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在与朱建简单商议一些细节后,几支十人小队如夜幕中的幽灵,呈扇形散开。
余下亲卫护在黄兴身侧,随时准备策应增援。
夜色中,他们口衔枚,马裹蹄,悄声绕过平郡,一路向北。
朱建轻声赞道:“少爷,大将风范啊!”
黄兴微微摆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朱叔叔,正经点,打仗呢。”
朱建闻言,嘴角微扬,却又迅速收敛笑意,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数里之后,朱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激动,转身向黄兴一拱手道:“少爷,让我去前面溜达溜达吧。”
话音未落,一支鸣镝划破长空,尖锐的啸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黄兴摘下马鞍旁的长槊,沉声下令:“三速步。”
将士们立刻以独特的步伐,快速而有序地向前推进。这是前征北大将军黄虹独创的行军方式,既能保持速度,又能最大限度地节省战马体力。
昏暗月光下,这支白袍白马的队伍渐渐加快速度,向着鸣镝方向疾驰而去。
前方喊杀声渐渐清晰,黄兴提起长槊,再次下令:“袭!”
众将士精神一振,猛夹马腹,速度陡然飙升。他们如一道银白锋矢,划破黑暗,直指前方。
…………
“张哥,是将军他们过来了!”一员骑卒刚为手中短弩上好箭矢,朗声喊道。
一直谈笑风生的小头目收敛神色,眯眼回望,大声回应:“弟兄们,再溜这群蛮子一会儿!招子放亮些,还没见大阵仗,可别折在这儿!”
身旁粗犷汉子哈哈大笑:“放心,咱们心里有数!”
几支十人骑队言语嬉笑,策马飞奔,手中短弩如死神镰刀,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这些轻骑仿佛从天而降的银白狼群,敏捷而犀利,将近百名北狄骑兵隐隐困在中央。
他们的战术灵活多变,时而挺枪逼近,时而打马掠远。一根根精制弩箭迅猛如龙蛇,划过诡异的轨迹,瞬间洞穿敌人的皮毛轻甲,渐渐撕裂敌方阵型。
一名北狄兵卒大喊道:“这不是咱们游猎的法子么!”
校尉口中怒喝:“狼崽子们,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猎物!”话音落下,他指挥手下向着张师他们冲去。
张师见状大声嘲讽:“还狼崽子,我看你们连狗崽子都不如!”说着,他对身边袍泽喊道,“四!”
一声令下,马速再涨,突然拉开距离。侧翼骑队见敌人冲向张师,便打马杀向敌军队伍,长枪挺起,瞬间带走几人生命。
校尉见状大怒,又指挥手下回冲。张师见势一喜,带着小队袭向敌人队尾。
如此反复,北狄骑队一直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冲锋,还不断损兵折将,坐下战马也开始气喘吁吁显出疲态。
北狄校尉看着不远处快速逼近的银白浪潮,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大声下令试图突围:“随我冲出去!”
就在这时,围在北面的骑兵小队突然散开,似是有意再次避开锋芒。
那校尉心中大喜,以为是天赐良机,不假思索地率领手下朝着北方逃去。
黄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高高扬起长槊,朗声道:“弟兄们,随我破阵!”
一声令下,原本在敌人身边袭扰的白马骑卒彻底散开,渐渐汇向自家阵尾。
那身披狼皮大氅的北狄校尉,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误判,那银白洪流已从后方席卷而来,势如破竹,瞬间撕开阵型。
“啊!”他大喝一声,绝境处竟激发出无穷潜力,打马狂奔,快速冲至队前。
“朱叔叔!”黄兴遥指前方,喊了一声。
朱建会意,在马镫上猛一用力,身体腾空,长枪前指,直取那人后心。
北狄校尉只觉后背一凉,下意识伏在马背上,朱建长枪贴着他的头皮划过,带起一缕断发。
他心中暗叫侥幸,同时惊怒交加,反手出刀上撩。
朱建早有准备,长枪一抖崩开对方弯刀,随后猛地砸下,只听一声惨叫,人马俱碎,倒在了血泊之中。
“贼将授首!”朱建大笑道,随后微微弓身,彻底放开手脚,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黄兴心中豪情四起,挺槊将一人挑飞,身后将士也纷纷挺枪策马,紧随朱建脚步,一齐穿阵而过。所过之处,敌人接连倒下。
黄兴领着身后亲卫在平原上拉出一道圆弧,再次回冲。随后,他沉声下令:“抽刀!散!”
方才那次冲锋是银锥破阵,这一次,便是秋风扫落叶。
自纵马奔袭之始,黄兴左手持槊,右手一直压在腰间刀柄之上。
此刻,队形散开,他将长槊挂回马鞍,呼出一口浊气,突然抽刀前劈。
一道无形劲风扫过,裹挟着浑身的杀意和飘扬的尘土,顷刻间在他身前清出一片空地。
北狄骑队瞬间陷入混乱,恐惧和绝望在队伍里蔓延,只知四散奔逃,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再次穿阵而过,黄兴轻勒缰绳,压住阵脚,沉声道:“张师!带两队人,收拾残兵,不要在意弩箭消耗!”
张师朗声领命,两队骑卒迅速脱离主阵,朝着那些四散奔逃的北狄骑兵追去。
尽管敌人已经溃不成军,但在张师的指挥下,幽州骑卒兵们并没有放松警惕,以些许弩箭为代价将敌人逐个击倒。
黄兴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平原,高声喊道:“兄弟们,辛苦了!”
“愿随将军,死战!”
话音落下,他们快速搜集能用的弩矢,打马奔入林中修整。
………………
夜色渐深,林中的白马亲卫却没有丝毫松懈。为各自马匹洗净口鼻后,靠在树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检修武器,分配箭矢。
黄兴跃上树梢,举目远眺北方天际。
“少爷,第一次领兵破阵,就很是娴熟嘛。”朱建蹲在一旁枝丫上,笑着说道。
黄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咱们距离望平还有多远?”
“大概,二十里吧。”朱建略微沉吟后回答道。
黄兴眉头微皱,低声自语道:“围而不攻的话,用不上将斥候外放二十里吧。可若是斥候的话,能有百十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