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方姑姑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云皇后，替她轻轻拍着背。
顾黎昭也快步上前沏了盏茶递过去，见云皇后还是一直咳个不停，似是想到了什么，是以方姑姑让一让，而后一只手臂托着云皇后，一手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着她的背。
须臾，云皇后一个剧咳，终于将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晟帝已经起身，走过来抚过云皇后走到一旁坐下，接过方姑姑递来的帕子给云皇后仔细擦了擦。
好一会儿，云皇后才终于缓过气来。
顾黎昭不动声色地查了查桌案上的饭食，眉心蓦地一拧。
方姑姑见状，连忙又走到桌旁检查了一下，瞬间沉了脸色，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传菜的宫人，和顾黎昭一起走到晟帝和云皇后身边。
晟帝沉着脸色：“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呛成这样？可是饭食有什么问题？”
方姑姑福身道：“回圣上，娘娘平日最爱吃的这道香椿烹蛋，加了大量的胡椒，娘娘应该是猝不及防，才会被呛着。”
“胡椒？”晟帝皱了皱眉，“皇后不能吃吗？”
方姑姑没有说话，侧身看了顾黎昭一眼。
顾黎昭会意，应声道：“回禀圣上，娘娘头疾尚未痊愈，不宜食辛辣刺激之物，胡椒便是其中之一。”
晟帝闻言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饭食：“这些都是饭菜都是膳房送来的？”
“是。”
“可曾有交代过膳房那边的人，皇后的饭食里不能加这些刺激之物？”
“早就已经交代过，只是，他们兴许是忘了。”方姑姑担忧地看了云皇后一眼，“三姑娘当初说了好些娘娘应该忌口之物，娘娘担心膳房那边的人大意了，出了岔子，所以近来一直吃的都是小厨房备的菜，又恐膳房那边的人多想，便没有告诉他们，只是时常将膳房送来的饭菜赏给宫人食用。”
方姑姑说着，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向晟帝俯身行礼。
“此事都怪婢子一时大意，想着今日圣上来到清宁宫用膳，不好再用小厨房的饭食，所以……所以就给娘娘用了膳房送来的反噬……是婢子失职，险些害了娘娘……”
云皇后连连摇头，忧心地看了晟帝一眼，似是担忧晟帝会降罪于方姑姑和顾黎昭。
“圣上，此事怨不得她们，是妾的主意，妾想着已经许久没有和圣上一起用膳了，所以除了这碗磁石粥，便没让小厨房准备其他的……”
“荒谬。”晟帝冷哼一声，但显然不是对着云皇后，而是那一桌饭食，“中宫膳食本就该慎之又慎，清宁宫既是嘱咐过他们，就断不该再出这样的岔子。”
他说着朝门口看了一眼，轻喝一声：“魏行。”
魏行当即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好好的一顿饭刚刚开了个头，便因为一盘香椿烹蛋而匆匆结束。
晟帝一直陪云皇后坐在软榻上，见她脸色不好，想到她还没来得及用膳，便看向顾黎昭道：“昭丫头，这一桌饭食就只有你的磁石粥是在小厨房做的，给皇后盛一碗俩，让她先润润胃。”
顾黎昭立刻上前盛了一碗粥递过去，晟帝执意接过小心翼翼喂给云皇后，反倒弄得云皇后有些赧然。
殿内的宫人一个个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低垂着脑袋只当没看见。
一碗粥喝完，魏行那边也带着人回来了。
顾黎昭看了一眼，一共来了三个人，两个厨子装扮的人贵在门口听宣，其中一人正是之前顾黎昭去膳房取壳果时一直拦住她的那个。
此外，还有一个稍微年长的穿着官制服饰的男子，躬着身跟在魏行身后进了殿内。
“老奴严方拜见圣上，拜见皇后娘娘。”男子跪地行了一记大礼。
顾黎昭一听这名字骤然想了起来，原来这人就是膳房总管严方。
“哼！”晟帝冷哼一声，“严方，你最近忙得很，忙到连皇后这边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你的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严方神色一惊，一脸不解道：“老奴愚钝，不知是何处出了错，惹得圣上不悦？”
晟帝懒得跟他废话，指着桌案挥了挥手，魏行会意，领着他走到桌案旁指了指桌上的饭食。
“严大人，你自己看看有什么问题吧。”
严方连忙将桌上的饭菜仔细检查了一遍，脸色不由越来越难看，尤其是检查到那一盘香椿烹蛋时，他的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他显然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战战兢兢地看了魏行一眼，突然目光一转落在门口其中一人身上，目光中满是狠戾之色。
晟帝冷冷睇了他一眼，沉声道：“清宁宫忌口的单子可曾送到膳房过？”
严方连连点头：“回圣上，送了……”
“既是送了，为何还会出这种岔子！”晟帝手中粥碗用力放到案几上，吓得严方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可知就因为你们的疏忽，险些害了皇后？今日若非昭丫头在，皇后若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吗！”
“圣上，老奴知罪！”严方先是接连磕了几个头，这才一脸委屈地解释道：“皇后娘娘送来的清单，膳房一直都是万分小心，认真比对的，从未出过错，今日的饭菜送出前，也曾反复查验过，当时并没有发生这些问题……”
晟帝打断他道：“你的意思是，皇后自己在自己的饭菜里动手脚，就是为了陷害你？”
严方一听连忙摇头，正想要解释，就被方姑姑抢先一步。
“圣上明鉴，娘娘这么多年来，一向与人为善，从未苛待过任何宫人，怎会为了陷害严大人，做出这种事？这……这图什么呀？”
严方连连摆手：“老奴绝无此意，兴许是膳房哪个不长脑袋的大意了，才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圣上要罚老奴，老奴绝无怨言，只是求圣上给老奴一点时间，待老奴回去仔细查个清楚……”
正说话间，方姑姑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顾黎昭，又看了看严方。
“婢子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此前三姑娘去膳房取壳果给娘娘做点心，结果三姑娘前脚刚走，后脚贵妃娘娘那边便得知了三姑娘先行挑选果子的事，还险些为难了三姑娘，多亏了有萧姑娘及时赶到……”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晟帝和严方：“这事，应该是膳房的人给贵妃娘娘那边报的信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