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只觉浑身一紧,血流如注,一抹猩红在胸前蔓延。
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眼前持刀少年。
少年似乎只是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脸上毫无波澜,从容地抽刀、甩刀、归鞘,动作平静且流畅。
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少年收刀而立,眼神坚毅,平视前方。
少年身旁,点点梅花绽放在皑皑白雪之上,渐渐汇成一条血线。
“你……”伍长喉咙滚动,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血液与气泡交织着从他的口中涌出,如同一条暗红色的溪流混杂着破碎的珍珠,不断在空气中绽放出血色的花朵。
黄兴身体微曲,陡然发力,如猛虎越涧,出现在一人身前。
刀光从天而降,那人躲闪不及,命陨当场。
紧接着,黄兴身形压低,双腿灵活抽换,如游龙伏地,快速向前。
他抽刀上撩,刀锋穿过一人脖颈,那人脸上的惊愕还未散去,便随着一抹血色弧线飞向远处。
随着一声闷响,远处雪地里出现一颗血红圆洞,而此时,伍长的身体才刚刚瘫软在地。
黄兴脚尖轻挑,一柄制式钢刀落入手中。
他单手抖刀出鞘,抬手丢出,再中一人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五人小队仅余其一。
黄兴站直身体,拄刀而立,冷眼看着火堆后的黑衣男人。
篝火劈啪作响,跃动的火焰光影在他脸上跳动,映照出额头上的涔涔冷汗。
那人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消瘦少年,瞳孔骤缩,嘴唇颤抖。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最终无力地跌回冰冷的雪地中。
“想活命吗?”黄兴问道。
男人似乎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艰难爬起,双膝跪地。
他声音哽咽,涕泗横流:“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命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为朝廷办事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啊……”
黄兴没有回答,缓步向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破烂草鞋,开口说道:“把你靴子脱给我,这天,怪冷的。”
男人略微低眸,看到了黄兴那冻得发紫的双脚。
突然转身,在背后行囊里一通翻找。
黄兴慢慢抽出横刀,搭在男人肩头,开口说道:“嘛呢?想耍花样?”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森森冷意,男人手中动作渐缓。
试探开口:“小哥,我是在给您找冻疮膏,这还有双新鞋,您看……”
男人慢慢拿出一双毛靴和一管药膏,端在身前。
黄兴见状,示意他将东西挂在刀尖。
待得检查无误后,黄兴换上毛靴,开口道谢,随后说道:“接下来,我问,你答。”
男人坐在地上,轻轻点了点头。
黄兴问道:“这片山林,你们安排了多少人?”
“像我们这样的五人小队,大概有二十个吧。”
“还有呢?”
“小人听伍长说,管事派发任务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队铁骑。”
黄兴思索片刻,再次发问:“你知道带头的是谁么?”
“这……小人实在不知。”
“你这个回答,我不是很满意。”黄兴从地上捡起一柄制式钢刀,不断把玩。
看着黄兴不加掩饰的威胁意味,男人惊呼:“伍长!伍长身上一定有线索!”
“去找。”黄兴抬起横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男人身体抖若筛糠,费力爬到伍长身边。
却没有在其身上摸索,而是扑向一旁的穿云箭,抬手便射。
黄兴暗道不妙,身形猛冲的同时,手中横刀急速挥出,斩向男人双手。
然而这次,少年慢了一步。
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后,爆炸声响彻山谷。
一团浓密的红烟在二人头顶升腾,在这片银白色的深山雪地里显得很是突兀。
“哈哈哈,你以为我真会背叛自己的兄弟么?”男人放肆大笑,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告诉你吧,我们大统领可是一品强者,根本不是你这小贼能比的!你就等着……”
不等男人说完,黄兴抬手挥刀,将男人击晕,口中呢喃道:“算了,念在这双靴子的份上,就饶你一命吧。”
突然,山林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黄兴抬头望去,只见一群群飞鸟似乎受到了惊吓,齐齐飞离树枝。
它们在山林上空盘旋,不时发出惊慌的鸣叫。
“差点就玩脱了,先离开这儿吧。”
黄兴自嘲一笑,脚下轻点,跃上树梢,身形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
…………
另一边,破旧的茅屋外,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紫金色营帐。
远远望去,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营帐中央摆放着一座华丽的火炉,炉火熊熊燃烧,将整个营帐映照得明亮而温暖。
火炉旁,坐着一位身形壮硕的中年男人。
他手持纱布,专注地擦拭怀中长枪,动作柔和,似乎正在轻拂相伴多年的恋人。
帐门被人推开,寒风裹挟着片片雪花瞬间涌入营帐内。
男人脸色阴沉,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满:“有事?”
来人身着黑色棉甲,脸上戴着御寒用的面罩。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跪地行礼后开口说道:“赵统领,东边山谷有情况。”
闻言,赵狴面色稍缓,放下手中纱布。
刚一起身,身后的随从便将一件厚重貂裘披在他的肩上。
赵狴回头,抬手轻拍随从肩头,轻声笑道:“洪兵,还是你贴心。”
突然,手中长枪骤然转动,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怒与癫狂,大声吼道:“冒失的废物!”
枪尖穿透黑衣男子的喉咙,将他从地上猛然挑起,甩向帐门之外。
赵狴将枪尖送到嘴边,舔下枪尖残余的血珠,冷冷开口:“传令下去,向着红烟方向,收拢包围!”
……………………
镜头回转,黄兴寻得一处树洞,藏匿其中。
多年逃亡,他心中深知,唯有绝对的警觉与机敏,方能在追杀中保全性命。
可刚刚的自己,竟然心存侥幸,一时放松了警惕。若是没能即时逃脱,后果将不堪设想。
黄兴捧起一把冰雪,在脸上用力一搓,声音低沉:“这样下去,可是会死的!”
他深吸口气,盘膝而坐,将横刀放在身前,“提升实力的同时,切记不可骄傲自满。”
黄兴反复回忆方才战斗的细节,照老祖传授的功法心得,寻找其中瑕疵。
虽然是一场碾压的战斗,但自己似乎还可以做的更好。
黄兴思索良久,心中暗道:“还是不够熟练的缘故,那便将这次逃脱视为一场修行吧。”
刀法、刀意、身法、心法等等,这是黄兴首次自发感悟。
不多时,黄兴心神逐渐沉浸。
他眉心的金色种子微微闪烁,似乎是在滋养经脉,又似乎,是在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