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晚了,司徒兄该不是还想继续说这些场面上的话吧。”顾景琰伸了个懒腰,语气懒散道。
司徒珏笑了笑连忙说道:“天色已晚,常仵作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司徒珏话音刚落,顾景琰便立即起身看了眼站在一侧的喜来,轻声道:“回家。”
喜来点了点头,跟在顾景琰身后二人一同往外走去。
江兴看了眼二人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并未消退。
马车内,喜来一脸疲乏,靠在一边眼神淡漠的看着窗外。
顾景琰见状,开口冲驾车的阿影道:“阿影,找个地方停一下。”
话毕,阿影立即勒紧缰绳,将马车停靠在了一边。
喜来疑惑的看向顾景琰道:“大人是还有什么事么?”
顾景琰点燃火折子,将车内的灯笼点亮,随后竟然从马车一角拎出一个食盒来,喜来愣了一下,方才黑灯瞎火的,自己也没看清楚,怎么车里还有一个食盒。
不等喜来开口发问,就见顾景琰慢条斯理的打开食盒,里面放着几个菜盒子。
顾景琰修长的手,用油纸包着彩盒递到了喜来的嘴边,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淡定道:“这菜盒是从宫里带回来的,原想让你吃口热的,可等的时间太久了,不过不算太凉,你先垫一口吧。”
喜来愣了一下,昏黄的烛光下,顾景琰如墨漆黑的眸子,像是一汪让人沉溺的湖水一般深不见底。
菜盒子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可让人心动的,却不止是那金黄酥脆的菜盒子。
“愣着干嘛?快吃。”顾景琰轻声道。
喜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食欲,心中积压着案件,加上江兴的行为,都让她心中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难以舒畅。
可顾景琰的话,就像是下了蛊一样,让她难以拒绝,下意识点了点头,缓缓抬手接过了顾景琰手里的菜盒子。
指尖触碰,冰凉与温热碰撞,顾景琰的手顿了顿,随即缓缓收了回去。
另一只手搭在这只手的手被上,掌心内,指腹摩擦。
喜来默默咬了一口菜盒子,顾景琰看着她的神情说道:“案子很难么?”
喜来嘴里的菜盒子还没来得及咽下,便抬头看了一眼顾景琰,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无奈道:“那孩子,才四岁……”
“是为这个不开心么?”顾景琰猜测道。
喜来脑海中闪过种种画面,可看到顾景琰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的时候,所有的委屈也好,艰难也罢,丝毫不想说出口了。
只是大口大口填塞着菜盒子,点了点头。
顾景琰见状并没有追问什么,想了想说道:“对了,陆兄今日下了拜帖。京城内来了一个杂耍班子,正好大姐在家闷的慌,明日,你忙完随我一起去吧。”
喜来听闻有些犹豫,尴尬的开口道:“可明日我要同霍仵作剖尸再验,身上会沾血气,大小姐有身孕,我还是别去了。”
顾景琰看了她一眼,随后口道:“无妨,洗干净就好。大姐什么脾气你知道的,她并不是一般小家子气的女人。再说戏院那么大,坐在别处也好。”
说完,不给喜来反驳的机会,立即对阿影道:“走吧,回府。”
马车缓缓驶动,不知道是否是菜盒子太过美味,喜来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翌日清晨,喜来天不亮就赶往了衙门。
果然刚到衙门,就看到冯捕头黑着两个眼圈正从曹府换班回来。
见到喜来,强打着精神打了个招呼:“喜来姑娘。”
喜来点了点头上前连忙问道:“冯捕头,我想问问曹府有个丫鬟,叫黄鹂的,案发前说是告假回了家,昨日有没有回府?”
“黄鹂?”冯捕头抠了抠脑门,打着呵欠摇了摇头道:“没有,昨日曹府并没有人出入。”
喜来皱了皱眉,连忙说道:“冯捕头辛苦了,等下我要去验尸,还得劳烦冯捕头让人去曹府打探一下这个黄鹂的下落,若是回家去了,就问问家在何处,让人去找回来。”
“这丫鬟是什么要紧人么?”冯捕头一脸疑惑道。
喜来点了点头道:“她是陶姨娘的贴身丫鬟,案发时又是唯一不在府上的人,我需要问她一些问题。”
冯捕头听闻,立即来了精神,拍了拍胸脯道:“好嘞,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去吧!”
喜来冲冯捕头笑了笑,点了点头急忙往后院走去。
冯捕头看着喜来的背影,不由得砸砸嘴道:“这小丫头,真是厉害!”
喜来来到停尸房内,将所有灯烛全部点亮。
看着小少爷灰白色的脸,喜来心中惋惜不已。
“咳咳……”不多时,霍仵作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喜来一抬头,就见霍仵作佝偻着腰缓缓走了进来,看了喜来一眼。
喜来急忙道:“师傅!”
霍仵作点了点头,上前和喜来一起穿上了褂子,随后又带好了布手套。
看了眼喜来道:“这孩子是过敏
窒
息而亡,这种症状最是难查。你来吧,我在一旁看着就好。”
喜来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推辞,拿着柳叶刀上前,干脆利落的花开了死者的尸体。
胃里的东西,并没有完全消化。
肉糜和莲子的碎沫混杂着血水,气味古怪难闻。
霍仵作紧盯着喜来的一举一动,却发现喜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熟练。
“这些,都是你爹教你的?”霍仵作忍不住开口道。
喜来小心将手里掏出的肉糜,放在了白布上,这才抬起手转身看向霍仵作道:“是,大多都是我爹教我的,也有我自己揣摩的。”
霍仵作有些诧异,想要发问,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点点头。
喜来看着死者的尸体,眉头紧锁道:“根据胃里食物的消化程度来看,确实是寅时死亡,而且吃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会导致过敏。喉头水肿,可气管内,也没有任何绒毛,鼻子里也是干干净净奇怪,到底是为什么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