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民很好奇,明明他找遍了行宫的每个角落都没有,而我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却知道她们在哪里?
“山桥,曲如屏是鬼,可能会藏身,但是小夫人应该不会吧?她是人,我都没看见人影啊。”
行宫太大,胡为民上下跑了一大圈,又翻看了每个房间,这会正满头大汗的大喘着气,双手叉腰地站在我面前。
我开始一步步踏上台阶,准备往行宫的最高处走去。
胡为民在我身后喊:
“山桥,上面我也去了,没人。”
我回头招呼胡为民:
“大哥,你跟我来就行了。”
胡为民无奈,再次跟着我往行宫最高处的正殿走去。
到了正殿的门口,胡为民指着打开的大门对我说:
“山桥,上次她们确实在这里。但是刚才我进去看了,这里现在已经没人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再进去看看。”
我摇摇头:
“大哥,我知道她们不在这里。”
我说着就往旁边的侧门走去:
“大哥,跟我来。”
胡为民歪着脑袋看了看旁边的侧门,侧门严严实实的关着,不像是有人经常出入的样子。
我走过去开始推门,结果那门的后面好像有东西顶着,我使了使劲也没有推开。
胡为民也过去推门,也没有推开。
“山桥,会不会这这门是从里面封死的,平时根本没有人出入?”
我从怀里把吞天藤的一只胳膊拽出来:
“等会打开你就知道了。”
吞天藤在我面前摆着细长的胳膊,问我做什么,我说:
“从门缝里挤
进去,把门后的东西腾开。”
吞天藤“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胳膊从门缝里塞进去,然后咬牙切齿地挪动门后的东西。
“好像……人……推门。”
胡为民一听门后有人,还以为是小夫人,拍着门就开始大喊:
“小夫人,我是胡为民啊。我和山桥找曲娘娘帮个忙,你把门开一下。”
吞天藤绿色的脸涨得通绿,说:
“好多人……堵门。”
胡为民愣了一下:
“好多人?那就不是小夫人吧?”
胡为民说着就来看我,我心里一沉,难道是那个鬼婴儿害死的人?
吞天藤用一只胳膊在侧门后忙活了好久,我和胡为民才勉强把门推开一条缝。
侧门刚一打开,一阵扑鼻的恶臭味就冲了出来。我和胡为民干呕着后退了好几步,连吞天藤都捂住了鼻子:
“呕……人臭。”
是死人腐烂后的臭味,一种能让人窒息的味道。
胡为民气的不行,他想都没想就认定那些死人是鬼婴儿杀的:
“曲娘娘和小夫人是疯了吗?竟然眼睁睁看着那鬼东西害人却不管?”
我捂着口鼻没有说话,想等那种味道散一点再进去。可是那味道越来越浓,就好像里面的死人有很多一样。
吞天藤受不了,扭着身子要离开这里。
这里是渡莱山,行宫里也没人。我让吞天藤带着依染的魂魄和尸身躲在一边,自己和胡为民撕了一块衣角蒙住口鼻后,硬往侧门里走去。
侧门的两边,是吞天藤摆的整整齐齐的死人。而我和胡为民一看那些死人的穿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死人们从头到脚都穿戴着铠甲,脸也被遮的严严实实。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是只有皇上才能调动的宫里的护卫。
这应该是巴颜突无功而返后,皇上又派人来这里扫荡,结果被鬼婴儿给杀了。
侧门本来就狭窄,两边摆满了死人后,我和胡为民只能挤在他们中间往前走。
胡为民几次呕的都差点吐出来:
“山桥,你确定曲娘娘和小夫人在这里?这么多死人,这么恶心的味道,就算曲娘娘能受得了,小夫人也可能受不了啊。”
我说:
“这里面还有别的去处,你等会就知道了。”
这些铠甲死人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尸身上的腐臭味外,还有一些脓水从铠甲里流出来,在地上滑
腻腻的,让人一步三打滑。
为了不摔倒,我只能强忍着不适,像扶墙一样扶着两边的铠甲死人,一点点往前挪动。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胡为民突然“哎哟”一声就摔倒在地。
胡为民摔倒时,下意识的去拉一个铠甲死人,那个铠甲死人也倒了下来。
因为地方太窄,那个铠甲死人并没有直接倒在地上,而是腰部斜抵在胡为民的头上,上半身僵硬地靠在对面铠甲死人的胸口处。
胡为民大叫一声“我去”,伸手就推开了头顶的铠甲死人。我伸手拉起胡为民,那个铠甲死人这才摔倒在地上。
那个铠甲死人落地后,头上的护具也掉了。
而我在看见那个死人脸的一瞬间就呆住了。
竟然是他,那个随行巴颜突上渡莱山,然后让我和他共骑一匹马的那个娃娃脸护卫,许家宝。
我心里突然就涌上来一股难过,上次回宫还想着要去找他,没想到他已经死在这里了。
胡为民见我对着许家宝满脸悲凄,问我是不是认识?
我难过地点了点头:
“是皇上的护卫,和我一起来过渡莱山。”
胡为民说:
“这些人的穿衣打扮,一看就是皇上的人,看来皇上是要对曲娘娘和那个鬼东西下死手了。”
我走过去,把许家宝的尸体扶起来。想想没地方安放,又只能把他塞到死人墙里。
看来曲如屏和鬼婴儿不除,皇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心里难过,人就定在了原地。
胡为民不知道我和许家宝有过一段交集,他走出几步后喊我:
“山桥,这后面都是死人,你确定曲娘娘和小夫人会在这里?”
我回过神,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家宝,又把掉在地上的护具给他戴到头上,这才转身对胡为民说:
“这些死人的身后有房间,你把这些死人挪开,我们进去房间里找。”
我嘴里说着,已经动手挪我面前的死人。胡为民看我动手,嘴里嘟囔着也开始挪死人。
我和胡为民挪开十几个死人后,曲如屏的那间卧房就出现了。
我和胡为民推开门,里面除了充斥着让人恶心的腐臭味外,所有东西的摆设还是原样,包括头顶那片月光也在。
胡为民第一眼没看见人,又开始嚷嚷:
“哎呀呀,白折腾这么久,这是没人。”
我走进卧房,指着头顶那片月光说:
“人在这里,曲如屏,小夫人,还有那个鬼婴儿,她们都在这里。”
胡为民本来还站在门口,这会几个大步就跨了进来:
“这里面有人?这……怎么进去啊?”
我摇摇头:
“我们不进去,我们让她们出来。”
我说着就拉过一张桌子,然后站在桌子上,举着一个实木的凳子,开始猛砸那片月光。
一些闪着柔光的,棉絮一样的东西飘落下来。
我砸累了,就换胡为民上去砸。
胡为民也不多问什么,举起凳子就开始砸。
胡为民力气大,很快那些柔柔亮亮的东西就像雪花一样飘落。
第一个凳子砸散架了,我和胡为民又换了一把凳子继续砸。
第二把凳子很快也散架了,就在胡为民从桌子上跳下来,正四处寻找另一个趁手的工具时,月光里突然就伸出一只又黑又粗的手臂,对着胡为民就抓了过去。
我早就料到月光里会有东西出来,甩手就照着那条手臂打出了一股三清符的神力。
只听一声凄厉的鬼叫声后,那只已经碰到胡为民的手臂又迅速的缩回到月光里。
胡为民在那只手臂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已经猛然转身。等那手臂缩回到月光时,他也看到了那东西。
胡为民猛地从兜里抓出两把符纸,指着月光问我:
“什么东西?”
我说:
“就是你说的那个鬼东西。”
胡为民眼睛睁了一睁:
“那么粗的手臂,应该是个老鬼吧?”
我摇摇头:
“就是那个鬼婴儿,不过它长大了。”
胡为民不可置信:
“前后才不过几个月,那东西……竟然长得这么快?”
我说:
“它又不是人,你不能拿人的标准去看它。”
胡为民点点头:
“也对,那我们现在,怎么让它再出来?”
我双手凝聚出两股更大的三清符神力,正准备打进那片月光里的时候,一阵女人的轻笑声突然从月光里传了出来。
“原来是你们,我还以为是皇上又派人来了。”
我对着那片月光喊道:
“曲如屏,我们有事找你,能不能请你出来说话。”
我说完就盯着那片月光,只见月光中先是起了一片黑影,紧接着曲如屏就身形灵动的飘落下来。
曲如屏还是那身鲜艳至极的红纱绿裙,一张永远不见老去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南宫师,你来都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我的月光阵找我?还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可是和你那件绿色的法器,直接闯了进去的。”
我指着门口的那些死人: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猜曲娘娘肯定在这月光里布了死阵吧?我可不想让你把我当做他们,再把我误杀了去。”
曲如屏哈哈一笑:
“这么机警,也辛亏你多想了这么一道,不然还真有可能被我杀了。”
我说:
“曲娘娘,我这次来是要找你帮忙。不过,刚才对你那孩子出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先给你道歉。”
曲如屏没有多说鬼婴儿的事,而是反问我找她做什么。
“要麻烦曲娘娘送我们到行宫外的悬崖下一趟,我要取一点鬼火用。”
曲如屏轻轻皱了皱眉头:
“取鬼火?要那东西作何用处?”
依染的尸身,和她的魂魄,还有吞天藤还在外面。我想了想,与其我在这里费劲吧啦的说一通,不如让曲如屏见了依染再说。
“曲娘娘,和我出去见一个人吧,我取鬼火就是给她用的。”
曲如屏疑惑着和我走了出去,我打开被裹起来的依染尸身,对曲如屏说:
“这女子被人炼药,嘴里灌注了松胶。如今我从阴曹地府带回了她的魂魄,想让她还魂成人。只是这松胶不取出来,她成人后也是哑巴。曲娘娘,我要鬼火是为了融她嘴里的松胶,还请曲娘娘帮我。”
曲如屏看看依染的尸身,又看看依染娇艳丰
满的魂魄,用一根纤白如玉的手指在它俩中间来回一指,说:
“这个她,放到这个她里面,也有点太暴殄天物了吧?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救人,看来是没把她当女子看待啊?”
我说:
“她的魂魄是从阴曹地府出来的,在阳间守不了多久。我现在只能先让她还身,至于样貌,只能以后再说了。”
曲如屏轻轻摇头:
“那有以后?你今日把她怎么放进去,她以后便永远这样。”
曲如屏这边的话音刚落,那边依染的魂魄就哭上了:
“二位公子,要不还是让依染魂飞魄散了去吧?我一个女子活成这幅模样,还怎么见人?”
我去,我本来是想找曲如屏帮忙的。没想到她忙没帮上一点,倒惹的依染先哭上了。
我看着曲如屏,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
“曲娘娘,依染确实可怜。不知道曲娘娘可有什么办法,让她还魂成人后,”
我说着就去指依染的魂魄:
“还是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