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是一整块白玉做成的,整块玉石洁白无瑕,但是不透明。
我问曲如屏是不是从上面看到了什么,曲如屏摇摇头:
“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这中间有血渗出来。”
我和胡为民也爬上去看,果然看见高台的中间,一丝丝鲜红的血液正在往外渗。
纯白的美玉,鲜红的血丝,两者放在一起,看的人触目惊心。
胡为民问我里面是不是有死人,我说:
“要打开看看才能知道。”
胡为民“哦”了一声就开始绕着高台看,可是他把整个高台都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能打开它的地方。
我不死心,自己又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哪里能打开。
整个高台浑然一体,可是曲如屏却说里面有东西。如果这个东西不是天生就长在里面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高台贴地的那面是空的,或者说可以打开。
我让胡为民和我把高台翻起来,可是三米多高,一人多长的纯玉石台子,两个人怎么可能翻的动?
胡为民想起曲如屏拔他脑袋的那股狠劲,就想让她帮忙:
“曲娘娘,你别光站在上面看啊,下来推一把。”
曲如屏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从高台上飞起,然后甩出两条水袖缠在了高台上。
根本不用我和胡为民出力,曲如屏身子一扭双手一拉,那块高台就离地而起。
我猜的没错,白玉高台就是个长方形的空心匣子,扣在地上的那面就是匣子的开口处。
就在高台被翻起来的那一刻,我和胡为民也双双往后退了一步。
胡为民指着紧紧附着在高台里面的东西说:
“是个死人。”
我仔细去看那个死人,发现他二十大几的年龄,穿着一身布衣,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男人。
男人卡着玉石高台的长度紧贴在里面,他面对着我们,面容枯槁,不知死活。
奇怪,这里不是炼鬼兵的地方吗?怎么会有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还藏在白玉高台里?
曲如屏翻起高台后,也飞身过来查看:
“怎么把死人嵌进玉石里的?为什么要让他的血从玉石上冒出来?”
曲如屏问的,也是我和胡为民想知道的,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又都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那个玉石里的年轻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我不是死人,我是活人。”
没人能想到那个男人还活着,我们三个都被吓了一跳。
胡为民举起银龙结血木就对准了男人,准备敲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人,不是鬼。
“你是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那个男人气息微弱,勉强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又闭上了:
“我……我叫张永生。我是被……被抓来的。”
胡为民问那个叫张永生的男人,是谁把他抓进来,张永生摇头:
“不认识……我在地里干活,一群人抓了我就走。”
莫名其妙抓人,这应该是蒋莽的所作所为。
可是,蒋莽抓来的活人不都去炼鬼兵了吗?怎么会单独放一个男人在这里?
胡为民想把张永生从玉石里拉出来,可是张永生却不让胡为民碰他:
“我出不去,我们被困在这里,就是为了养这里的恶鬼,所有人最后都只能等死。”
张永生说我们,还说我们所有人。难道除了他,这里还有其他的活人?
可是我们一路进来,除了在这个玉石里发现了他,别的地方也没看见活人啊。
我们三个都去看张永生,张永生却把目光看向我们身后。
“那些……那些人肉包里,全都是活人。每个人肉包里十个活人,养一只恶鬼。”
胡为民纳闷了:
“什么人肉包?这里还有人蒸包子?”
我顺着张永生的目光也看向身后,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排排,一列列的草垛子。
“你是说这些草垛子里都有活人?而且每个草垛子里有十个活人?”
张永生“嗯”了一声:
“那不是草垛子,那是用活人做成的人肉包,里面专养……恶鬼。”
张永生才说了这几句话,就已经累的抬不起头了。他有出气没进气地歪着脑袋,感觉随时都会死掉。
胡为民还想问张永生,人肉包里的活人和恶鬼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张永生最多只是嗫嚅两声,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胡为民抱紧怀里的银龙结血木:
“活人没什么好怕的,恶鬼我有银龙结血木对付。山桥,我们过去拆一个人肉包看看。”
胡为民说着,就起身朝一个离我们最近的人肉包走过去。
我也想知道人肉包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离我们最近的人肉包有炕头那么大,中间高,周围矮,很像一个巨大的包子放在地上。
胡为民很谨慎,他先是踢了一脚人肉包,见那东西没有动静,这才弯下腰用手去摸。
胡为民本以为人肉包摸上去是冰凉的,没想到那东西却触手温热。
“我去,果然是活人肉包子,竟然还是热的。”
人肉包的表面蒙了一层灰扑扑的东西,胡为民想把它划开,又担心伤到里面的活人。犹豫了半天后,还是决定从人肉包贴在地面上的部分动手。
那层灰扑扑的东西很结实,胡为民手里的刀也不锋利。他咬着牙鼓着劲划拉了半天,才把人肉包破开一个小口子。
一股非常好闻的花香从小口子里飘出来,这个味道,和我们刚进八卦门时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
我们三个都很纳闷,怎么活人和恶鬼待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好闻的花香?
胡为民继续划拉人肉包,眼见那个小口子越来越大,里面的花香味也越来越浓。
终于,胡为民把人肉包划开一个大口子。我们三个都担心有东西冲出来,都齐齐地后退了几步。
我们在旁边等了好久,也不见人肉包有动静。胡为民忍不住了,想伸手进去摸摸。
这时,从我们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
“你确定要用手去摸?”
是羽洛公主,她刚才甩了我们自己走了,这会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
我和胡为民还有曲如屏,都猛然回头,发现羽洛公主就站在那个白玉高台上。
她又借用了蒋莽的身子,此时我们看见的,是一个一脸冷峻的大将军。
我看见羽洛公主的第一眼,一直隐忍在心底的怒火“轰”的一声就烧起来了:
“羽洛公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死盯着羽洛公主的眼睛,她就算用着蒋莽的身子,但是她的眼神不会变,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和胡为民。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了,羽洛公主竟然还和我装疯卖傻。
“我没想干什么啊,我说我先走一步找蒋莽的身子。这不,我才找到嘛。”
羽洛公主说着就抬了抬手,意思她现在已经换好了蒋莽的身子。
我被这个女人故作天真的样子恶心到了:
“羽洛公主,刚才要不是曲娘娘出手相救,我和胡为民早就死透透了。你故意甩开我们,让我们遇险,如今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觉得有意思吗?”
羽洛公主还是摇头:
“什么?你们遇到危险了?这里有什么东西吗?我怎么不知道?”
羽洛公主死不承认,我和胡为民刚才差点死掉和她有关系。她以为,只要她一口咬定不知道,我们就拿她没办法了。
如果是别人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但我却一句话就让羽洛公主变了脸色:
“你说你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那胡为民刚才要伸手去摸人肉包时,你为什么不让?”
羽洛公主的脸色僵住了,她自诩聪明,还从来没有被人拿过短,没想到这次却在我这里栽了跟头。
羽洛公主看了一眼那个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的人肉包,突然就嗤笑一声:
“早知道我就不说话了,正好这个人肉包里还缺一个活人,就让这位胖公子进去养鬼兵好了。”
羽洛公主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我和胡为民却听的心寒至极。
羽洛公主不但对我和胡为民起了杀心,关键是她还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知道眼前的羽洛公主已经变了,但是我不知道她怎么变得这么快?
“羽洛公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羽洛公主站在白玉高台上上威风凛凛:
“南公子,我记得我早就给你说过,我要借着蒋莽的手,把皇上的天下搅的鸡犬不宁。”
我听见自己的脑袋里“嗡”了一声:
“你要……你要自己养鬼兵?”
羽洛公主哈哈一笑:
“有何不可?”
我叹了口气:
“羽洛公主,你知道我和胡为民,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只鬼兵出现在阳世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羽洛公主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先考虑自己能不能活着回阳间吧,至于你说的鬼兵,只要我不死,它们都能回到阳间。”
这时,曲如屏突然对羽洛公主说:
“羽洛公主,我不关心这些鬼兵何去何从。我只想请皇后娘娘帮忙找到我的儿子,敢问皇后娘娘可在此处?”
羽洛公主看着曲如屏:
“这鬼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去处,我怎么可能让我娘下来?不过,看在你是找儿子的份上,我可以带你去见我娘。”
羽洛公主说着,就从白玉高台上跳了下来。她看都不看我和胡为民一眼,径直就朝八卦门的方向走过去。
我抢先一步挡住她:
“羽洛公主,你不是没来过这地方吗?为什么知道这里的人肉包是在用活人养鬼兵?”
蒋莽的脸刀削斧刻,冷峻狠厉,但是羽洛公主的眼神却狡黠中带着一丝顽皮:
“因为这些鬼兵啊,它们才被炼出来时太过僵硬。必须用活人的精血继续喂养,才能让它们身形灵活,上阵杀敌。”
羽洛公主说着突然就凑近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知道蒋莽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只是做各种准备,却没有真正的炼成鬼兵吗?因为鬼兵这东西,炼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得养。”
我慢慢退开身子,像不认识羽洛公主一样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羽洛公主哼笑一声:
“我那日替万鬼之王的怖婴求情,让你饶了它一命。怖婴感恩我的救命之恩,便告诉了我炼鬼兵的真正秘诀。”
那一瞬间,我真恨不得时间一下子倒回过去。我就是用手掐,用嘴咬,我也要把怖婴弄死在当场。
不过眼下,我更恨的人是羽洛公主:
“羽洛公主,我那么相信你,所以你说不杀怖婴,我就放了它一命。没想到你不但和它勾结,还利用鬼兵来害我。”
羽洛公主看着我,摇头冷笑:
“你哪里是相信我?当时的情况是,你不答应放怖婴一马,它就让你眼睁睁看着那个老道去死,你是为了你我的那个伯公才答应我的。”
我无话可说了,羽洛公主的脑子太清醒,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的脸稍微涨红了一下,但是很快,我又恶狠狠地对她说:
“就算你说的没错,可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死吧?可你呢?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兄弟二人?”
羽洛公主又哼笑起来: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