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刘三江站在窗前，他摸了一把嘴角的胡茬，看着窗外正干的热火朝天的工人，忧心忡忡的说道：“小丹，咱不会毁在这一茬儿上吧。”
苏小丹走到他身边，同样看向窗外，说道：“刘总，记得你和大海当年一块打穗儿，我去看他，咱们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这一晃多少年了，说实话，跟着您，我没怕过。”
“呵，是啊。那时候我也不怕，天天跟警察打交道，也不担心自己出不来了。哎，可现在手里钱越来越多，买卖越干越大，胆子倒他娘小了，一天天在外人面前还得装出一副不怕事儿的样子，老了喽......”刘三江叹息道。
“刘总，您太累了。”
“嗨......
行了。跟老猫说一声，就按咱们刚才商量的办吧。”刘三江一摆手，不再感慨，转身向办公桌走去。
此时，铃声响起。
苏小丹看了一眼来电，说道：“刘总，老猫的电话。”
“接。”刘三江说道。
接通电话，喂了一声，只听那边传来老猫紧张的声音。
“丹姐，刘总在吗，我有要紧的事跟他说。”
电话开到免提，苏小丹说道：“刘总听着呢，你说吧。”
得到确认，老猫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喂，刘总。刚刚有人在咱古玩行门口放了一个盒子，我以为是抵押物就给打开了。里面有个和那件笔洗长得差不多的物件儿，还有张字条。”
“上面写的什么？”刘三江紧张的问道。
“就四个字，财散物归。”
“......”
“喂，喂，刘总。”听着对方没有了回声，老猫小心翼翼的叫道。
刘三江沉默片刻，说：“今天有什么人去过吗？”
“除了咱们的人之外，上午有几个来还钱的芽子。”
“有没有生面孔？”他又问。
“没有，我一直都在店里呆着，没有生人来过。”
“好，今天你哪都不要去，给我注意好来往的人，特别是那些没见过的。”说完，刘三江就要准备挂电话。
老猫赶忙说道：“刘总，还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你说。”
“这物件儿被涂上了一层东西，看着挺瘆人的，好像是......
好像是血。”说这话时，老猫的声音明显颤抖。
“什么！”
刘三江显然也是有些没想到，他稍作平复后，继续说道：“好了，我知道了，等我电话。”
挂断电话，他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次，他的神情更为紧张了，身形也开始颤动，语气中带着担忧。
“你说，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出事工人的事儿......
上面涂着血，是不是暗示咱们，他是知道那三足笔洗是沾着人命的。”
苏小丹没有说话，皱眉沉思着。
良久，刘三江说道：“准备车，去古玩行。”
......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此刻，飘了两天的雪也早就停了下来。
刘幺祥从房顶跳到门前的枣树上，抓住枝头一荡，接着一个滚翻，平稳落地。见四下无人，他起身折了根树枝，扫了扫雪中的脚印，便沿着旁边干净的大路走出了村子。
这里是李家湾，刘幺祥两天时间，已经先后来过两次了。
李海川独自一人坐在堂屋里盯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的是新闻联播。但他此刻并没有闲心关注国家大事，而是在等着下一个节目，天气预报。
儿子陪妻子去了医院，结果还不确定，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但不管怎样，妻子的身体八成是出问题了，要不然也不会留在那继续检查。
李海川心中忐忑蔓延，以至于家中进贼还全然不知。他失神的盯着屏幕，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看一看天气如何，以便坐明天最早的一班车赶到。
“喂，爸。”
“平安，结果出来了吗。”李海川接起电话火速问道。
“ct结果显示妈肺部的阴影比较严重，但具体情况医生还不确定，明天需要再做一次核磁共振。”
“是......
是癌吗。”他声音颤抖的问李平安。
“不知道，医生说......
有这个可能。大哥已经联系了专家，明天会给妈做全面检查。”
“奥。”
“爸。”
“嗯......”李海川失神的应了一声。
李平安问道：“咱家......
还有钱吗？”
“呃，有，需要多少？”说这话时，李海川声音很低。他不确定儿子听到没有，因为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没有底气的一句话。
“不知道，刚才大哥和医生在外面说话，我偷听到的，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可能要做手术。”李平安说道。
“你哥他人呢？”
“在陪妈，他让我给你打电话说一声。”
“你妈还不知道吧。”
“还不知道，大哥没让我说。”
这会儿，李海川也是缓过神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对，平安，先不要告诉你妈，你也不要太担心。明天我去了你就安心回去上学。我学校那边也请好假了。先这样吧，等我到了再说。”
“好。”
......
通驰古玩行，刘三江看着桌上凌乱的借款合同以及那件被涂满猪血的赝品，手中的火机迟迟没能点燃。
“刘总，怎么办，烧不烧。”老猫问道。
“还没有打电话来吗？”这已经是刘三江第六次问了。
“没有。”
“老猫啊，没其他人了吧？”说着，他将手里的烟点燃。
“没了，兄弟们都让我支走了。”
“好，去，把暗帐拿来，咱们对对帐。”
“是。”
干
他们这一行的，为了应对临时的跑路，一般都有一本暗账。账上记录的是那些非法所得的收入，而且，一般都是纸质的。这样即有利于携带，也便于突发
情况下随时销毁。
“刘总，你不会真准备烧吧？这可是断咱自己的财路啊。”老猫着急的问道。
“不烧咋办，等着警察来抓？”
“可是烧了，万一......”
“万一对方还不答应，继续威胁怎么办。”刘三江抢过他的话说道。
“对啊。”老猫点头说道。
眼下的处境刘三江怎会看不清，像他这种杀伐果断惯了的江湖大哥，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种不上不下，让人憋屈的感觉。对方好像也正是抓住了他这一弱点，让他纵有千斤力，毫无用武功。
他揉着眼角说道：“的确啊，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苏总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要不咱们再等等，反正对方还没打电话过来，说不定就是在吓唬咱们。”老猫说道。
“现在摸不清对方的路数，进退两难啊。”
“都怨我，刘总，是我没看好家才招了麻烦。”说着，老猫朝自己脸上狠狠的抽了两下。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屁用！赶紧对账，找出几个欠的少的芽子来。”
“几个？”老猫问道。
刘三江稍作思考，说道：“先五个吧。”
此时，手机终于响起。刘三江看了一眼号码，眉头微皱，掐灭手里的烟，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惊喜收到了？”
“弄个破盘子，涂上点猪血就想唬我。小子儿，你还太嫩了。”
“哈，我说要唬你了吗，你莫要做贼心虚。”
“少在这放屁，偷了老子的东西，咱俩谁他们妈是贼！”刘三江骂道。
“那就要问你了，你要是不知道，那咱就去问问警察。”
“滚你娘的!”
骂完，电话两头都不说话了。
片刻，刘三江率先说道：“跟你说啊，我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黑
道也好，白道也罢，你总得划出条道来。有什么要求直说，老子没时间陪你在这玩。”
听他说完，电话那边说道：“刘三江，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都给你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明白，真是活该被人耍。”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准备五十万，明天叫人打这个电话，我会告诉他卡号。不然，哼，你就等着在警察局见你的宝贝吧。”对方语气强硬的说道。
“五十万？你当老子印票子的，我上哪去给你弄去！”刘三江说道。
“哈哈，这些钱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嘛，随便刮几个欠你钱的主顾不就有了。再说，这一分钱一分货，我给你的东西就值这个钱。”
“那笔洗我早找人估过价了，没你说的这么高。”
“要是再加一个消息呢？”对方意味深长的说道。
“什么消息？”刘三江反问道。
“当我傻啊，钱到位了才能告诉你。不过......
我现在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前几天你埋人的那个地儿已经被发现了，对方出手可很快，你自己看着办。”
“......”
听到这话，刘三江心里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哈哈，怎么样，五十万值不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