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霁白微微颔首,自是认同她说的话。
好在方才她把客栈内的床褥全给搬到了地窖里,不然地面潮湿,二人就地休息的话身子骨也是扛不住的。
随着温之瑜脚步走进地窖。
里面虽点燃了几盏蜡烛灯,还是潮湿阴暗,但好在不用为了夜里的安全发愁了。
地窖里存放了半堵墙的白菜和木薯,甚至角落里还有个布满蜘蛛网的铁锅,这下吃喝也不用愁了。
二人来到还算洁净的地方坐下,地面上的兵荒马乱声音隐约能传下来,叶霁白蹙着眉,低声说道:
“此次局势危急,耶鲁王与容妃暗中联合,恐怕早就将北国兵的情报摸个彻底,本宫若不能顺进耶鲁王的宫殿,获取金国兵的情报,我军恐怕寡不敌众。”
温之瑜也没想到容妃竟就是背后之人,她轻咬嘴唇,道:“殿下放心,如今城内已是金国士兵,今早又响起战鼓声,看来这耶鲁王也是个狂大之辈。”
“若我们小心行事,定能寻得良机,为朔帝分忧。”
“之瑜,抱歉。”墨色的眸子静静凝望着,叶霁白眼神闪烁,轻轻呢喃的话里透着歉意。
她被卷入这危险的漩涡,皆是因为他所致。
温之瑜摇摇头,脏兮兮的小脸把那双眸子衬托得更加明亮,“殿下先前救了我数次,当初能成功脱身周家,也是殿下帮的忙,殿下于我是有着再造之恩的。”
提起往事,俩人表情都有些怔愣。
叶霁白不由得陷入回忆当中,好像每一次她有难的时候,自己都会出现在她面前,这缘分当真是奇妙,就好像……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平息。
估摸着时间,外面应该是天黑了。
叶霁白走在前面,打开地窖入口压着的石板子轻巧地跳了出去,身后的温之瑜则是小心翼翼地从地窖走出。
此时天色渐晚,月光披着夜光挂在天空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温之瑜忍不住用手掩盖口鼻,身旁的叶霁白遮挡在她面前,脸色也愈发沉重。
“耶鲁王杀红了眼,连自己的子民也痛下杀手,难怪金国朝中动荡不平,这样嗜血好战的王,任谁都无法容忍。”
“叶七他们应该见到了父皇,我们现在必须尽快与城外的北国士兵取得联系。”
料耶鲁王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开战时敌国的太子会率领一队兵马杀入宫殿,直取他的项上人头。
温之瑜点头应道:“白日时我听附近居民说过,夜晚后城内巡查的官兵每隔三个时辰便会换岗一次。”
“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在城内寻找可用的线索,和向叶七他们传递消息的时机。”
“好。”
夜幕笼罩着每一寸土地,俩人身穿黑色的夜行衣在黑暗中穿梭。
叶霁白身姿矫健,如同黑暗中猎食的列表,敏捷地避开金国巡逻士兵的视线。
温之瑜则巧妙地利用自己娇小柔软的身形,在狭窄的街巷中穿梭。
那日进城时,她坐在马车上隐约看到城楼附近有座寺庙,庙宇不算大,但修造得极为奢华,门口的弥勒佛甚至都是用的纯金打造。
先前在周家当主母时,她倒是听城内的贵妇们说过,这庙宇是耶鲁王给死去的母亲建的,当时的工匠们为了活命,在里面留了个逃命的暗道,可惜最后还是被耶鲁王陪葬了。
耶鲁王的生母身份低贱,当初先帝喝醉了酒,意外宠幸了浣衣局的小宫女,一夜过去,才有了他。
若生母是个容貌好的,先帝或许会将她抬为格格,可偏偏耶鲁王生母的半张脸都被红色胎记覆盖,像极了怪物。
先帝顿时脸色难看至极,拂袖离去。
十个月后生下了皇子,先帝认为这是他这辈子上的污点,便赐了一杯毒酒,去母留子。
自此,耶鲁王被养在冷宫里,唯一对他好的瞎眼嬷嬷也死在了冷冬中,为了活命,他顶着张阴柔美丽的脸讨好太监,只为一口吃食。
十年后,先帝病逝,他膝下除了当年醉酒生下的孩子外再无男嗣,于是,耶鲁王登上皇位,年少时经历过的苦难将他折磨得半人半鬼。
刚登基,他便下令杀光宫内所有太监,甚至深夜去皇陵将先帝的尸骨挖出来喂狗。
这样残暴的他,却修建了一座庙宇,里面供的便是那位生下他后被一杯毒酒要了命的低贱生母,养他长大的瞎眼嬷嬷,还有天底下为孩子死去的母亲。
耶鲁王厌烦男人,便下旨不允许男人靠近庙宇,若有人敢不遵,后果自然不用多说。
他倒是没限制女子们,反倒每年都会开放庙宇一个月,让那些怀了孕的女子们祈福,恰好,这个月便是开放的时间。
温之瑜垂下眼帘,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揉成团塞到肚子里,她踩着缓步,撑着后腰来到庙宇前。
刚进去,就见个白发面善的嬷嬷走了过来,笑问道:“夫人可是来上香的?”
“正是,城内兵荒马乱的,闹得腹中孩儿一直在动,我也睡不着,心慌得很,便过来了。”
嬷嬷叹了口气,道:“刚才也来了几位夫人,都是心慌得难受,外头风大,夫人快进来吧。”
温之瑜点点头,神色如常地来到了庙宇内。
庙宇里香
烟袅袅,正中间的地下还跪着几位大腹便便的妇人们,她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心中默默盘算着。
慢走几步走去,佯装虔诚地上香祈祷,实则眸子一直在留意周围的动静。
殿内后面有小门,看样子应该是通向后面的宅子的,这里的嬷嬷都是耶鲁王生母还在世时,宫里一起洗衣服的好姊妹,她们老了,没地方去,便被耶鲁王送到这里养老。
温之瑜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走向后殿。
后殿果然空无一人,推开后门,一座大院子映入眼帘,她关上门,快步向院子走过去。
这寺庙靠近城门建设,院子自然也是和城墙挨得很近,她仔细寻找着能通往城外的暗道,忽然,动作一顿,她手下的砖块似乎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