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

晚上八点多,什么商场都关门了。

就剩下烧烤摊。

条哥带着我一路走过来,挑选着下手目标。

说句实在话,看着那些五大三粗,光着膀子的男人,我有点害怕。

本就喝了点酒,这要是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路过几个烧烤摊的时候,我觉得是很好的下手目标。

人多,喝醉的也多,按理来说是好下手的地方。

但条哥一直摇头。

最后,咱俩在他挑中的一个烧烤摊前停了下来。

“老板,二十个羊的,两个大油边,再来箱酒。”

条哥捡个板凳坐下了。

我还傻站着。

“干嘛呢?坐下啊。”

条哥招呼着我坐下,我才回过神。

心里有事,还是坏事,很容易太专注。

坐在那,我眼睛一直往周边几桌人身上瞄,腿在桌子下抖个不停。

真发慌啊。

条哥拿筷子敲了下碗。

“就这两下子,放松快点。”

羊肉串上来了,我心不在焉地撸了几口。

嘴里没啥味。

坐在我左前方的一桌是三个男人,右前方的是两男一女。

男的都光膀子在喝酒,几个半截袖都搭在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耷拉着半截袖,我知道里面没装东西。

我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游走,裙子到裤子看了个遍。

猛地,我的后背被人推了一把。

“你把眼珠子扣下来贴在人家身上得了。”

条哥给我倒了杯酒,小声骂道。

我方知道,刚才动作太明显了。

喝了口酒,我收敛了些,看人的动作没那显眼了。

看了一会,我发现不对劲。

这他妈,这几个人越看越眼熟。

当时脑子里一直想着偷东西,注意力都放在口袋上了。

压根没往脸上看过。

这几个人不就是早上工厂里见过的小偷吗!

我回过头看着条哥。

“还行,你这要是认不出,眼力就太差了。”

条哥笑了几声,招呼着其他人到一个桌子上来。

原来这是条哥在考验我的眼力,压根就不是带我偷东西。

“你小子,走都没学会,就想跑了?”

“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

条哥笑骂了几句,其他几个小偷也是纷纷和我喝了几杯。

这帮人有小时候就混这行的,也有几个是半路才走上的。

但无一例外,都比我入行早。

这酒越喝越闷,心里压着事,觉得烦。

走的时候条哥让我明早还去那个工厂。

我挥了挥手,往出租屋走。

快凌晨了,风有点凉,吹得我一个激灵,酒劲消了不少。

眼看走到出租屋了,路上迎面走来几个人,七扭八歪的。

没等走近就听见几个人大大咧咧地吵吵。

一听就是喝醉了。

我来精神了,这不就是机会吗!

按照往常,这种黑乎乎的窄道,迎面几个喝醉的,我是不敢往里面走的。

近了。

三个大男人勾肩搭背,嘴上骂骂咧咧,我迎了上去。

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酒劲加上缺钱。

干了!

没灯光,我根本看不清几个人上衣兜里面装没装钱包。

只能赌一把。

他们本就颤颤巍巍,再加上我有意靠上去。

撞在一起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前胸有硬硬的触感,有钱包!

“你……你他妈走路不长眼睛啊!”

含糊不清的口齿,嘴里喷出吐沫星子和酒气。

“不,不好意思啊。”

我赶忙道歉,刚刚的撞击,让本就不稳的三人摇摇欲坠。

我左手绕到一个人的胳膊下边,将他架起来,右手顺着胸前口袋摸了过去。

摸到了!

手指尖回馈的触感,是钱包,错不了!

一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稳,准,快!

全是扯淡!

全靠肌肉记忆。

我拇指食指,插了进去。

小不点,圆咕隆咚的豆子都能夹,厚实扁平的钱包就容易多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因为紧张不熟练,我的手指蹭到了他的肉,但两根手指死死夹住了钱包。

我搀扶他的手臂,有意地往地上拽他。

这一拽,他腰弯了不少,半截袖也随之向下荡了荡。

衣服和皮肤贴得没那么紧了。

就这个时候!

我手往外一抽,出来了!

我赶紧将手往后一收,手掌大的优势也体现出来,将钱包包裹个严实。

把钱包揣进裤子兜里,我心跳得飞快。

甚至有点要窒息。

这一闹,三个人酒醒了不少,骂了我几句,没发现啥异样。

他们往对面走,我只想跑,但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抬不动。

这让我始料未及,一个人紧张到某种地步,身体都容易不听使唤。

摸了摸裤子里的钱包,我心神定了定,一步步往前挪。

一进楼门洞,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钱包。

四十二块,身份证,加上两张电影票。

“草!”

“就这么点!”

我有点生气。

起点太高了,第一次偷就是五千。

落差感太大。

坐在地上想了一会,我也明白过来。

谁天天揣着几百的大钞上街啊。

当时普通打工的,一个月也就不到500。

再者说,这一片住的都是没啥钱的。

偷个钱包,四十来块也算是合理。

缓了好一会,气也喘匀了,腿脚也利索了,我就往出租屋去了。

回到家里,灯还亮着。

往常这个时候刘艳凤早就该睡了。

推开门,满满摆了一桌子菜。

中间还有个巴掌大的蛋糕。

我一拍脑门,今天她过生日。

刘艳凤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泪花。

“你干嘛去了!”

“最近人影都见不到!”

说着,刘艳凤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我赶紧走上去抱住她。

因为抽泣,她的身子一耸一耸的。

我手上黏糊糊的,鼻涕泡都蹭上了。

“对不起,我给忘了,我给忘了,我肯定对你好。”

哭了一会,刘艳凤推开我,从墙上摘下一个挎包递给我。

“你找个正经的活干,有手艺吃点苦就吃点苦。”

“我愿意跟着你,不享福也行。”

她的话让我打心眼里难受。

打开挎包,里面是两块报纸包裹的方砖。

“我跟我妈说了你家里的事,这钱是我们家所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