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下这尊大佛

突来噩耗,皆是把在场的三人弄得惊吓不清。

才刚降生在这世上没几月的小生命,竟然没了?

温之瑜面色闪过割裂,不解地问道:“那媛儿姐呢,祖儿哥被她抱走了,现下出了意外,周自宴方才可说要如何处置了?”

事情摆在面前,纵使众人不愿相信,也必须得承认是媛儿姐亲手将一母同胞的弟弟带到了荒院,并把祖儿哥抛下枯井里。

“大爷他说要将弑弟的媛儿姐赶出家门,送到……山上的庄子让她自生自灭去。”李嬷嬷觉得自己快要大祸临头,老命不保了。

“还说要将老奴这个护主不当的东西送到衙门,狠狠打上八十大板……”

如今周老夫人病重在床,祖儿哥又是在她手里出的事儿,根本就是难逃其咎!

自己为了周家终身未嫁,尽心尽力伺候周老夫人,甚至对周自宴更甚,一想到刚才周自宴那幅要活剥了她的样子,李嬷嬷心寒无比。

心中不禁怨恨起媛儿姐和孟氏来,若不是她们母女俩,她怎么落了个如此下场。

李嬷嬷想到了自己的下场,忙跪在地上给求情,“求夫人救救老奴,老奴在周家呆了半辈子,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别说八十大板,就连八板子老奴都扛不住啊!”

“李嬷嬷,你先起来。”温之瑜给桃红个眼神,示意她将人扶起来。

“你的卖身契在老夫人手里,何况你又是陪嫁丫鬟,就算犯了错,也只有老夫人能处置。”

周家嫡子意外身亡,又是被亲姐姐

痛下杀手,这事不出一日定会满城飞,祖儿哥被抱走也确实是因为李嬷嬷的松懈,这件事不管在哪家高门里,她都是要被主人家处置的。

温之瑜快速思考一番,为李嬷嬷找了个出路,她让桃红把屋内的金银细软全都收拾出来。

没一会儿,桃红就抱着沉甸甸的匣子走了过来,把匣子放在温之瑜的左手边。

“李嬷嬷,趁着天黑,快带上银钱去逃命吧。”

“可……可老奴的卖身契还在老夫人手中啊,就算逃走了,也没个路引,还是会被抓走的。”李嬷嬷叹了口气,用话不断暗示。

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没带走卖身契,就算逃走了怕是也没几年活头了。

听到这话,温之瑜突然眉头紧蹙,让桃红把匣子收起来,冷声道。

“当初李嬷嬷对我还算不错,我这才替你想了个活命的法子,若是不愿,那便留在周府内等明日一早被送到衙门打板子吧!”

说完,就从凳子上施施然起身,冷下脸让桃红送客。

李嬷嬷‘哎呦’一声,知道自己这是惹祸了,忙要张嘴解释,可桃红压根就不准备给她机会,摁着人肩膀就给带了出去。

哼,她家姑娘是重情重义,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这李嬷嬷当真是贪婪,若是个有脑子的,定会接过姑娘给的银钱,急着逃命去了。

她看这李嬷嬷还是不急,不怕死,不然怎还会有心思惦记老夫人手里的卖身契呢?

桃红手下没个轻重,把李嬷嬷推出了风间阁的院子,绷着小脸道:

“我家姑娘方才已经在周自宴手底下救了你一命,就算是天大的恩情也早就还完了,更别说你这三年来只是做得份内事罢了。”

说完,她就气呼呼地转身回去了。

徒留站在原地的李嬷嬷满脸懊恼,早知她就不贪心那卖身契了,这下好了,银钱没了,又得罪了夫人。

一想到明日要将她送到衙门,李嬷嬷顿时双腿瘫软,用力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恨自己刚才为何不知趣!

……

翌日清晨。

痛哭流涕一晚上的周自宴眼皮铁青,浑身邋遢地向风间阁走来,眼里愤恨不已,一脚踢开屋门。

“温之瑜你给我滚出来!”

“祖儿哥没了,媛儿姐被送到庄子上,昨晚你怕是乐得睡不着吧?”他大声怒吼。

吼叫了好半天,也不见屋内有半个人出来。

倒是在院子里打扫的下人们频频朝着屋内看去,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眼里的鄙夷和嫌弃快要溢出来了。

昨日夫人有多着急祖儿哥,他们可都全看在眼里。

反倒是孟氏这个亲娘,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出面,而身为亲爹的周自宴又不断找夫人的麻烦。

两者对比下,府中下人们心里的那杆子秤全都偏了。

屋内周自宴叫骂不断,找了好半天也不见温之瑜和那个丫鬟的影子,他黑沉脸从里面出来,抓了个丫鬟冷声问:“温之瑜这个贱人呢?”

丫鬟跪在地上,脑门贴着地面,弱弱道:“夫人带着桃红姐姐一大早就出府了。”

“可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奴婢不知,夫人的事儿奴婢们不敢多问。”丫鬟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周自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一脚将人踹翻在地,说了句’废物’后,转身离开了风间阁。

回了百淳阁,被关在里面的孟思雨依旧还是疯疯癫癫的样子,又哭又笑,闹得周围守着的人苦不堪言。

“大爷。”下人问好。

“去将族中的周伯舅一家请来,就说我周家如今容不下温之瑜这尊大佛,请他们今日来做个见证,一纸休书,从此两家恩断义绝!”

下人惊了一跳,很快收好情绪,“是。”领命后小跑出了周家。

周家祖上是丰城人,当年丰城大旱,百姓们民不聊生,周家祖宗为了有活路,决定带着后代北上。

从那以后周家就被分成了两部分,当初跟周老爷子平辈的人也只剩下寥寥几个,也就是周自宴嘴中的伯舅。

与此同时。

温之瑜带着桃红来了酒楼,有说书先生坐镇,这几天流水特别大,酒楼内也是座无虚席。

见她过来,守在门口的候彪忙上前迎接,“温老板。”

“账房里眼下所有能动的银子可都准备好了?”

“备好了,全都放在屋子里等您过去了。”

温之瑜点点头,随着候彪就要走上二楼的楼梯,眸子在楼下随意扫过。

突然,她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