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仙的身份,对王公贵族来说,都是有一定价值的。
但对于燕王而言,“除此之外,王爷的腿,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救,只能说回去之后尽力而为。”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霍宿爻冷冷地压下唇线:“本王对谢乐薇说,你是本王的王妃。”
姜知微抬起头,剪水秋眸里怔怔看去:“王爷这是权宜之计,我明白,若是王爷觉得名誉受损,我还可以将回春丹的药方交给秦老作为交换。”
不明白霍宿爻为什么提这个?以为霍宿爻要加价,她的命金贵,她认!
“呵——”霍宿爻听着姜知微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声音,“你还想着回去,你以为当本王的王妃,还能离开京城?”
姜知微抬头,目光微冷,院墙高耸,如同一只巨大的牢笼,黑色的阴影将人笼罩下来。
“王爷,我能!”姜知微站得笔直,应该说,如果当时霍宿爻没有出现,她可能就挟持着谢乐薇已经离开皇宫。
“你能?知微,你想死本王不拦着,但如果你不是本王王妃,你走出王府这道门,羽林卫就会要了你的命。你可以说你不怕,但你女儿呢?”
霍宿爻轻嘲。
羽林卫,直属皇家,谢乐薇总能动用一小部分。
姜知微手指握紧,闷声道:“我自有办法。”
“有办法……”霍宿爻将手上的书砸在石桌上,书页翻飞。
“不说羽林卫,谢乐薇手上还有的是杀手,也有的是人想要阿谀奉承。知微,本王从不强求人,这里的大门,你随时可以出去。”
霍宿爻冷然笑着。
“……”姜知微转过头看着他,“王爷,您这是在逼我做选择。”
“应该是说,从你进京开始,就注定了要选择,一个锋芒毕露之人,如果不站队,就会死。”霍宿爻难得好心解释。谢乐薇一开始真的是看不上她吗?不过是这不是她的人而已。
可这对姜知微而言,就是逼迫!也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强逼。
医师考核从来不是地方医师晋级的渠道,从根上就是为皇族选择医师,姜知宁虽然没有进入皇宫,可她一开始就是背靠奉云伯府,是谢乐薇的人,
而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医师想要打破这场乱局,就注定了她是那个弃子……真是,恶心啊!
姜知微看向皇宫的方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不会死。”
“是,你现在不会死,以后呢?还有你房间里那个呢?本王将你挂名在奉云伯府名下,以后,你是知微,还是姜知微,自己选择。”霍宿爻轻巧地开口,似乎讨论的不是什么大事。
殊不知,姜知微此时此刻却觉得越发烦躁,兜兜转转五年,重新听见姜知微的名字,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咬了咬牙。
“但我们只算是交易。”姜知微定定开口,“我可以假装你的王妃,但是我对你可不感兴趣。”
“你当本王对你感兴趣?”霍宿爻嗤笑一声,“本王要的,只是谷中仙。”
“没兴趣最好。”姜知微点头,“燕王殿下,还是那句话,你把我们母女带出宫,作为交换,你可以无条件命令我救三个人,以及,我会尽力救治你的双腿,但目前的手段我不能保证成功。其他的病人,就是我自己看心情诊治,也有权不治。”
“可。”谷中仙治病救人,自有原则,他不会干预,但三个名额,就是他可以对外的筹码。
“除此之外,你药房的药材全权交给我,除了医治你的腿,其他药材的价格,我会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会给你等价的丹药。”
霍宿爻的药材都不是便宜货,当然,她的药也不是便宜货。
霍宿爻沉吟片刻。“可以。”
姜知微也不客气,她早就看上了几味药材,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贝贝的病。
背靠大树好乘凉,霍宿爻这里别的不多,但是药材确实是不少。
贝贝的病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看着当初从霍宿爻这里拿走的浮屠子,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十几味药材有序地放到炉子里,或熏蒸,或熬制。
她早就收集了不少的药材,如今使用起来也不禁紧张起来。
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的步骤,如今落在手上,没有半点儿生疏。
小小的炉火在她手中时大时小,直到最后放下浮屠子的那一刻。
姜知微长叹一口气。
药香阵阵,姜知微看着小小的一碗药。
眼睛里面生出泪花。
贝贝,有救了!
姜知微熄掉炉火,刚将药倒在碗里。
“仙子,在熬药啊!”有人叫她。
整个燕王府,只有一个人这样叫她,姜知微看着门口冒出来的绿竹笋,瞥了一眼。
“自然,那你来收账的?”
枯妄言背着手过来,仔细端详着姜知微的杰作。
“唔?一瓶回春丹的价格已经是天价,只是传个消息的事情,哪里还敢来要账?”枯妄言叹气,“只是有个消息,奉云侯府双生女……”
姜知微心头一颤,但很快镇定下来。
挑眉道:“你说这个?你给霍宿爻编的双生女故事还挺有意思,知宁知微,挺不错。”
当年,奉云侯府双生女的事情,一直瞒得很死,甚至原主差点被遗弃,如果不是外祖心疼原主,将她接到南州郡去养,原主可能早就死了。而替嫁一事,奉云侯府市先斩后奏,在成婚前更瞒得死紧。
枯妄言盯着姜知微不似作假的表情,目光微转:“十几年前的事情不好查,那时候还是奉云侯府,奉云侯家双生子长女愚钝,所以弃长留幼是最正常不过,当然,当时那个情况下,王爷要双生子,他们就是双生子,反正,女子不入族谱。”
姜知微“哦”了一声。难怪当时他们这么大胆地说让谢乐薇去查族谱。
等着药凉了一会儿,姜知微就要去端药。
“但是,我问天从不说谎,奉云侯府确实是双生女。五年前姜知宁的嫡姐,撞柱而死。”枯妄言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滚烫的碗沿烫得姜知微收了手,她瞳孔一颤,将手指抿了一下,故作镇定地拿了帕子沾湿水擦了擦。
“哦,原来是这样。”五年前的事情,她不想再提。
枯妄言笑了,自顾自在房间里踱步,眼睛上下逡巡,倒不是他喜欢这样,而是掌控所有的信息,是问天的习惯。
“对了,知微姑娘有什么打算?”枯妄言问道。
姜知微把托盘端起,嗅了嗅味道:“我能有什么打算?”
转头去向旁边药房,找秦老去,她还要几味药。
“你与王爷没有感情,以后迟早得分,不如……”枯妄言玩笑似的一拍折扇,“你看上哪个黑羽卫,给燕王殿下说一声,以后养起来。”
姜知微推开旁边药房的门。
声音很大。
秦勉看见姜知微的时候,正在给一个腿受伤的黑羽卫包扎,笑嘻嘻开口:“呀,知微姑娘来了!”
下一秒,瘸了腿的黑羽卫却在望见姜知微的时候,跑了。
“诶!”秦勉想要拦住人都没有拦下来。
姜知微见惯不惊,以前有人给她说媒,只要她装得丑一点儿,对方跑得比她快,没跑的,都是为了她的医术。
“我是不是比膏药管用。”她给秦勉说着。
秦勉也听到了门口的话,知道姜知微说的什么,他笑着开口:“他们胆小,毕竟你现在是殿下的妃子。”
姜知微:“你恐怕是第一个说黑羽卫胆小的人。”她听见的,无一不是,黑羽卫骇人恐怖,杀人如麻。
“呵——怎么不可以说?都是些没长大的娃娃。”秦勉笑吟吟地开口,“怎么,你还真准备从黑羽卫里面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