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按照市价,给沈意清装了大米、小麦、面粉各十斤,折合一百六十文。
又塞了一斤盐、二两猪板油、数把自家种的青菜什么的,总之肯定比沈意清去镇子上采买划算得多。
来时的目的已经达到,沈意清揣着满怀的东西就打算走。
左脚刚刚迈出,就被陈婶叫住了。
陈婶看她左手拎着几袋子米面,右手揽着瓜果蔬菜抱在胸口前面的狼狈模样,顿时觉得她可怜的紧。
陈婶从墙角拎出来一个竹筐,挨个拿过沈意清手里的东西,细心妥帖的安置在竹筐里,边放边道,“这竹筐就当婶子送你的乔迁之喜了。”
“本来按着礼数,应当在你搬家设宴的时候再送的,但你家这情况,八成也是没那功夫和余钱安置席面的。”
“你早上来借那两个竹筐,也当婶子送你的了。”
沈意清的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连忙抓紧了自己左手里的东西,不放手,“这怎么好意思呢,婶子!”
竹筐虽然不值钱,但自己一没那编制竹筐的本事,二没办席面,当乔迁之礼也不过是陈婶为了护着自己的面子的妥帖说法。
人家给自己脸面,可自己已经麻烦陈婶二人许多事儿了,这竹筐,沈意清实在是不好意思白要。
但瞧着陈婶那一脸坚决,倒好像自己不要这竹筐就不再跟自己来往似的。
沈意清无奈,只好退一步,拎起那竹筐,“那我也不跟您客气,等那四亩地的租金到手的,我一定置办一桌席面,好好地请您和陈叔还有陈大哥吃上一顿!”
看见陈婶脸上漾出清朗的笑意,沈意清这才长呼一口气,抬脚准备走。
手里突然扑腾两下,传来些许动静。
是鱼。
“瞧我这脑袋!我今儿上山抓了几条鱼,这不,正好给您和陈叔添个菜。”沈意清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都安置到竹筐里,分出绑着鱼的藤蔓递给陈婶。
陈婶眉头一拧,显然是不赞同沈意清这幅狗窝里放不住剩馍,刚有点儿东西就往外送的模样,“你自己留着吃吧,你家能有多少吃的?这还有两个月才能打春呢!”
这鱼在冬天是新鲜菜不错,可陈婶也不差这一口非吃不可。
倒是小沈家,瞧着倒是连锅都揭不开了。
那五吊钱看上去是不少,可添置点儿被褥什么的,再添点儿家伙什,还能剩个什么?
沈意清笑的明媚,露出个浅浅的酒窝,“您放心吧,陈婶,我定不会让我们家再过上以前那种挨饿受冻的生活的!”
“这鱼您放心吃!”
沈意清大步迈开,就打算出门往家里走,刚刚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家半点儿做饭的家伙什都没有,连忙羞赧开口,“那什么,婶子,您家刀有富余的吗?”
陈婶瞧她这副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
当即转身回了厨房,拿出把刀来,嘴上不饶人,“也就是你赶上时候了,你陈叔前段刚往家里添了把刀,不然呐,我可没东西借你。”
沈意清连连道谢,拎着竹筐拿着刀和米面,出了门回到了自己家。
到了家里,沈意清连弯儿都不带拐的,直奔耳房里的小灶台。
这忙活了一天的肚子可是叫了半晌了,再不弄点儿吃的安抚安抚,沈意清都怕这身子直接罢工!
沈意清先把当下要用的东西拿出来,剩下的就丢在竹篓里,等明天置办了东西再逐一安置。
灶台左手边放着的是小萝卜头儿捡好洗净的火把果。
也不知道这沈江城从哪搞出来的笸箩,拿来盛这火把果儿,倒是刚好。
沈意清摇摇脑袋,将纷飞的思绪丢开。
拿起刀,先冲着丢在水池里的鱼头给了一刀,等整条鱼昏死过去,这才麻利的剖腹、取鱼秽、去黑线、洗净。
重复这步骤,一连杀了两条鱼,这才停手。
这家里别的不说,单说这水池,沈意清是极为满意的。
人站在这耳房里,不用出去打水,就能有活水一直流进来,这在沈意清对古代的认知里,是极为少见的。
也不知道沈父是怎么找的匠人弄的,反正现在是便宜了沈意清。
沈意清就着这砖垒砌的水池子,清洗干净鱼后,就直接丢进了用猪板油润好的锅里。
沈江城本来在沈母旁边坐着,手上拿着大大小小交错的藤条,正编着笸箩,仔仔细细的完成手里这个笸箩的最后一步。
猛地听见耳房传来的刺刺啦啦的声音,小萝卜头唰的起身,“定是姐姐在煮饭!娘,我去帮姐姐烧火。”
沈意清正洗好了菜没地儿放呢,小萝卜头儿就从门边冒出个脑袋来。
沈江城嘿嘿一笑,“姐,我来帮你烧火!”
有人能帮自己分担,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意清连忙道,“快过来,没有江城烧的火,这饭烧出来肯定差点儿意思!”
小萝卜头儿三步并作两步,将手里刚刚编好的笸箩递给沈意清,“姐,你把洗好的菜放这个上面就行。”
沈意清看着眼前这个比安置火把果的还要小上一圈的笸箩,惊讶极了,“哪弄来的?”
小萝卜头儿拍拍胸脯,骄傲的很,“当然是我编的!”
“我跟着陈大哥哥学的,厉害吧!”
沈意清顾不得手上还残留的水分,掐一把沈江城嫩的冒水儿的小脸儿,“我们江城真厉害!”
有了沈江城烧火,沈意清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翻动鱼面,加入热水,就能腾出手来和面。
因着实在是没有案板和擀面杖,沈意清活好面之后直接就用手将面团分成小剂子,再用两只手把小剂子压扁团圆直接贴在锅边上。
等到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沈意清捏了一小撮盐巴,丢进去调味后就把新鲜的蔬菜丢进去。
捏捏锅边上的饼子,按下去就立马回弹,这是熟了。
沈意清满意的点点头,冲着小萝卜头儿喊,“把火调小,去喊娘亲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