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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刚走没两步,原本还在长街对面磕头的翠云,立马站起身冲到我的面前。

重重的跪在地上。

“公子,求你了,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我急忙后退几步,如临大敌般的瞪着翠云。

“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拦我的路?”

翠云红着眼,满脸的哀求,侧着身子,故意露出白色孝衣的腰身。

本性难移,翠云连做戏时都不忘记在万花楼学到的那些勾引男人的招数。

“公子,小女子翠云,是穷苦人家的女子,和家中老父相依为命,谁知爹爹他昨日突然病故,为了安葬爹爹,云儿只能卖身葬父,还求公子怜惜怜惜云儿吧!”

我皱着眉头,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嫌弃的瞥了翠云一眼。

“别找我,我没钱!”

说完,我掉头回到博远书肆门口,对着刚刚给我送荷包的小二抱怨了一句。

“那里来的女疯子,竟然想要抢我辛苦一个月挣的二两银子,简直是无耻至极。”

回家的道路千千条,我饶了一点远路,这才回到家中。

母亲正在晾晒衣物,我进到屋里放下书本,出来给母亲帮忙。

“你是握笔的手,不要干这些粗活了。”

我父亲早亡,是母亲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还变卖家产供我读书。

后来,我在府试中得了案首,有了进京到白鹿洞书院读书的资格。

母亲担心我在京城无人照顾,便卖了全部家产,随我进京。

我们在京郊租了一间破旧便宜的小院,母亲平时靠为别人浆洗衣服来补贴家用。

上一世,母亲到学院为我求情,磕破了脑袋也没人相信我的清白,最后母亲不惜以死明志,撞碑而亡。

而我当时正在学政衙门和衙役纠缠,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我看着母亲那被河水泡的发白的手,心头一热,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母亲见我流泪,急忙放下手中的衣物,前来安慰。

“无忧,怎么了?可是在学院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摸去眼角不争气的泪水,握着母亲的手,笑着安慰:“无事,就是看到你的手,心里难受。”

“娘,等明年春闱,我一定考上状元,为你请诰命!”

母亲有些局促的抽出自己的手,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好,娘等着我儿为我请诰命。”

因我是宁州案首,所以在学院不用交束脩,只是京城米贵,我不得不找些活计来贴补家用。

夏季天长,晚饭后,我坐在院子里抄书,想到前世发生的事,心中一紧。

抬头看到天色尚早,便和母亲打了招呼,抱着书本出了门。

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一直以来都想靠着科举改变命运,带着母亲过上好日子。

原本我是有这个才能的,可惜只因一时心软,救了一条毒蛇,最后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母亲。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心软。

果然,翠云并不会这样简单的放过我。

第二天,下学后,在学院大门口,翠云如同前世一样,红着眼冲到我面前。

“公子,你欺奴家欺的好苦啊!”

说着豆大的泪滴从眼中落下,她一脸凄苦为难,仿佛做了天大的决定一般,三步两步重重跪到院长面前。

“先生,求您为奴家做主啊!”

翠云声音很大还很尖利,在人来人往的男学子堆里格外的突出。

路过的先生学子全都停下了脚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本想抬脚离开,但是刚刚翠云先到我面前说了话,这才到院长面前状告。

我要现在离开了,反而衬的心虚,更何况我想看看没有了钱袋的作证,翠云现在还要怎么诬陷我。

“姑娘,你所求之事可与我院学子有关?”

院长看翠云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便明白了,接着说道。

“我们学院中有待客的花厅,姑娘有何事可随我入内陈情。”

翠云拼命的摇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院长,奴家不敢入内,奴家身份低微,怕脏了圣贤之地,奴家就在这里说。”

什么不敢进去,不过是趁着人多,博取同情,想让众人的吐沫星子压死我罢了。

说着,翠云掀开自己的胳膊,露出上面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围观的人看到翠云身上的伤痕,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院长,奴出身贫寒,深陷泥潭,以前在万花楼靠皮肉讨生活,如今刚刚赎了身。”

听到翠云自报家门,有些学子对她投去无比嫌弃的目光。

难怪她不敢进书院,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妓子,真要进了学院,还真是脏了圣贤之地。

“奴的身子脏,却抵不过谢公子的心脏手脏。”

翠云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哭声悲苦,不知情者听到这声音都想要跟着落泪。

“昨日,家中老父突然暴毙,奴家刚赎完身无钱安葬,便到长街上卖身葬父,凑巧遇到了谢无忧公子,他垂涎奴容貌,用帮我葬父的幌子,把奴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强奸了我。”

“奴是戴孝之身,不愿从他,谁知他竟然恼羞成怒,差点把奴打死。”

说着还故意拉起袖子,把身上的恐怖的伤痕展示给围观的人看。

果真是妓子出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翠云为了证明,差点把自己衣服脱下来。

翠云还故技重施的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直到把额头磕的流出鲜红的血才罢休。

“院长,我虽出身下贱,可也知礼义廉耻,要不是被谢郎逼迫至此,我也不敢到院长面前陈情,还请院长为我做主啊!”