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敛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顾婧安之前嘱咐的事，表情有些心虚，扭过头避开顾婧安的目光。
江瑶看了看二人，见顾婧安脸色不大好，连忙出声道：“这也怪不得月儿，最近黄精的价格确实压得很厉害，是出奇得低。月儿也是想着等这阵子过去了，说不定价格还能再回弹一些，到时候再出手，还能挽回一点损失。”
顾婧安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仔细想了想道：“我记得当初我让你们尽快出掉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们，千万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等着以后涨价的事，因为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甚至大半年内，黄精绝不可能涨价。”
“你怎么就能肯定不会涨？”顾敛月见她气势逼人，顿时有些不高兴。
“黄精每年春秋两季采挖，如今正直春季，正是大批量采挖黄精的时候，市面上根本不会缺这一味药。”
“就算真像你说的，春秋采挖，那夏季呢？夏季他们总还是有需要的吧。”
顾婧安瞥了她一眼，虽然不高兴，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之前因为你们大批量收购黄精，导致城内在短时间内出现了黄精空缺。附近的药农药商不明情况，还以为能借此机会发一笔，所以加急从其他地方采购了很多黄精回来。”
“眼下这些黄精都积压在他们手里，再加上每年春秋新采挖的黄精，若是按照以往城内黄精药材的消耗量来算，莫说半年，便是过个一两年，城内都不会需要这么大量的黄精。”
江瑶和顾敛月闻言齐齐愣住，相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现在怎么办？”
“出，低价也要出，别再想着你们的收购价了，否则过个一两年，这批货就要烂在你们手里了。更何况，不把这批货卖了，你们怎么把钱收回来，又怎么跟祖父交待账目上那么大的空缺？”
顾婧安垂首沉沉一叹，看着犹疑不定的母女俩，只觉心口堵得更厉害。
当初她刚刚回府听闻此事，便料到是顾黎昭在暗中搞鬼，所以第一时间就在城内走访探查了一番。
不得不说，顾黎昭事情做得非常谨慎严密，她查遍了城内的药圃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所有人都以为之前那一批收购是个突发的意外事件。
可偏巧，就在第二日顾敛月派人去出售黄精时，城郊一户专门以种植出售草药为生的山庄，送来了他们今年春季的第一批药材，瞬间便将黄精的价格压了下去，远远不及前一天。
那天顾敛月回来之后，只字未提黄精的事，顾婧安还以为她已经把货卖掉了，万万没想到她嫌弃价格太低，又把药收了回来。
随着这几日黄精价格的一降再降，原本还能以购入价五成出售，现在竟是连三成也收不回了。
这一前一后损失了将近八万两银钱，着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婧安越想越觉得头疼，皱着眉看了两人一眼：“事情已经这样了，想再多也没用了，祖母还是先把二叔安顿好，再想想怎么尽快把这几万两的空缺补上吧。”
说罢，她起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回身看着顾敛月道：“小姑，我知道你不喜欢顾黎昭，所以处处都想跟她对着干，但有时候也要量力而行。”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好欺负的顾黎昭了，你也该学聪明点，别再被她算计了，否则祖母、父亲以及二叔都会被你牵连。”
“你……”顾敛月原本正内疚着，突然被顾婧安这么一通说教，顿时不悦。
顾婧安却根本不搭理她，领着守在门旁的一个高挺俊朗的侍卫出了门去。
顾敛月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脸荒唐又委屈的表情。
“阿娘，这个丫头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我是她小姑，是她的长辈，她居然说我蠢！”
“行了，安儿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有几分道理，你确实应该好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性，好好反省一下了。”
江瑶一脸疲惫的表情，回身看了看怔怔坐在地上的顾闻时，不由瞪了旁边的下人一眼。
“都是死人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二公子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扶一下！”
下人连忙慌慌张张地扶起顾闻时，朝着后院去了。
江瑶心里烦闷，也顾不上管那么多，匆匆回了柳归园。
顾敛月心里委屈得很，一路小跑着跟着江瑶回去。
“阿娘，咱们真的要就这么把手里的货全都贱卖了吗？这中间可是有七八万两银钱的空缺，这么短的时间内，咱们拿什么去补？”
江瑶也是神色凝重：“我也在想办法，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老爷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在意账务的事，但三五不时地也会翻上一翻，而且这顾黎昭现在可是个拿捏不住的主儿，要是她回来了一张口把这事说出去，麻烦就大了……”
顾敛月眼底骤然闪过一抹阴冷之色，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瑶一眼。
“阿娘说得对，顾黎昭费尽心思搞了这么大一个局，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我们得先下手为强才行。”
“你想做什么？”江瑶隐隐有些不安。
“很简单，要么，让顾黎昭开不了口，要么，给她找点麻烦，让她来不及开这个口。”
母女俩相视半晌，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已然大致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顾敛月冷笑道：“我记得顾黎昭那晚从宫里回来，皇后娘娘送了不少赏赐来，那几盘金锭，可有不少呢。”
江瑶想了想，摇摇头：“皇后娘娘送的东西都是给睦和堂那边的，虽然如今顾黎昭不在府中，但她留了两个丫头日夜守着睦和堂，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都很难从她们手中把这笔钱拿过来。”
“阿娘怎么忘了，咱们一直等的不就是顾黎昭不在府中这个机会吗？如今她被困在皇后娘娘宫中，就算睦和堂有人守着，可这里毕竟是相府，掌管后院的人也是阿娘你，想要给睦和堂那边动点手脚，又有何难？”
江瑶一愣，似是骤然回过神来。
最近因为顾闻时的事，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顾敛月也因为黄精的事呗分了神，她们竟是全都忘了一件事——
顾黎昭如今不在府中。
“你说得对。”江瑶脸上浮上一抹狡黠笑意，幽幽道：“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