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乓’的一声,面鬼向侧边一个趔趄,三生烛的火光映在它的身上,瞬间灼烧出一小片焦黑。
“啊——”面鬼疯狂后退,躲开烛火,伸手抓向我的脸。
我一掌把它拍飞,左手持烛台向前横扫,烛光灼灼,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幽蓝弧线,面鬼退避间,我猛跨大步,顺路一脚把手枪踢给韩江。
接着我伸手迅速抓住面鬼的脸,猛然发力把他摁倒在地,掌心处探灵手的威力凝聚,一层肉眼不可察的金光浮现,面鬼的脸皮开始从一圈龟裂。
“啊—我杀了你。”面鬼虽是这样喊,但我经过这些年的成长,早已不是当年的泥巴少年,再加上三生烛和探灵手的双重压制,面鬼的脸被我猛地撕扯下来,露出里面真正属于小张的容貌。
我拎着它一使劲甩至半空,“韩队,开枪。”
闻声,韩江反应迅速,对着面鬼连开数枪,刹那间面鬼的脸皮上尽是弹孔,鲜血横流,流至地面发出‘滴答’声响。
失去身体,面鬼完全就是一张没有行动力的白纸,然而,一道声音让我猛地怔在原地。
“谎言娃,花花脸,捣个蛋,不见面。”
“日升出,日落倦,一回家,莫思念。”
熟悉的童谣响起,我心脏猛地停滞,是啊,我竟然忘记了这么一件事,无论我跑去哪里,哪怕是跑到国外甚至是阴曹地府,我都是生在村子里的人,这首童谣诅咒,仍然对我有效。
在童谣响起的瞬间,我顿感脸上一阵剧痛,鲜血开始从我的脸上渗出,可只得庆幸的是,童谣对韩江没有效果,正当我的五官开始扭曲、意识模糊时,只听两声枪响。
一枪打在面鬼脸上,另一起枪呢,我顿感腿上传来一种不属于诅咒的疼痛,艰难地垂首一看,骤然发现我的小腿肚被子弹擦破一层皮。
韩江那货竟然对我开枪了,就算只是擦破层皮,可是对自己的枪法也太自信了吧,不过好歹是救了我。
我的意识回归间,韩江拿着黑驴蹄子径直冲上来,几个闪身,趁面鬼分神,直接将黑驴蹄子捅进面鬼的嘴里,一股灼烧的黑烟瞬间腾起。
“啊——该死该死。”面鬼猛地撞在墙上,把黑驴蹄子撞掉,此时的它,脸皮已经烧毁大半,童谣也停止下来。
我拿着三生烛毫不犹豫地捅到面鬼脸上,幽蓝烛火接触间熄灭,却也顷刻将其焚烧殆尽,面鬼消亡。
此刻的走廊异常寂静,韩江靠在墙上大口穿着粗气,我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心跳声,数秒过后,他才慌忙跑向小张,背着他跑向医疗室。
急匆匆地到达医务室,正巧,警局的电力系统恢复,整个警局一片明亮。
看着灼眼的灯光,我微微眯眼,暗舒一口气,才跟过去。
韩江用手试探小张的鼻息,脸色骤变,接着他又摸了摸小张的心跳,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双眼充斥血丝,看起来狰狞无比。
“小,小张,牺牲了。”
看着瘫坐在地上自责的韩江,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该死,该死,都怪我,是我看管不严,让面鬼趁虚而入,小张明明才刚入职,明明对这个岗位满怀热情,将来有大好的前景,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韩江背靠着墙壁瘫坐下去,攥拳狠捶地面,尽管手掌已经捶得青紫,可他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看他像一头濒临暴怒的雄狮,不敢太刺激他,试探着说:“韩队,你不要太自责了,这件事不怪你。”
"他是我队里的队员,更是我的同事、兄弟!"韩江低吼一声,站起来攥拳看向面色苍白的小张,“我不能让他枉死,这件事,我必须调查清楚,给我兄弟一个说法,也给其他同事一个安心。”
我听后微微叹了口气,这韩江也是个性情中人,是一名好队长。
韩江点上一支烟,猛吸下去小半根,吐出烟,看着我问:“刚才的鬼东西死了吗?”
“没有。”我摇摇头,叹息说:“这不是面鬼的真身,像类似的化身它还有很多,你看到的那本古书,里面的所有人脸,都可以为它所用。”
这个信息也是我长大后肥耳告诉我的,面鬼可以将它杀人后获得的人脸收集到古书里,收集的脸皮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强大。
不过面鬼晚上对于人的控制力似乎会减弱,听肥耳说,因为晚上人们看不清对方的面貌,所以控制力会减弱,简单了说,就是面鬼想要控制人,就必须看清对方的面容,除非那人已经被附身。
我说完后,韩江稍作思考,便将视线落在我手中的三生烛上,问我,“这是什么,还有我刚才见你的手似乎也对面鬼有克制能力,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他这般疑惑倒也是正常,无论是谁在接受坚定的唯物主义教育后经历这种事情,都会对自己的思想产生动摇,韩江刚才能那么淡定的帮我战斗,已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把自身的情况和对于面鬼的所有了解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韩江,听完我的介绍,韩江久久无言,显然是在消化这些足以颠覆他三观的事情。
沉默良久,韩江点上一支烟,说道,“说实话,我们这些当警察的,或多或少都接受过处理疑似灵异事件的训练的,只是……”
韩江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他眼前缭绕,他的视线穿过烟雾看着小张,“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接触,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韩队,节哀。”我透过烟雾看向他,“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既然面鬼已经开始动手,日后咱们合作的次数只会更多。”
听到我的话,韩江吸烟的手明显一顿,挥手驱散面前的烟气,看着我说,“那就,合作愉快。”
说罢,他率先向我伸出手,我垂首轻笑,随即伸手和他握在一起,“韩队,合作愉快。”
接着我拿出包里的名片,在上面全都写上‘二折,光子亲签’的字迹递给韩江,“韩队,这些发给你的同事,算是我的一点赔偿。”
韩江看着我失笑地摇摇头,接过去,说:“那我怎么说也要一折吧。”
“韩队你去全免,我先走了。”说罢,我收拾好背包,动身离开,正欲出门,我想到什么,扭头说:“李莉的男友是江盛集团老总的儿子,现在的线索只能从他那里入手。”
韩江会意,点头回答,“好。”
我临走前,给小张深深鞠了一躬,口中默念,“兄弟,一路走好。”
走出医疗室,我透过窗户看到韩江一直站在小张旁边,眼角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丝莹光。
他把烟头含在嘴里使劲咀嚼,咬牙切齿的神情彰显可怖,其中却又透露出丝丝缕缕的痛楚。
接着他把烟头吐掉,缓缓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等我离开警局,因为时间太晚,学校寝室已经闭门,我只好在肥耳的饭店将就一晚。
躺在床上,打开床头灯,我回忆起今天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难受,时隔十年之久,面鬼再次出现,这一次还是如十年前一般,控制他人为己所用。
村民们的仇,张爷的仇,还有我父母的仇,我早晚会报,我不再恐惧去直面它,我会亲手将躲在幕后的人抓出来,了结淤积在我心头已久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