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难不死

黑色的稻草如同线虫般蠕动着。

在诡偶的人皮被撕裂的那一瞬间,黑色稻草像是闻见血腥味的狼,循着血气就想往许平安的伤口中钻。

“小平安,小心,这些稻草才是秘术诡偶的关键。它们在寻找新的傀儡!”龙老的声音适时响起。

许平安应和一声,周身气血喷吐,为数不多的血气镀在身体表层,形成一道防护罩。

这反倒如了诡偶操纵者的意。

无人处,诡偶操纵者冷笑一声,仿佛已经预见了许平安的死期。

黑色的稻草从人偶中心炸开,四处纷飞。一小部分稻草接触到许平安身体表面的那层防护罩的时候,竟牢牢挂在防护罩上,如同水蛭般吸食着许平安身上的血气。

许平安面露慌张。

人偶那双幽幽的红色眼睛不断闪烁,像是在取笑见识许平安自取灭亡。

越来越多的黑色稻草从人偶身体中心飞出,尝试着钻进许平安的血肉。

随着黑色稻草的不断飞出,人偶的气息不断减弱,双眼中的红芒也不断暗淡下去。

许平安的气血被黑色稻草吸食了大半,气息一跌再跌。许平安一脸痛苦,不断用手撕扯着身上的黑色稻草。

诡偶发出“咔咔”的怪笑。

诡偶的操纵者内心狂喜。

虽然损失了一张人皮,但这少年的资质明显比之前造秘术诡偶的素材更好些,只要自己将其杀死,完全可以造一个更为厉害的秘术诡偶!

说起来慢,但是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快。

当有超过八成的黑色稻草黏着到了许平安的身上,异变骤起!

正当诡偶背后之人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许平安身上突然红芒大放。背后之人赫然发现,那些自己居然与那些黑色稻草的联系全部断了!

无人处,诡偶操作者口中鲜血狂喷,心神相连之下,已然受到重创!

笑话,世间有谁对于血气的操纵力能超过以万物杀孽凝聚的煞血龙纹令?

当许平安发现这些黑色稻草可以吸食人的血肉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生出了此计划。

许平安气息节节攀升,气息上涨速度居然比刚刚下降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局势一瞬间颠倒过来!

此刻,许平安不像是被暗杀的受害者,反倒像精心编织陷阱,等到猎物落网的猎人!

黑色的稻草染上红芒,颜色越来越深,愈发妖异。不过这些稻草的控制权,已经转移到了许平安身上。

“小平安,这回你可是捡了大便宜,这是封魂草!看粗细和坚韧程度,至少是50年份的!”龙老略带迫切的声音从许平安脑海中响起。

许平安顾不上龙老的声音,此时他的状态已经濒临崩溃。腹腔的伤口血流不断,换做其他人早已经血流而亡,此刻的许平安完全靠意念以及封魂草所带来的新力强撑。

连续数次释放煞血禁,精神状态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许平安精神恍惚之际,却发现秘术诡偶眼中红芒在完全消逝之前,突然闪烁一下。就像火烛灯油耗尽时,突然爆发出的一点亮芒。

一丝不妙莫名出现在龙老心头。

危急时分,龙老只来得及大喊:“小平安,快退!这人偶的主人还留了后手!”

像傀儡一类的法器,主人家在炼制时一定会留下一些自毁手段,防止自己的法器被其他人抢去利用,甚至凭借烙印追溯主人家的精神本源。

然而,已经精疲力尽的许平安根本来不及反应。

秘术诡偶躯壳中心出现一层精细玄奥的术法纹路,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从诡偶躯体中喷涌而出,掀起滔天热浪!

许平安离爆炸中心如此之近,就算许平安状态全满,也不可能硬抗五阶武王级别的自爆,也不可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远离爆炸中心。

许平安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龙老已经能预示到许平安的结果了。

唯一的结果,就是毁灭。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千百年来,龙老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不舍的情绪。

……

充满毁灭气息的热浪向四周扩散而去,扩散千米!

周围的紫竹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碾成齑粉。来不及逃掉的鸟雀从天空中坠落,摔成血泥。

爆炸的中心,更是形成了一道深达百尺的巨坑!

巨坑之中一点莹莹绿光不断摇晃,泛起层层涟漪,如同倒扣的巨碗,护住了爆炸中心的两人。

……

许平安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

床很软,不是家里的那种泥砖砌的,而是木床,铺着柔软顺滑的丝帛。

房子结构精巧,造型气派,室内装潢典雅大气古色古香,甚至还摆上了几盆仙草盆栽用以观赏。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不知名药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疲惫全消。

许平安猛地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擦拭干净,内衬也已经被换掉了。

腰间的伤口被缠绕上层层绑带,显然,是有人救了自己。

“自己竟然没死!自己这是在哪?”

许平安尝试着下地,了解一下自身处境。

却不想,此时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许平安连忙翻身重新躺回床上。

合上眼睛,装作依旧昏迷的样子。

动作太过激烈,许平安不小心扯动了腰间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既然醒了,就不用装睡了吧。”

一道女声传来,声音悦耳,平淡如水。

许平安见装不下去,索性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位明艳动人的美妇,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身着绣着青竹的墨青色长袍。面若桃花,气质典雅,光华内敛。

美妇身旁还有两位十多岁的童子,身上服饰,和青岚宗弟子的传统服饰相近但又不同。

一位童子手中捧着药碗,里边装着黑乎乎的膏状药液。

一位童子手托衣盘,里边盛着一叠墨青色绸服。

美妇挥了挥手,两个童子便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之时把药和衣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