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殴额头不住渗出冷汗。
刚刚没收着劲,劈的有些狠了。
现在地面被生生砸出个五六米宽,半米深的大坑。而江妍心,四仰八叉爬在那大坑中间。
雷殴有点慌,这一下不会给师姐打出事吧。
“师姐!师姐!”雷殴急匆匆跳下大坑,将江妍心扶起。
幸运的是,江妍心还有呼吸,雷殴心中暂时松了一口气。
“师姐,你没事吧,醒一醒。”雷殴轻轻拍打江妍心那沾满泥土的俏脸。
不幸的是,雷殴怎么呼唤,江妍心都毫无反应。
雷殴心中本已放松的心绪再度紧张起来。他不懂医术,耽误下去出了岔子可担待不起。
他当机立断,背起江妍心,向山下宗主府跑去。
月亮悄悄爬上山头,云雾飘绕在峰峦之间。三千级山路台阶,雷殴从没跑的这般急切。
“师姐,你坚持一下啊,马上到了。”好不容易跑到平路上的雷欧,顾不上喘口气,焦急的同背上的师姐言道。
然而江妍心依旧毫无反应。
得不到回应的雷殴脚下不禁加快速度。
“爹爹...娘亲...”少女的呢喃声从雷殴耳边传来。
雷殴侧目回望。
师姐的眼角,不知何时溢出一滴泪水。
[等等!我记得江师姐不是孤儿吗?]雷殴心头直冲起一股寒意。
“妈呀!勾魂呢!”雷殴头发炸了起来,从小跑变为狂奔。
被吓到的雷欧,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冲宗主府大门。
“宗主!救命啊!”
雷殴刚进宗主大院,就急不可耐大声喊叫。
“吱呀”宗主府门开启,雄发英姿的宗主缓步走出。“何事如此惊慌。”
宗主注意到背着江妍心的雷殴,脸色阴沉下来。“雷殴,你这是做甚?”
雷殴不管三七二十,背着江妍心跑到宗主面前。“宗主,来不及解释了,先救人吧!”
宗主瞧了瞧雷殴背上的江妍心,神色中划过一抹惊诧。但他细细观察一番后,却长舒一口气。
“呼...不必惊慌,妍心之是昏过去而已,休息休息便好。”
宗主的话令雷殴一愣。他一路紧绷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但转念一想,合着自己累死累活跑下山,师姐屁事没有喽?
宗主背起双手,向偏房走去。“过来吧,把你师姐背回房间。”
雷殴回过神,才想起师姐虽然没事,但毕竟晕着呢,怎么也得先让她躺下再说。
“是。”雷殴应了一声,跟上宗主的脚步。
背着师姐进到闺房,雷殴不自觉四下观察起来。
江妍心的房间挺朴素,和宗主房间风格如出一辙。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床上摆着一只可爱风红鬃毛狮子布偶。不知为何,雷殴觉得这狮子鬃毛与他的红发莫名相似。
雷殴正看的出神,却听宗主说了一句。“把你师姐放到床上吧。”
“哦,好。”
安顿好江妍心后,雷殴第二次坐到宗主房间的罗汉床上,将事情原委尽数告知宗主。
“原来如此,事情是这样啊。”宗主阅读着那封“战书”,深沉的点了点头。
宗主将战书折叠,置于身前小桌上。
“唉,雷殴,你切莫怪你师姐,她虽不善言谈,却也有争强好胜之心。”
雷殴闻言一惊。江妍心不善言谈?所以说江妍心八年来没和他说过话,是因为不善言谈?
宗主偏过头,看向窗外。
漫天繁星,勾起宗主往昔回忆。
宗主眼中流过一抹伤感,娓娓开口道来。“事情,是这样的......”
十年前,两仪宗主邓长平参与围剿高阶妖兽行动。
然而妖兽强横,众仙家束手无策,纷纷撤退。邓长平因不忍妖兽横行,生灵涂炭,迟迟不愿离去。
也是在那次,邓长平从毁灭殆尽的村落中,救下一个六岁女孩——江妍心。
据宗主描述,发现江妍心时,她已呆呆傻傻,连哭都不会。而她的家人,乃至整个村中的宗族,均殒命于那灾难之中。
之后,宗主将江妍心带回宗门,悉心照料。这江妍心也争气,短短数年便成为弟子中的翘楚,被宗主收作亲传弟子。
“那场灾祸,给她心中留下创伤,致使她恐于与人交流。即便后来有所好转,也只能同寥寥几人对话。”
说到此处,宗主眼中浮现几分哀伤,夹杂几分愧疚。
或许宗主也非常自责,没能铲除妖兽保卫苍生吧。
雷殴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第一次觉得,这位冷若冰霜的美女师姐,是如此可怜。
雷殴虽然背井离乡,但父母健在。所在的村子也很和平,从未遇过什么大灾大难。
雷殴凝视着桌上那封战书,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师姐因为心理创伤,不能与人言语。能写下这封战书,对她来说一定是个巨大挑战。
他无法想象,江妍心面临过怎样的绝望,更无法对失去亲人这件事感同身受。
怜悯,是现在雷殴心中,唯一的感情。
从宗主府回到后山,已经临近深夜。雷殴躺在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
“艹!”雷殴翻了个身,口中骂了一句。
自己只是因为心中对师姐产生了些小小的误会,就痛下重手。然而对师姐来说,递上那封战书,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夏季的夜晚,蝉鸣声吟吟。雷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江妍心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脑海。
八年了,他始终认为江妍心是个看不起人,高傲冷漠的师姐。而他也因为自己宗门废狗的自卑心,从没尝试过主动与江妍心搭话。
其实从今天的事情看,江妍心并不是个骄傲自大的人,冷漠也只是因为心理创伤,导致的社恐而已。
“唉,我大抵是病了,竟然也会以貌取人。”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雷殴惊起。“师父!你回来了?”
师父提着酒葫芦,带着几分醉意,晃晃悠悠走进门,坐到雷殴床边。
“嗝!你明天决赛,师父总得回来看看啊。”
雷殴心头涌起一阵暖流。看来师父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嘛。
师父将酒葫芦随手丢在床上,揉了揉雷殴的头。“这些年你不容易,那么多人对你恶言相向,你都挺过来了。”
雷殴胸中酸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瞬间,过往所有的委屈,仿佛都被这句话冲淡。
他抹了抹眼角。“师父,我不怕他们笑话我,
我就怕自己什么都没学会,最后一事无成回到老家。”
师父一怔,缩回了手,叹了口气。“唉,徒儿,这么多年让你种田,是为师故意为之啊。”
雷殴闻言,愣了一下。
他刚想开口询问原因,却见师父站起身,背起手。
“为师答应你,这次拿下大比冠军就教你手段,再帮你物色个宗门任务锻炼一番。以后就甭种地了。”
雷殴看着师父身影,眼睛都在放光。他八年挑粪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还不等雷殴感激涕零,师父再度开口。
“不过你要是把我的奖品输了。”师父看向雷殴,目光中似乎带着刀子。“你就给我卷铺盖卷,睡山门外面去。”
一瞬间,雷殴心中热忱消散大半。
他头上拉下三道黑线,心中暗骂一句。
[搞了半天,这老登还是为了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