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阻拦的动作僵硬在原地。
是啊,他本意是想趁着温父温母不在城内休了温之瑜,将祖儿哥的事情冤枉在她头上,便能以犯七出之罪吞下嫁妆。
若是知道温家人回来了,就算是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这样算计。
“父亲在来时,我已经让家中小厮去温府报信了。”周国禁锢他的手用力,嘴角挂着笑容。
周舅爷心里顾及亲情,他可不在乎。
周国有三个儿子,如今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学堂读书,今日他卖温老个人情,他日人情便会还到儿子身上。
不亏,还是他赚了呢。
“你!你竟背叛周家?”周自宴瞳孔冒出火气,瞪着挡在面前的人。
周国有些不耐烦了,“算什么背叛,当初你爹骗婚怎不说?若不是你强插一脚,温之瑜还不一定嫁给谁呢!”
提到这件事,周国不免有些控制不好语气。
当初周舅爷和他想着等大儿子再大点便去提亲看看,没成想周自宴的爹竟然偷了信物,拿着去给自己儿子提亲了。
呸,真是老不要脸地生了个小不要脸。
娶了人家姑娘,不好生疼爱就算了,今日还为了个妾氏休妻,山猪吃不来细糠!
就在俩人争吵拌嘴时,周舅爷已经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刚进去,也不见丫鬟禀报。
不等他皱眉,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细弱呼唤声儿。
“来人……来了啊……”
听声音有些熟悉,有点像是周老夫人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又无力,听着就让人心惊,怕她一命呜呼过去。
此时周舅爷也顾不得别的,心道了句无礼莫怪,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瞬间,屋内一股难闻的气味夹杂着草药味道扑鼻而来。
周老夫人趴在地上,因昏迷发髻黏在一起,乱糟糟得像鸟窝趴在头上,因为李嬷嬷伺候不过来,身上还有股难言的酸味。
“李嬷嬷,是你吗……快把我扶起来。”周老夫人看不清来人,虚弱道。
“这院中的下人都去哪了?主子摔在地上,她们就是这么服侍伺候的?”周舅爷忙出声。
他可不敢上去扶,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俩人年纪大不论那套,可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是周舅爷啊。”老夫人顿时就清醒了,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也不哎呦哎呦喊疼了。
“让周舅爷见笑了,劳请将外头的李嬷嬷叫进来。”
她假笑着,理了理不整的衣冠,并未直面回答刚才的问题。
周舅爷不知道李嬷嬷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送到官府去了,在院子里找了半天,也不见下人们的影子。
正好周自宴和周国赶来,他指着屋内,说道:“你娘醒了,快进去看看吧。”
心头一紧,周自宴顿感大脑紊乱空白一片,同手同脚地快步朝着屋子里奔去。
“宴儿,快把李嬷嬷叫进来替我洗漱宽衣,周舅爷一家来了,我得赶紧收拾整洁,免得给府中丢面。”
“……母亲。”他站在原地,看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周老夫人,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好将话题扯开,“儿子刚把李嬷嬷派到前院忙要紧事,脱不开身,儿子换个年轻的丫鬟来伺候母亲。”
周自宴不禁感叹,幸好自己院子里还有几个丫鬟没走。
若是她们伺候得好了,以后也可勉为其难收做通房丫鬟。
“那祖儿哥身边可有照顾的人?”周老夫人惦记孙子,忙开口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避开母亲视线,轻轻点了下头。
说实话,周自宴觉得自己现在情绪很复杂,一方面在庆幸,庆幸由孟氏这个山村农女生下的孩子全都不用操心了,另一方面又在唾弃,唾弃自己冷血无情,心爱之人被欺辱,亲生骨肉分离,这些他都能抛在脑后,转而惦记起温之瑜的嫁妆来。
见惦记的孙子有人照顾,周老夫人这才放心下来。
“行了,快去把丫鬟给我叫来,周舅爷还在外头候着呢,咱们可别失了礼数。”
老夫人把人赶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个年纪不太大的小丫鬟进来服侍,因为进来前被周自宴警告过,小脸难免僵硬难看。
她避开周老夫人的眼神,头也不抬起来的就开始伺候。
但这诡异的样子可躲不过老夫人的眼睛,她冷下脸,三角眼微微眯起,训斥道:“怎么?你偷了东西?”
“奴婢没有!”丫鬟跪在地上,心里慌乱死了。
“没有那你为何这副老鼠做派,亦谁看了都要怀疑你,若是敢说话,定叫宴儿把你卖到花楼去!”
丫鬟年纪小,一听到花楼两个字吓得哆嗦不停,脑袋咚咚砸在地上,忙把周自宴不让说的事儿全给吐了出来。
周老夫人脸色惨白,握在手里的茶杯脱力摔在地上,她推开地上的丫鬟,像疯了似地朝着前堂奔去。
……
同一时间,温之瑜从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位身穿浅粉色华服的阴柔男子。
男子下意识手腕,看到空空如也的手中才记起自己今日没带浮尘。
“温姑娘,杂家奉命送您回来,既然到了府邸,那杂家就先行告退了。”
温之瑜笑得温柔,忙出声拦住他,“张公公,舟车劳顿,若你不嫌弃的话还请赏脸进去喝杯茶,尝尝点心。”
说着,还让身边的桃红塞过去个沉甸甸的金元宝。
看到黄澄澄的金元宝,张公公顿时喜笑颜开,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把东西放进衣袖里,笑容真切地跟在温之瑜身后进了周府。
刚进去,就听到来自周自宴的怒吼,“贱人,你竟敢还回来?今日我必休了你这个残害庶子的毒妇!”
“来人,将她给我拿下,绑到前院去摁下休妻书手印!”
早就料到周自宴会这么做,温之瑜红唇勾起,给桃红个放心的眼神,静静看着他丢人现眼。
就在下人们正准备拿着麻绳上来时,温之瑜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男人说话声。
“!”
“我看谁敢动温姑娘一下,信不信杂家禀报圣上,剁了你们的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