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屏没想到自己夸羽洛公主的话,还会被她反问回来,一时间倒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有心替曲如屏说两句,又看羽洛公主的表情是那般模样。知道把她这句话接下来,她肯定还有下一句等着我,所以也没有张口。
羽洛公主见曲如屏没话回她,本来都准备作罢了,结果胡为民却冒出来一句:
“这有什么好问的?曲娘娘见你乖巧,才说喜欢。你要是和她的那个孩儿一样,曲娘娘肯定不会这样说。”
这句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是曲如屏却尴尬坏了。
胡为民表面上看,好像是在替曲如屏说话,帮她解围。可是仔细一听就会发现,这分明是说她的孩子不乖巧,不招人喜欢,这是在当众揭她的短。
曲如屏想生气,可是胡为民的本意又不是坏的。所以她把胡为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只能咬紧了满口的碎银牙不吭声。
可是羽洛公主却哈哈大笑起来:
“只怕我还不如曲娘娘的那个孩儿呢。”
胡为民不知道羽洛公主什么意思,正要再问,羽洛公主却指着那棵古槐树问道:
“谁去敲门?”
胡为民看了一眼门,便忘了刚才还想问羽洛公主的话,大踏步的就朝那扇八卦门走去:
“我来敲。”
胡为民走的很快,我担心他一个人过去不安全,便紧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过去。
胡为民第一个走到八卦门前,他也不犹豫,也不出声去喊,而是抬手就对着八卦门上的铜狮子头猛拍起来。
我紧张地站在胡为民身后,生怕里面突然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或者提刀拿棍的鬼。
结果,胡为民几乎把两个铜狮子头都要敲烂了,里面都没有一点动静。
胡为民回头看着羽洛公主,他嘴里“嘶嘶哈哈”着,两只拍的又红又肿的手不停地甩来甩去:
“羽洛公主,你确定这里面有人?怎么我整这么大动静,里面就听不见?”
羽洛公主做出一脸思考状:
“或许,这铜狮子头不是用来拍的。你对着铜狮子头的嘴喊两声,看有没有人应你。”
胡为民不多想,老老实实“哦”了一声后,就对着铜狮子头的嘴吼了起来:
“有—人—吗?”
胡为民这一嗓子,不敢说石破天惊,那也是河东狮吼,可是里面还是没人应声。
胡为民开始深呼吸,运气,正准备再吼一嗓子时,羽洛公主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只那么一说,你就被我骗了,看来你也不聪明啊。”
羽洛公主满脸戏谑,胡为民这才知道自己被她戏耍了。
胡为民倒没有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也满脸的不高兴:
“你果然不是个乖巧的人,幸亏我不是你爹,不然能被你气死。”
胡为民这句话说的很厉害,既占了羽洛公主的便宜,又把她给骂了。
羽洛公主听出胡为民话里有话,但是她却没有恼:
“怎么还骂人啊,我是见这里鬼气森森,大家都紧张的很,想逗你们开心罢了。”
胡为民还要再说,我在旁边已经很不耐烦了:
“赶紧做点正事吧,再这么磨蹭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鬼东西?”
羽洛公主见我脸色特别难看,便翻着白眼哼了我一声,然后又对胡为民说:
“用手抠了那对铜狮子头的眼睛,门自然打开。”
这次,胡为民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怀疑地看着羽洛公主:
“你确定?”
羽洛公主点头:
“可惜我只是一缕阴魂,不然我就自己上手抠了。”
羽洛公主说的认真,但是胡为民还是不动:
“我不,万一你又……”
胡为民话没说完,我已经把那铜狮子头的眼睛给抠到手里了。
胡为民可以不着急,但是我不行。一想到那个鬼东西有可能正在别处害人,我就恨不得立马抓住它。
铜狮子头的眼睛被我抠下来后,那扇八卦门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八卦门很小,但是里面的空间却很大。我们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条能并排跑四辆马车的青石大道。
大道的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空地,空地上有草垛子大小的,一堆一堆的东西。因为光线不好,所以也看不清那一堆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门开后,羽洛公主第一个飘了进去:
“我去找蒋莽的身子,你们不急,慢慢走,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接你们的。”
羽洛公主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她怎么知道有人来接我们?
胡为民说,或许是羽洛公主借用了蒋莽的身子后,会派人过来接我们吧?
我看着已经飞身飘远的羽洛公主,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我和胡为民小心翼翼地走到青石大道上,胡为民问我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点点头:
“闻到了,一股子花香味。”
确实是花香味,虽然说不清是什么花,但挺好闻的。
胡为民觉得奇怪:
“这边应该是炼鬼兵的地方吧,怎么会有花香?”
我也觉得奇怪,这股花香确实不应该出现。如果我们闻到的还是那个四方铜门后的草药煮死老鼠的味道,我都觉得比花香味正常。
胡为民看着两边那一堆堆的草垛子说:
“山桥,听说有一种专门生在阴间的花,叫什么彼什么花,会不会是它?”
我说:
“不可能,彼岸花是生在阴间,不是生在地下。再说了,哪有草垛子一般大的彼岸花?”
胡为民半个身子紧紧地偎着我:
“可是这草垛子也太多了,而且我总觉得这玩意儿好像有眼睛,正在看着我们。”
我也觉得那些草垛子不对劲,但是我不想说出来,不想让胡为民更慌张:
“别瞎说,草垛子怎么可能长眼睛?等会羽洛公主派人来接我们,我们问问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我和胡为民一直往前走了三百多米远,却一直不见有人来接我们,可是两边的草垛子却越来越多了。
那些草垛子刚开始还比较零散地堆在空地上,到最后,几乎是一排排,一列列,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站队一样。
这时,一直在我们左右两边来回飘荡的曲如屏突然让我们停下:
“二位公子,这里有问题。”
曲如屏没有说“这里好像头问题”,她说的是很肯定的“这里有问题”。
我和胡为民停下,我的双手里凝着三清符的金光,胡为民抱着他的银龙结血木。
这种地方有问题,除了闹鬼,我想不出别的来。
这里没有风,但是仍然能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阴森之气。
胡为民和我站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异常,胡为民问曲如屏,到底哪里有问题,曲如屏看着远处说:
“那里,有东西过来了。”
曲如屏是飘在半空中的,她能看见更远处,但是我和胡为民看不见。
胡为民垫脚蹦了两蹦,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便问曲如屏是什么东西?
曲如屏的脸色有点难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鬼兵。”
胡为民“嗨”了一声:
“这地方有鬼也太正常了,你要说是一群人扑过来,我反而觉得更奇怪。”
曲如屏摇摇头:
“这可不是一群鬼,这是一大群鬼。而且,它们都好高大。”
随着曲如屏的话音刚落,我突然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到了半空中。
脚下,胡为民的身子立马缩小下去。我不知道胡为民看见了什么,只见他高举着银龙结血木对我大吼:
“把头低下去。”
我来不及多想,猛地把脑袋往下一低,一片红光就擦着我的头顶飞了过去。
然后,我就停在空中不动了。
我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才发现一双奇大无比的黑骨爪子正抓着我的腰。
我挣扎了一下,动不了。
胡为民还在朝我吼:
“下来啊。”
我也想下去,可是我被那双巨大的黑骨爪子抓的死死的,那里能挣脱的掉?
就在我准备喊胡为民帮我想办法时,一只同样的黑骨爪子突然就从胡为民的头顶落下,准备去抓他
我急了,“嗷”的一嗓子怪叫:
“躲开,快躲开。”
胡为民看我表情狰狞,头顶上又有一股风势压下,一个就地打滚就翻到了一边。
那只从胡为民头顶落下的黑骨爪子抓到了地上,但是胡为民还是没有躲过一劫。
胡为民刚翻身滚了一圈,他身后又悄无声息地伸过来另一只黑骨爪子,像是捞锅里的肉饺子一样,只轻轻一抄,就把胡为民抓在的手里。
胡为民也开始升空,我的目光随着胡为民的身子一起升空,然后就看见一张黑洞洞的深渊巨口,正对着胡为民缓缓张开。
虽然那恐怖异常的巨口不是对着我张开的,但是还是急的浑身冰冷:
“大哥,跑,快跑啊。”
我忘了,我被黑骨爪子抓着都跑不了,胡为民怎么能跑?
还好,胡为民是正面对着那深渊巨口。他再次高举起自己的银龙结血木,然后猛地敲了一下结血木。
又一片红光从银龙的双眼中射出,那只深渊巨口保持着已经张大的样子不动了。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那两个抓我和胡为民的东西,竟然是两个身高足足有五米多高的巨大鬼兵。
这两个鬼兵,和我们上次在铜门后见到的那些鬼兵不一样。铜门后出来的鬼兵虽然也残忍,但是它们僵硬,不灵活。
但是这两只鬼兵行动迅速且悄无声息,我和胡为民是被它们彻底抓住后,才发现对方的存在的。
银龙结血木杀鬼,是让恶鬼全身的血液结痂,瞬间就僵死在原地。
现在,恶鬼死了,而我和胡为民还被它们抓在手里。
我和胡为民的中间正好隔着那条青石大道,我掰不开恶鬼的黑骨爪子,问胡为民怎么办?
胡为民也掰不开他身上的黑骨爪子,说他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又一只身高五米左右的鬼兵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那只鬼兵出来的不但安静,而且还探着巨大的鬼脑袋观察了一下胡为民,然后才伸出自己的黑骨爪子。
那只鬼兵没有直接去抓胡为民,而是抓着第一个鬼兵的胳膊,一把将它掰断后,连着那只鬼兵的胳膊和胡为民,一起往自己的嘴里送进去。
胡为民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另一只鬼兵看上了,气的大骂:
“看老子肉多还是好欺负?怎么都来找我?”
胡为民嘴上骂着,手也没闲。举起银龙结血木又是一敲,又一阵红光飞起,那只鬼兵也凝血结痂而死。
就这样,一只黑骨爪子抓着另一只黑骨爪子和胡为民,都停在空中不动了。
胡为民不觉得眼下的情况有多危险,反而举着手里的银龙结血木对着我大笑:
“哈哈哈,山桥,只要有我这一个宝贝,哪怕有再多的鬼兵咱也不用怕。”
可是,胡为民高兴的太早了。
只见黑暗中,又有一只黑骨爪子伸过来,只轻轻一抽,就从胡为民手里拿走了银龙结血木。
我听见胡为民像是眼睛里嘣进了热油一样,凄厉至极的惨叫起来:
“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