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底层

就在卡尔,细细打量这一切的同时。

文森特抬手扯了下他的衣角,摆手示意他放低身子。

“卡尔,低一点。我们该往前了。”

卡尔依言蹲下,跟着他快步向前走去。

等来到第一处门前,文森特悄悄靠在墙边,朝铁门上的小窗指了一下。

自己则沉下脸去,没有了去看的勇气。

卡尔一时不解,向窗子上小心看去,顿时显得惊愕不已。

也逐渐理解了,文森特之前的感受。

只见那铁门里面,是一间狭小的房间。

房间空无一物,只有八个干如枯柴、浑身赤

裸的男人,站作一排,面朝着另一面的墙壁。

他们身上遍布着淤青伤口。

甚至于陈年积累的血渍、泥垢、灰尘、都随之时间的推移,紧紧粘在他们的身上,成为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他们八个人的双脚,被一条锈迹斑斑的铁索,紧紧捆住。

唯有双手,在前方齿轮带动的流水线上,拼命地忙碌着。

而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脖戴项圈、手持皮鞭的士兵,悠哉地坐在椅子上。

但凡这些男人稍有缓慢,他就毫不迟疑地一鞭子下去。

奇怪的是,即便挨了鞭子,那些男人也不敢哀嚎。反倒加快手里的作用,似乎忘却了疼痛。

卡尔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只觉得心如刀绞,心底透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虽然在下层,见过不少面黄肌瘦的平民。

可直至这一刻,他才算彻底明白,“皮包骨”到底是何种的概念。

看了片刻,卡尔不禁蹲下

身子,和身边的文森特对视了一眼。

两张不同的脸上,显然都写着同样的难过与惆怅。

文森特则叹了口气,招了下手,带着心情忐忑的卡尔,继续往前。

不知路过了多少扇门,通道的前方,出现了一处稍显宽敞的空地。

跨过此处之后,机械的轰鸣声开始锐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孩童们低沉的哭闹声。

卡尔再次透窗瞧去,也看到了文森特之前提及的孩子。

那些孩子岁数不一,大的最多五六岁,小的则刚会走路。

较之前面的男人,他们的房间里起码有床,却仍是破旧不堪。

床单污渍斑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换洗过。

只是想到这些孩子,未来的命运,卡尔又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的文森特,正在琢磨着铁门上的门锁。

片刻之后,他突然惊喜地看向卡尔,朝他耳边低语:“卡尔,这门锁只是个摆件。”

“摆件?”卡尔回神,疑惑地看着文森特。

却见他在锁上轻轻一拽,那看似坚固的大锁,就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应声而开。

但出于时机未到,文森特并没有草率推门,而是反手将锁扣上。

“看到了吧,这锁根本锁不住门,感觉就像是个装饰品。”文森特低声解释。

卡尔眉头一沉,快步来到下一扇门前,象征性地鼓弄了一下。

不想如前一扇门的状况,一模一样......

文森特则靠到他的身边,似有不解道:“既然这样,那些人为什么不逃走呢?”

卡尔没有作答,显然也有同样的费解。

二人沉默片刻,均暗自叹了口气,只得暂且不去思考,匆匆往最里侧走去。

而等渐渐逼近那最后的区域,文森特的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似乎对前方产生了畏惧。

卡尔看他这副样子,心中也感觉到了不安。

二人缓步前行,耳边却已然传来了女人们,撕心裂肺的哀嚎......

卡尔舒了口气,尽力让自己心态平稳。然而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听过的一切。

女人.....

生育机器......

直至来到此区域的第一扇门前,二人都默契地止住步伐,不再前行。

因为仅从声音判断,他们就已然猜到了门后,那无法接受的事实......

终于,卡尔稍稍鼓足了勇气,朝里望了一眼。

只见里面,是几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像是一头头奶牛,被木板形成的隔断,关在狭小的空间里。

她们的手脚,都被枷锁铐住,致使身子无法活动。

只能绝望地垂着脸,忍受着后方一个机械的东西,不住向她们体内注入....

她们一个个面容憔悴,泪水横流,仿佛在经历着世间最大的痛苦。

那些腹部隆起的女人,还算是幸运,不用再遭受摧残,只需要默默等待。

至于腹部平弹的,仍要承受分秒不停的折磨,发出一道道哀嚎....

卡尔目睹这一幕,只觉得心中的悲愤,已经到达了一个极点。

他紧紧握住拳头,双眼瞪得溜圆,仿佛要喷出火来。

文特森看出他的悲愤,一把将其拽到一边,安抚道:“看完就走吧,反正今晚,我们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在他的说辞下,卡尔深深吸了口气,才算暂时止住了那种,冲进去的欲

望。

他抬头望向前方,那一扇扇的铁门,沉默了良久。又突然在恍惚间,萌生了一个想法。

“文森特,我想去最里面看看。”

“啊?!”

文森特一阵皱眉,明显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卡尔,我们该离开了。虽说这里没人巡查,但万一......”

“不行。”卡尔打断他,目光坚定,“我觉着这地下工厂的末端,可能有我想要的答案。”

文森特闻言一怔,不懂他所说的答案是什么。

卡尔则没有给他,阻止自己的机会。猛然站起身来,同他叮嘱。

“你在这儿看着点,我自己去就行,马上回来。”

话落,他就迈开脚步,朝工厂的最末端走去。

面对卡尔的执拗,文森特闷头叹了口气,也只得倚靠着墙边,小心提防着附近的变化。

卡尔穿越那一扇扇铁门,在女人们的惨叫声中,不住向前。

心里却在琢磨着之前的猜测。

通过他的判断,这工厂尽头的方向,就是西北侧.....

如此想着,他的步伐越来越快,甚至于不受控制地奔跑起来。

而待他跑到尽头,一个被铁链紧锁的铁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铁门的阻隔下,让他看不到另一侧的景象。

卡尔一时心急,快速地环顾周围。最终在密不通风的铁门下,寻到了一条狭小的细缝。

他急忙俯下

身子,借此向外看去。神情不由得露出了惊讶,和激动。

因为外边,是一望无际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