描摹出一张几近癫狂的脸。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突然头顶响起了一道女声,余知抬起头正好对上林久的眼睛,把头埋在了颈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