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问了依染也是白问。她和胡为民一样,都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
胡为民和依染都在地上,但是那个梅花女子不见了。
难道它又变成了人脸鹅卵石,但是不在这附近?
或者它自己离开了,把我们三个扔下不管?
又或者,离开月中棺的条件就是只能牺牲别人,然后才能解脱自己?
我不知道梅花女子属于哪种,但是我现在顾不上考虑它,我得先救胡为民和依染回来。
好在刚才救梅花女子在先,现在我也知道怎么救胡为民和依染。
我再次撸起胳膊,用刀子剜了两颗黄豆大的肉粒塞进胡为民和依染的嘴里,再各自滴了十滴血进去。
所谓凡事找对了方法,那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现在,我在救胡为民和依染这件事上用了正确的方法,所以他们两个和刚才的梅花女子一样,也像是充了水的牛皮袋子一样,迅速的膨胀起来。
我等不及胡为民彻底舒展四肢,上去就抓着他的胳膊问: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转眼你们也要变成铺路的石头了?”
胡为民顾不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着他刚才铺展开的地方,急着对我说:
“山桥,这地面不对劲。”
这地面确实不对劲,它太柔软,虽然踩上去不会让人站立不稳,但是总有一种悬在半空中的感觉。
可是,这个不对劲的地面,从我们摔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胡为民怎么这会才想起来说它?
我仔细看了看那片地,没看出个所以然。
“大哥看出哪里不对劲了?”
胡为民指着那片地:
“刚才我突然浑身无力了一下,紧跟着就感觉有东西从身上蒸腾出去。等我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时,竟然发现我能从这里,看到冥境的一切。”
我没有觉得奇怪,梅花女子刚才已经说过了,冥境里不分天上地下。所以胡为民用躺着的姿势,看见地下的情况,实在没什么好稀奇的。
“看见就看见呗,刚才那个头带梅花簪子的女子跑了。要是能从冥境界再掉一个人下来,说不定我们还能打听点啥东西出来。”
可是胡为民却摇了摇头,口气很沉重地对我说:
“那个戴花女子不是跑了,她刚才在我们眼前,突然就散成了一堆光闪闪的东西,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
我有点吃惊,我想过这样那样的可能,唯独没想到它会“消失”。
可怜的梅花女子,它刚被我们救回来,却又突然消失。也不知道在月中棺里消失,是它已经死了,还是说换了种方式,还存在于冥境里?
本来还想带它走的,这下是不可能了。
胡为民很难过梅花女子的遭遇,说完它“消失不见”后,再没有开口。
依染也替梅花女子难过:
“我看她最后散的那堆东西,和南大哥身上的菩萨光一样。或许是肉身菩萨害了她,看来我们不该救她。”
胡为民纳闷了:
“肉身菩萨不是能救人的宝物吗?怎么还能杀人?”
依染也很费解:
“不知道,南大哥在阁楼的时候都快死了,用了肉身菩萨后又活蹦乱跳的,怎么那位女子会死呢?”
胡为民和依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我身体里除了肉身菩萨,还有三清符。三清符可是正道神符,它一个小小冥人,怎么扛得住神符的打杀?”
依染有点不敢想象地看着我:
“所以是你杀了那女子?”
我赶紧澄清自己:
“话不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要是知道自己会害死它,我就不救它,也省的我剜肉流血还受疼。”
三个人都开始沉默,胡为民和依染上下打量着我,眼神怪怪的。
我被他俩看的发毛:
“看什么?”
胡为民说:
“山桥,你现在这身肉,到底是能救人,还是能杀人?”
我心里一动,看着胡为民就笑了:
“能不能救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能保证,只要我想从冥境里出去,外面的恶鬼邪物都伤不了我。”
胡为民没反应过来,依染先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跟着我笑了:
“南大哥说的没错,我们可以把肉身菩萨带出去了。”
胡为民看我和依染给他打哑谜,急着问我们什么意思。
我说:
“大哥想想看,如果冥境外的恶鬼邪物想贪图肉身菩萨,它们肯定要先对我动手。可是我身体里有三清符,它们要是真的敢对我下手,我就直接割肉给它们吃,顺便要了它们的命。”
胡为民先是皱了一下眉,然后立马就舒展开了:
“对啊,你现在既是救命的药,也是杀人的刀。哈哈哈,山桥,看来我们以后不用怕任何恶鬼邪物了。我们可以横行霸道了。”
我也很兴奋,从我和胡为民认识以来,我们每一次杀鬼都是拿自己的命在搏。这下好了,有了我这副可杀敌可救己的身体,阎王来了也不见得敢对我下手。
三个人都开始高兴,一高兴心情就好,心情好了脑子也好使。胡为民说既然这冥境不分天上地下,那我们就不用找怎么回到地面的路,就在脚底下凿个洞出来,直接跳下去得了。
我和依染点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反正能从这里离开的是人脸鹅卵石,我们又不可能把自己变成那东西。所以也不用考虑用人脸鹅卵石的方法离开这里,就考虑用人的手段就行了。
说干就干,胡为民立马蹲下
身子,拿刀子在地上凿起来。
可惜的是,刀子不顺手,这时候要是有个锄头铲子之类的东西就好了。
虽然没有顺手的工具,但是我们几个有不想死的心。别说我和胡为民凿的多起劲了,连依染也干的满头大汗。
但是没用,那个地面柔软的可怕,基本上每一刀下去,它都要深深的陷一下,然后才能凿一点粉末状的东西出来。
三个人干了半天后,胡为民呼哧带喘着瘫坐在地上,第一个放弃了:
“这样不行,我们三个忙活了大半天,凿出来的这点粉末还搓不出个鸡蛋大的丸子,什么时候才能凿出来一个让人出去的大
洞啊?”
我也有点心灰意冷,这地面又不是恶鬼,又不是邪物,我现在空有一身的本事,也对付不了它。
我想了想,突然在依染身上打起了主意:
“依染,你那条蜈……那条千化龙,能不能拿出来用用?”
依染抹了一把头上的香汗:
“用千化龙?你用它做什么?”
我说:
“你那条千化龙,足器比尖刀还硬,浑身的皮比铁还厚。你让它出来,给我们挖洞。”
依染用一副“你可真能异想天开”的表情看着我:
“南大哥,千化龙是虫符。你可以用它对付人,实在着急也勉强可以对付恶鬼,但是你怎么能想着让它给你挖洞?”
我举着胡为民那把已经卷刃的刀子说:
“看看,这是我们唯一的工具,没有它,我们就得拿手挖。你自己想想,是我们用手挖,还是让你的千化龙出来挖?”
依染试着用手去扣了一下,地面陷下去后,立刻就包裹了她的手指。别说挖地,自己的手指能不能动都是问题。
最后,依染还是妥协了,无奈地看着我和胡为民说:
“我可以召千化龙出来,但是它能不能挖洞我不敢保证。”
我说:
“你让它出来,它要是不挖,我想办法让它挖。”
依染不知道我能想什么办法,但还是先把千化龙召了出来。
千化龙出来了,但是这东西好像只认得有血有肉的东西为目标。无论依染怎么双手结印让它往地面去,它最后都会扭着身子回到依染的胸口。
依染也也没办法了:
“南大哥,你不是说有办法让它挖洞吗?我指挥不了它,该你了。”
我对着依染点点头,然后就看着胡为民。
胡为民一脸懵:
“你看我干啥?虫符是依染的东西,我又不会用。”
我说:
“你不会用虫符没关系,只要你可以引的虫符去挖洞就行。”
胡为民更懵了:
“怎么引它?”
我笑了笑:
“虫符只认血肉的东西,只要你割一点血肉在地上,说不定虫符就会把洞挖出来。”
胡为民一听我这歪主意,立马就炸了:
“就我是血肉的身子吗?你自己也是啊,怎么不割了你的血肉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依染帮我说了句话:
“南大哥刚才已经割肉救了我们……要不,还是割我的肉下来吧?”
胡为民自然不会让依染受伤,但是他还是盯着我不放:
“他都是肉身菩萨了,你看他的胳膊上,这边割肉那边伤口就愈合,连一点破皮的地方都看不出来。我就不行了,我这脸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再身上受伤了。”
胡为民说的没错,我胳膊上虽然割了三次肉,但确实没有伤口留下。
胡为民以为他这样说,就能逃脱掉被割肉的命运。但是……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胡大哥,你刚才说我是肉身菩萨。但是你别忘了,我身体里还有三清符。我不敢割自己的肉引千化龙,就是担心千化龙像刚才那个女子一样,被三清符给杀了。”
果然,胡为民知道最后割肉的人还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整个脸瞬间就垮下来了。
我忍住想大笑的冲动,好心好意地安慰胡为民:
“大哥,咬咬牙的事,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现在虽然舍了一点血肉,但是你救的可是三个人啊,所以你可以造……”
我掰了掰指头:
“二十一级浮屠。”
胡为民知道我这句话,是刚才他让我割肉给梅花女子时说的,他没想到我现在又用到了他的身上。
胡为民满脸怒气,看着憋笑到咬牙的我,感觉他很想上来给我一拳。
最后,胡为民还是妥协了:
“这蜈蚣……”
依染在旁边喊:
“是千化龙!”
胡为民看了一眼依染,又接着说:
“这条千化龙比我的胳膊还粗,我得割多少肉下来,才能引的它挖个洞出来?”
“这个……”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千化龙确实太大。如果说把它喂饱后它才干活,那胡为民估计得舍掉一条胳膊。
我的血肉怕杀死千化龙,依染一个女子,不方便在她身上动刀。所以,不管千化龙吃多吃少,胡为民都只能受着。
胡为民举着那把刚才挖洞时已经卷刃的刀,几次在胳膊上比划着,但是看着面目狰狞的千化龙,又下不了手。
胡为民嘴里嘟囔着:
“感觉给它一条胳膊都不够。”
我说:
“大哥随便割一点肉就行,我保证千化龙能挖个大洞出来。”
胡为民不信,但是又希望我说的是真的: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