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回来了?”清秀娇俏的面容,胡清容穿一身淡蓝色长裙早已在王府门口候着。
元琛下了轿子,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身上,笑得愈发温柔宠溺起来。
陈幼吟在他之后下轿,扫了胡清容一眼。
对方立刻弯腰垂眸朝她行了个礼。
陈幼吟这才继续抬脚往里走,在这个王府里她还是希望对方能分清尊卑才好,不然一个侧妃都要爬到自己头上了。
前世的丫鬟随她入了王府,见她下轿将取出来的披风为她披上:“姑娘,今日风大。”
陈幼吟看见花知,一时又想起从前的记忆,朝她笑了笑,轻声道:“多谢。”
花知闻言身形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急忙道:“这……这都奴婢应该做的!”说完又迅速低下了头。
心中又惊喜又恐慌。
刚刚大姑娘居然朝她笑了?还对她说多谢?
她一个粗枝大叶的丫鬟怎么配呀!
花知原本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被陈府收留之后成了一个洗衣的丫头,陈府愿意给她口饭吃她就已经感恩戴德了。平日里她因为自己有了庇护而拼命干活,虽然连主子的面都没见过几回,但她在心里很是尊敬自己这位长相漂亮又学识渊博的姑娘。
谁知最近大姑娘成亲,她一个小丫鬟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被姑娘选中陪嫁了过来,月钱比从前翻了三倍不止,连吃穿用度都好了不少。
而刚刚,主子居然还待自己那样和气!
对刚满十四的花知而言,每一个待她好的人她都愿意用双倍的好回报过去,从今之后一定要好好伺候姑娘!
这么想着,她便紧紧跟在了陈幼吟身后。
另一边,元琛看着胡清容的衣着,微微蹙眉道:“近日风大,怎么穿得这样少?”语气中带着些责怪。
陈幼吟侧目,见他已经将身上的披风除下,大手一扬,宽大的披风落在了胡清容身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将披风带子系紧,随后轻轻将那人的碎发撩起,细心地别在了耳后。
胡清容面上笑着,抬眸望进面前人深沉的眸子中,一张脸染上一层绯红,愈发惹人怜惜:“王爷……”
一高一低的两人在风中彼此对望,倒是十分般配。
陈幼吟收回目光,将身上的外袍拢紧了一些,轻声道:“回水榭台吧。”
花知:“是。”
…
之后一连三日,陈幼吟都没离开过水榭台。
水榭台周围是一片竹林,夜里风大,折断了不少。
陈幼吟抵着风,手上握了两把飞刀。
身后的衣摆被风扬起,一头如墨的长发四散开来。她盯准了远处纠缠在一起的断竹,先是将右手的飞刀用力掷出,随后身体一转,另一把也应声而出。
竹林里先后传来两道道砰击声,随后破裂声响起,方才还纠缠在一起的断竹顷刻间四分五裂。
陈幼吟察觉道身后有人,以为是花知,便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随意道:“不是说了,我练习的时候不用进来吗?”
“王妃。”
陈幼吟回头一看,是穿着一身黑衣的逐鹿,元琛的贴身侍卫。
怎么到这来了?
“何事?”
逐鹿恭敬行礼后,才道:“王爷让我前来禀告王妃,药材已经劫下。”
韦一敏的药材被劫走的消息传到陈幼吟耳中时,陈幼吟竟是一连几天都没有瞧见元琛。想来这件事并不如他口中所说的好办,所以才不见人影吧。
陈幼吟她听着逐鹿的话,犹豫片刻,终究是没有问出元琛现在何处的问题,显得自己很关心那人似的。
但逐鹿比陈幼吟想象中要聪明,看着陈幼吟眸子亮了亮:“王爷如今被陛下召入宫中了。”
陈幼吟点了点头,随意问道:“你可知那批药材如何处理?”总不能搬回王府放着吧,这不就直接向韦一敏挑明了是自己劫走的?
“王妃,北淮王府与仁暄堂一直有合作。”逐鹿这句话让陈幼吟安心下来。
他口中的仁暄堂现在还是京城一个排不上号的小医堂,但两年之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了。这间从前不足十人的小小医堂在元琛的手里发展迅速,逐年壮大起来,最后甚至超越此时的京城第一医堂华草堂,成为整个央国最大的济世大医堂。
与其他为谋利赚钱只有贵族富商才能问诊的医堂不同,仁暄堂向平民百姓开放,甚至还会在天灾人祸发生之时免费问诊。
陈幼吟也实在是看不清这个人,明明杀人不眨眼,却又甘愿耗时耗财创办仁暄堂给人治病。
难道就只是为了在央国百姓面前树立一个好王爷的形象吗?
但转念一想,这批药材若是能顺利通过仁暄堂出售,恐怕这个医堂的成名会提前,陈幼吟也得早作打算才好,看看能不能打入其内部,日后也好借机大捞一笔。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旁人无从得知的消息,她就一定要给自己多留几个后手,不能指望着元琛死后的北淮王府能保自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只有自己亲手挣来的钱才不会轻易失去。
另一边,庄重肃穆的皇宫殿内。
上好的奇楠香包裹着血腥味在室内萦绕,坐在上座上的男人面上带笑,眼中却是藏着杀气。他一身明黄龙袍,显然不是血腥味的来源。
而他脚下跪着的人,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背后却是与苍白截然相反的赤红。疼痛让元琛有细微的颤抖,但他的神色是淡淡的,甚至带着两分笑意,仿佛这已经是用了多年的面具,任何情况下都能助他维持体面。
他的倔强在座上人的眼里就像一只看似温顺实则藏着爪牙的雪豹,越是暂避锋芒,越是让人期待他的忍耐达到极限,一跃而起攻击敌人的模样。
原本元正霖还觉得自己能将这只雪豹圈养起来看着他慢慢走向死亡,如今看来他却有了冲出笼子的念头。
那就不得不惩戒一番了。
“你似乎对这位王妃有些上心。”
元琛毫不避讳地仰头看去,声音中既没有恐惧也听不出一点敬意:“微臣的命都已经卖给陛下这么多年了,最后的日子难道还不能有些自由吗?”
答非所问。
但这已是最好的答案了。
他不愿开口多说一个关于那人的字,就足以说明那人在他心中不同。因为小心呵护,才不愿多透露一点心意。
元正霖抬起腿一脚将面前的木桌踢翻,上面的酒壶杯盏碎成一地的渣子。
元琛没有躲避的机会,被掀翻的木桌朝他压了过来,在额头处砸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他闷哼出声,脸上终于有了破绽,看向元正霖的目光也阴冷了许多。
“陛下要杀了臣吗?”
元正霖闻言将木桌推开,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颚,元琛额头的血液顺着脸蜿蜒而下落在他的手上。
那张苍白绝色的脸映在他的眸中,元正霖的声音愈发癫狂:“杀了你?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指间的力度似乎要将人的骨头捏碎:“给朕记住,你这一辈子都是朕养的狗!即使我对你百般羞辱折磨,你也只能为朕一个人卖命!”
元正霖紧盯着他,但对方的瞳孔却有些涣散,并不在他身上聚焦。
皇帝继续道:“若是你敢为那个女人忤逆朕,朕不介意下次让你提着她的头来觐见。”
元琛皱了皱眉,面上笑意全无。
月上柳梢头,元琛才终于从殿内走出
在马车旁候着的廖管事被吓了一跳。
自家主子头上身上全都挂了彩,连忙叫人上前搀扶。
元琛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有了支撑,受不住就要往下倒。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问道:“王妃呢?”
廖管事连忙回答:“方才逐鹿来说,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