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人棺

我跟威哥一块往家的方向跑,奶奶这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早就已经没有了脉搏气息。

奶奶虽然瞎了双眼,但身体一直都是很健康的。

我压根就没有机会理解今天的这件事,更是整个人楞在了原地,连哭都忘记了。

“老仙婆!”威哥突然在我身边大喊了一句,这声音连带着哭腔,让我一下无所适从。

虽然村长家的儿子大婚,但也不是每家每户都会过去凑热闹。

甚至有些人已经去过又回来了。

听到了威哥的哭声,邻居家首先感觉到了大事不妙朝着我们这边跑来。

随后,围在房子边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惋惜的神色。

这一刻的我,突然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被大家挤出了自己的房子。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连耳朵都听不清声音,只感觉像雕像一样站在那里,身边是人来人往的人。

天降大雨,将冬日里面的我浇得湿透了。

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传到了张叔家,张叔穿着大红衣服就这么撞入了我的房子。

我伸手拦住了他:“叔,我奶走了,你穿着大红衣服不合适。”

这是我这些年来在奶奶身上学到的本领,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我都是一点都不敢忘记,这些本领已经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张叔哑口无言,眼中满是泪。

他朝着我多次用了身体语言,但还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异常冷静。

奶奶的尸体我见过,手指甲处已经开始发黑。

这种情况之前我没有接触过,可是我记得笔记本上曾经记载,这是尸变的前兆。

要避免这种情况,就不可以像平常的规矩一样停棺三天。

“威哥,你帮我去隔壁村找纸扎铺的陈凡,让他帮我准备一副棺材和立即下葬用的一些物品。我得出去县里一趟。”

说着,我就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他们不是阴阳先生,自然是不懂这些,我得去县里,找一下我奶奶的大徒弟张靖雅。

奶奶在世前,曾经就收过唯一一个徒弟。

也就是张靖雅。

他的悟性很高,且学了奶奶手上百分之九十五的本领。

我要是遇到了处理不了的事儿,找他准没错。

威哥自然是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借张叔的小电瓶离开去县城一趟。

可就在我们回到了张叔家,却听到了一声尖叫,随之而来是乱七八糟的哭喊声。

那哭喊声毫无章法,边上的人也乱成一团,让我和张叔无从入手,不知道该找谁去问。

一个老婆子从张叔家跑出来,脸上满是惊恐。

她踉踉跄跄,如果不是我伸手扶住,她早就摔了个狗吃屎。

“李婆子,这是怎么了?”我问。

李婆子看到了,这才大口的喘着气,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良子走了,刚刚不知道怎么了,还喝叔伯门喝着酒,突然两眼直直的,猛地一倒地就没了。”李婆子说着,脸上的神色从惊恐变得悲凉。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刚才离开这里的时候,天要下雨,我还嘱咐过张良不能被雨淋到了。

明明之前给他们算日子的时候,算下来都是天清气爽且合适婚嫁的,当时我安排的不是今天,而是前后一天。

是奶奶说非要今天婚嫁合适。

“他是不是被雨淋到了?”我问李婆子。

这雨是有名头的,丧婚雨。

出嫁迎娶当天,下雨都是平常事。

但若是乌云盖顶,迟迟不下只为了让阎王找清楚到底谁才是应该死的人。

更何况,乌云只盖他们家的屋顶,其他地方不至于艳阳高照,却也有点太阳,看不出来要下雨的征兆。

这该死的人当中,一般都是新人居多,也有趁着结婚相聚而来的十恶不赦之人。

黄符就是为了给他挡煞,可淋了雨,黄符的效用也就相当于失效。

张叔听到了李婆子的话,早就已经跑进去看自己的儿子了。

张良可是张叔唯一的孩子,跟我一样是迟家唯一的后。

李婆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里面又有人跑出来,扶着门框吐了起来。

我见状,心知不妙。

也管不了李婆子要跟我说什么,立马走着去找张良。

张良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地上,他人是已经走了,面色蜡黄。

这时候的天已经慢慢的暗沉了下来,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

奶奶那边今天晚上就要下葬,张良这边或许还是可以停棺三天。

我的想法很快就被张良身上的异变打断了。

他尸体的周边散发出来阵阵恶臭,按道理来说,刚死之人是不可能会有这么大味道的尸臭。

张家人在收拾着原本喜庆的堂屋,现在准备要用来当灵堂了。

而张良的媳妇,早就因为张良突然去世而伤心晕倒了好几回。

我蹲在张良的边上,手轻轻的捏着他的脸,他的嘴就这么的微微张开。

恶臭是从他的嘴里出来的,嘴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白色的毛不断的冒出来。

病尸?

我脑子里瞬间冒出来的是这个词。

病尸在死之前,一般都是身体有什么毛病的。

可是我在村里长大,张良身体一直都很好。

他的嘴角还有一点酒,那些酒早就已经从透明变成了黑色。

我皱了皱眉,张良也必须今天下葬,而且必须跟我奶一块走。

两个人要同一个棺椁,必须是一个双人棺。

我们两家的家,一个村头一个村尾,一个指甲发黑,一个嘴里冒白。

张良会不会尸变我不知道,但我奶一定是会尸变的。

“我们张家的坟跟你们迟家也不一样,怎么能一起下葬?”张叔听着我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张良是他们家唯一的后代,死后自然是要进祖坟的。

“他们俩是互相制衡的,我奶年轻时候就是阴阳先生,我们家的坟是有庇佑的。如果张良不躺进双人棺,不跟着我奶一块走的话,你们张家就无后了。”我严肃的看着张叔。

张婶子听了我的话,立马就泪如雨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张家除了张良,还能有后吗?”

“这话可不一定。”说着,我就看向了张良媳妇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